蕭鈺也不惱,很認真地說道:“連公子還真的說錯了。”


    這黎明即起、灑掃庭除的活兒,還真不是謝玉蘿做的!


    連承誌:“……”


    蕭鈺冷冷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連承誌,就轉頭看向已經走向了大書桌的謝玉蘿了。


    阿蘿要麽是作畫,要麽寫字,都是她的強項。


    蕭鈺不擔心。


    下人將小桌子上之前那些公子小姐們用來寫字的文房四寶,都搬到了大桌子上,謝玉蘿見東西都齊全了,含笑著點頭,對那下人說了一句“謝謝”。


    那下人驚訝地看了一眼謝玉蘿,就見這位狀元夫人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友好而和善,壓根就沒有那些夫人該有的目中無人和高傲。那下人受寵若驚,忙福福身子,這才立在了一邊,等著謝玉蘿接下來的吩咐。


    謝玉蘿站在桌子前,看了一眼桌子上準備的東西,然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拿起了一支筆。


    “她要做什麽?不會是要寫字吧?”


    “瞧著像,不是寫字拿筆做什麽?”


    “她會寫嗎?”有疑惑的聲音傳來,接著又是一個聲音:“拿筆的姿勢很正確,應該是常年拿筆的!”


    “真是好笑了,一個鄉下婦人,不拿掃帚拿水桶,拿毛筆做什麽?她有什麽學問可以做的!難不成還要跟蕭大人一樣,考女狀元嗎?”連承誌剛才被蕭鈺那一句話給懵了好一會,如今就有嘲諷蕭鈺機會,他怎麽會放過。


    蕭鈺聽到這話,這才迴過頭來,冷冷地看了一眼連承誌。


    連承誌是家中的嫡次子,這個身份非常的尷尬。


    家裏頭有長子撐著,若是長子太能幹,是壓根用不上他這個嫡次子的,他需要做的,就是花天地,夜夜笙歌,但又因為有嫡子的名聲,所以,連承誌依然是個香饃饃。


    蕭鈺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連承誌就跟有一種被魔鬼盯上了的錯覺,他麵對連家當家人,也就是他老爺子的時候,也都沒有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可偏偏,蕭鈺那一眼,連承誌就感覺到了。


    這人的眼神,著實可怕!


    謝玉蘿拿起筆之後,略一沉吟了一會兒,就揮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由於她一個人站在場中間,身邊除了剛才幫忙搬桌子的下人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人,在場的人也不知道謝玉蘿是在寫什麽還是在畫什麽,不過看她揮筆而就的模樣,似乎寫字對她來說壓根就不是什麽難題。


    平遠候夫人本來還有些不快的,擔心到時候謝玉蘿出醜,會讓蕭鈺難堪,這狀元郎,平遠候迴來之後就跟她說了,說他才華橫溢,胸懷溝壑,是治國的好苗子。


    平遠候都對這位狀元郎如此的稱讚,平遠候夫人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去羞辱蕭鈺了,並且還要維護蕭鈺的名聲,眼下見謝玉蘿站在書桌前從容淡定,而蕭鈺也是怡然自得的模樣,平遠候夫人的這一顆心啊,這才慢慢地放了下來。


    已經過去一盞茶的功夫了,謝玉蘿還在畫著什麽。


    說她是畫,是因為她不停地換著筆,換著各種顏色的墨。而身旁的那個下人則是在一旁殷勤地換著洗過了筆的水。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了,謝玉蘿依然沒有停筆,而幫忙換水的下人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謝玉蘿麵前的畫,眼珠子都快要蹦出來了。


    謝玉蘿究竟畫了個什麽?


    不過大家可都不相信謝玉蘿能畫什麽好東西,能讓一個下人覺得好看,那是因為下人沒什麽見識,那下人能見什麽好東西。


    平遠候夫人好奇不已,直接走了下來,來到了謝玉蘿的身邊。眾人隻見,就連見慣了名家作畫的平遠候夫人都露出了欣賞的眼神。


    沒錯,是欣賞,也有驚豔!


    謝玉蘿並沒有因為平遠候夫人站在身邊就露出絲毫的膽怯,她放下筆,看到平遠候夫人就站在自己身邊,微微福身,然後又拿起了筆,沾滿了墨汁之後,又在宣紙上一揮而就,很快,她放下了筆,直起了身子,恭敬地給平遠候夫人行了行禮。


    平遠候夫人忙上前扶起了謝玉蘿,然後拿畫卷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在場的人都疑惑不已,謝玉蘿,那個鄉野婦人,究竟畫了什麽,竟然讓平遠候夫人都連說三聲好啊,要知道,剛才就連跳的最優秀的黃秀,平遠候夫人也隻說了一聲好。


    平遠候夫人自然知道大家等不及了,讓人拿著,展現在了大家的麵前。


    院子裏頭安安靜靜,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偶爾一兩聲鳥叫打破了院子裏頭的安靜,可沒人去管。


    隻見畫卷上,謝玉蘿果真是畫了畫,畫中的女子,儼然就是剛才跳羽衣舞的黃秀。


    一身天藍色的舞衣,帶著天藍色的麵紗,手中揮舞著天藍色的長絹,畫上的女子,隻一個迴眸,那一眼含情脈脈看的人魂牽夢縈。


    也不知道謝玉蘿究竟是怎麽畫的,畫上的人精致不假,可偏偏還畫出了一股曼妙舞姿的感覺。讓人覺得,這畫上的女子,就要從畫中走出來,再來一舞一般。


    這還不算,還有畫旁邊一首詩,奪去了大家的注意力。


    有人就念出了聲:“體如遊龍,袖如素譑。黎收而拜,曲度究畢。遷延微笑,退複次列。觀者稱麗,莫不怡悅。”


    這是一首描寫剛才黃秀舞姿的詩句。


    體軟像遊龍,飄袖像彩虹,舞姿之美,形象生動,如在目前。


    簡直是妙哉,妙哉,妙哉!


    念出詩句的那位男子連說了三聲妙:“不僅畫作功底爐火純青,而且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作出這樣一首絕妙的詩句,蕭夫人畫一絕,詩也一絕啊!”


    再三的讚歎聲接踵而至,絡繹不絕的讚美聲,謝玉蘿隻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並沒有多大的興致。


    這些讚美,她前世聽過的太多了,不稀罕也不在乎這一些恭維聲。


    平遠候夫人讚許不已,嘲諷麵前巋然不動,讚許麵前不驕不躁,氣場十足,讓人欽佩。


    不過等到下一刻,平遠候夫人就看到了謝玉蘿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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