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下了大雨,現下溫度逐漸迴升,此刻地耳菜更是吸飽了水,正是最肥美的時候。


    蕭子軒見過這東西,一下了雨,天氣暖和之後,田間地頭不少的這東西。隻是這東西都是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沒人吃這個。


    不過,看大嫂那興奮的模樣,蕭子軒忙跟著一起采。


    大嫂說能吃,那就肯定能吃。


    田間地頭不少地耳菜,幾個人貓著腰,撿了一上午,就撿了半籃子。


    迴家之後,清洗了一些地耳菜,謝玉蘿敲了兩個蛋,做了地耳菜炒雞蛋,放了醬油炒了點湯出來,兩個孩子就著菜連吃了兩碗飯,還意猶未盡。


    “大嫂,這地耳菜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吃完了就去外頭采去!”蕭子軒沒想到他們以前忽視的東西竟然還能做出美味可口的佳肴來,立馬就決定要多采一點迴來。


    謝玉蘿點點頭:“嗯,我們下午多采一點,我打算,明天去趟鎮裏。”


    蕭子軒和蕭子夢一楞:“大嫂,你去鎮裏幹嘛?”


    謝玉蘿夾了一筷子菜給兩個孩子:“多采點地耳菜,我打算去鎮子上看看能不能賣出去。”


    地耳菜一年四季都能采摘,隻要有泥巴的地方就能長地耳菜,這可比隻能采摘半個多月的藜蒿好多了。


    既然這時候的人都不知道地耳菜該怎麽吃,那麽這道新菜,隻要推出去,就一定能火。


    她想賣的還不是地耳菜,畢竟就憑她一個人,也采摘不了多少的地耳菜,到時候被別的人知道這東西可以吃可以賣錢,自己就沒什麽先機了。


    可若是能夠把地耳菜的菜單賣出去,有了菜單,鎮子上的酒樓就可以收地耳菜,若是能說通酒樓,第一茬地耳菜由自己來供應的話,怕是能賺不少的錢。


    一旁的蕭子軒和蕭子夢一聽說要去鎮子上,都很高興,大嫂要去鎮子上,他們也能跟著去了。


    三人吃過了飯,匆匆地收拾下碗筷,三人就挎著籃子出門了。


    等到日落西山,什麽都看不到,三人才匆匆迴家。


    三個人撿了滿滿兩籃子的地耳菜。


    謝玉蘿迴家將地耳菜清洗幹淨了。


    晚飯照樣沒簡單,大白米飯,配上新鮮的竹筍,還有地耳菜炒雞蛋,三個人吃的飽飽的,吃過之後,謝玉蘿照樣將筍子切成薄片,煮好之後放在蔑蘿上曬,她本來想要做酸筍的,家裏頭卻沒有壇子,隻能作罷。


    好在明天就能去鎮子上了,她打算多去買幾個壇子迴來做酸筍。竹筍煮了一半,留了一半,留到明天做酸筍。


    三人忙完之後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謝玉蘿早起煮了碗地耳菜蛋花湯,又烙了塊蛋餅,三人一人趁熱喝了一大碗,一人一塊蛋餅,開著籃子摸著黑就去了鎮上。


    等到了鎮子上的時候,天剛剛亮。


    三人走了一路,身上都出了薄薄的汗,兩個孩子裏頭的裏衣都汗漬漬的,謝玉蘿帶了好幾塊幹淨的巾子,給兩個孩子貼肉兜到背後。


    幹淨清爽的巾子隔離了汗漬漬的裏衣,謝玉蘿這才拿了帕子給兩個孩子擦了汗,接著自己也擦了把汗,收了帕子。


    三人進了鎮。


    寬敞的街道兩邊都是店鋪,已經有不少的店鋪開門了,而且,不少的人也都在店鋪門口支起了攤位,賣什麽的都有。


    這裏是進鎮子的必經之路,這條街道是整個鎮子上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了。


    酒樓應該就在這裏吧。


    謝玉蘿挎著兩個籃子,蕭子軒牽著蕭子夢緊緊地跟在她的身邊,一路走,一路問過去。


    最後,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家酒樓。


    謝玉蘿站在酒樓門口,抬頭仰視,看到了這家酒樓的招牌。


    仙居樓。


    果然是整個鎮子上最好的酒樓,招牌上的字都是龍飛鳳舞,三層小樓裝飾的也算奢華,此刻不是營業的時間,前頭的大門沒開,謝玉蘿拉著兩個孩子的手,往酒樓的後院去了。


    此刻相較於前麵的冷清,後院就夠熱鬧了。


    此刻有不少的馬車停在後麵的巷子裏,人來人往,有稱稱的,有搬貨的,穿著酒樓統一的店小二的衣裳正有條不紊地忙前忙後。


    人群之中還有一個穿著靛藍色直裰的年輕男子,正指揮著兩個店小二稱重量,他則負責看稱,負責計數,然後在算盤上敲打一番,數出一些錢來,給了賣菜的人。


    他神情很是嚴肅,一絲不苟的模樣。


    那賣菜人拿了錢之後笑眯眯地說謝謝宋先生,那人也不曾露出一絲笑容來。


    這位年輕人應該就是酒樓的管事或者是賬房先生了。


    一般賬房先生不都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子嘛,這個人倒挺年輕,年紀約莫十八九歲上下,一身書生氣,很是儒雅。


    還很刻板。


    刻板地像是連笑都是奢侈。


    馬車一輛輛來,一輛輛走。


    謝玉蘿見人多,沒上前去打擾,安靜地待在拐角的地方,等著他們忙完。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後,最後一輛車走了,所有的貨也都搬了進去,那個穿直裰的年輕男子收了筆和簿子,正要進去。


    一直跟著他的夥計主動地抬起了桌子,跟在身後。


    “宋先生……”


    宋長青抱著簿子正要進門,聽到聲音,迴頭。


    待看到眼前站著的女子時,宋長青詫異了下。


    他是酒樓的賬房先生,十五歲便在酒樓,一晃也有三四年之久了,他也見過不少的名門閨秀,小家碧玉,華貴婦人,妖嬈的歌舞姬,長相不無美麗的可愛的妖豔的,可是這驚鴻一瞥,以前所見的那些美貌的女子,通通都成了背景,個個裝扮華麗精致,卻不及眼前不施粉黛女子的萬分之一。


    彎彎的眉下是一雙似乎會說話的大眼睛,黑的如琉璃一般純淨,鼻梁翹挺小巧,下麵是一張紅潤的唇,嘴角勾著淡淡的笑,露出裏頭白的發光的皓齒。


    挎著籃子的手指又細又長,身量略高,卻不見幹癟,相反,身材婀娜多姿,讓人一眼驚豔。


    人間絕色四個字用在她的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宋長青目光在那雪白素淨的麵上掠過,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淡漠和嚴肅。


    刻板的連笑都沒有。


    “你怎知我姓宋?”


    她直接喊自己宋先生,那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可是……


    在他的記憶中,宋長青確定,他從未見過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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