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這個婚,不能成!”


    僅六個字,不亞於在我身上淩遲,我的心在滴血。


    我什麽都沒說,馬常在竟然能算到我明天成親,我無比震驚他的卜算本事。


    之前他在文峰塔激戰長發鬼時,也是瞬息間算出生門在坎,我十分懷疑他昨晚來殺我之時,是不是已經提前掛算過,我與他都死不了,所以才招招對我下殺手。


    他還說,若我執意成親會有大兇臨頭,但是這個兇有人會替我擋,至於誰替我擋他算不出,但替我擋兇的人,會有更大的兇險臨頭,說不定會丟命。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雨竹,爺爺為我與她定下的親事,本就是上門冥婿。


    她死了,我的命劫才能抵。


    這婚不成也罷。


    我衝馬常在點點頭,告訴他我明天會見機行事。


    看我魂遊天外他也沒多說,三言兩語之間我們已擯棄前嫌。


    臨走時,馬常在贈了我一言,他讓我明天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不要使用玄冥之氣。


    這一晚對我來說,度日如年。


    我念了唐雨竹十五年,愛了她十五年,每一天都虔誠的期盼著,終於熬到這一天了。


    明知道危機四伏,但隻要能和她在一起,光明正大讓她成為我的女人,我就心潮澎湃甘之如飴。


    哪怕來殺我的人前赴後繼,哪怕前頭是一條血路,我也會披荊斬棘走到她跟前,可我卻舍不得拿她冒一點險,哪怕死也要嫁給我,有她這句話,足以!


    我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給自己梳洗整齊。


    八點整,一串豪車整齊停在我的破別墅前,我從帶來的寶器裏給雨竹挑了件禮物上了車。


    相比我破別墅的蕭條,唐家別墅今天可謂是喜氣洋洋,柱子刷了新漆,大紅燈籠掛滿了三進院,我一進去就感覺不對勁,那些燈籠紅的發腥,給人一種很邪乎的感覺。


    我並沒立即去查看究竟,唐家今天請的賓客不多,半數以上竟都是風水師。


    其中幾個仙風道骨一看就不是凡人,連向來喜歡自我吹噓的鄭懷古在他們跟前都卑躬屈膝,顯得無比尊敬,修為與名氣肯定在他之上,這些人,不會沒發現燈籠有異樣。


    今天唐家辦喜事,任何一個風水師見了這種情況,都會做好事提醒一句。


    而他們卻什麽都沒做,他們在等什麽?


    讓我詫異的是,秦淮人竟也來了。


    七天已過,他怎麽還沒離開榮京?


    婚宴正式開始之前,我本來想去找雨竹,先與她通個氣讓她當眾退婚,這樣就能保存她的顏麵了,反正我一輩子被人當成災星,別人說三道四我早已習慣。


    可我找遍了唐家也沒找到雨竹,我問唐青河怎麽迴事。


    唐青河眼神躲閃,怒斥我一句,“慌什麽慌?到了吉時她自然就來了。”


    他讓人把我請到了一個房間裏,說司儀沒來請我,我不能出房門一步。


    還很反常的把房間門給鎖了。


    唐青河是我們隔壁村人,我重來沒聽說上門女婿還有這習俗的。


    而且唐青河今天對我的態度,和昨天在電話中對我說話的語氣,天差地別,我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頭,眾人交頭接耳的攀談著,連向唐青河道喜的人都沒有。


    突然,鄭茂生從窗前走過,他將手機屏幕對準我,屏幕上寫著四個字。


    “甕中捉鱉”


    確定我看到之後,他快步離開了。


    我腦子裏轟一聲,胸腔裏騰起滔天憤怒,又莫名覺得可笑,我知道今天危機四伏,我想過千萬種可能,卻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好一個甕中捉鱉!


    欺人太甚,我甚至不想找借口替唐青河開脫。


    他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我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盤腿坐到床上打坐,且看這些風水師們到底想唱哪一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吼起了一聲,“吉時已到!”


    鎖著我的房門打開,我一下就看到唐雨竹站在外頭,她穿著大紅喜服對著我笑,明亮的眼眸裏飽含愛意,她羞澀的嬌嗔一聲,“陳野哥,你怎麽還沒帶上蓋頭?”


    確實是雨竹。


    我心髒激動的狂跳起來,但一想到唐青河竟然把雨竹牽扯進來我就氣憤不已。


    我過去抓住她的手,問她,“雨竹,你願意跟我走嗎?”


    話出口我就後悔了,我總不能帶著她逃一輩子。


    還好她也沒反應過來,隻說了句該我跟著她走,上門女婿是要被新娘牽出去的,代表女尊男卑,是她把我迎進門的,我嘴角揚著苦澀跟在她身後。


    準備到了外頭就宣布退婚,之後再給她解釋。


    現在,就讓我再多貪戀一會。


    我順著紅綢抓住了她的手,她沒有躲,牽著我把我帶到外頭。


    外頭並沒有尋常婚宴那般的喜氣,賓客們一個個臉色各異,他們都在打量我,有些看到我之後搖頭笑了,估計覺得我如此年輕,怎麽可能有多高的修為,也許不是他們找的人。


    也有躍躍欲試的,隻要我今天使出玄冥之氣,邪修之名就坐實了。


    不管九陰鬼母陣是不是我布的,他們都可以除掉我這顆風水界的老鼠屎。


    “吉時已到,請新人上台。”


    司儀話音剛落,掛在他頭上的大紅燈籠就破了,從裏頭滾出一隻黃皮子的屍體。


    嚇的他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跳腳。


    因為那個黃皮子的屍體實在是太恐怖了。


    是從人屍體斷掉的胳膊裏長出了一個黃鼠狼的腦袋,該長腦袋的頸項裏卻長了一隻黃皮子的腳,而且屍體隻有半截,腰以下被攔腰斬斷,髒腑全沒了,隻有個血淋淋的空殼。


    雨竹嚇得把臉埋在我肩膀上,“陳野哥,那是什麽?”


    “沒事,我會保護你的。”我把她的手緊緊握住。


    “嗯。”


    可當她看到接二連三的燈籠破裂,一塊一塊的人胄不停掉下來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嚇得大哭,“怎麽辦?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怎麽會這樣?”


    我把她領到椅子前坐下,擲出七黃令旗在她周圍圍了一圈,“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不要離開這個椅子。”


    說完,我把捏在手裏的紅蓋頭蓋在了她頭上。


    並囑咐,“也別拿下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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