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林獻哼著歌,桌子上的小紙人跳著舞。


    這會兒小紙人已經進階成動作十分靈活的程度了。


    明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聽著林獻柔柔的歌聲。


    半晌,他問道:“獻獻,你從哪裏來呢?”


    這一句話說完,明霽就咳了三次。


    林獻一心二用,一邊給明霽倒水,一邊操作小紙人跳舞。


    隻是不免動作慢了幾分,明霽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驚惶:“獻獻?林獻?你在哪兒?”


    林獻連忙應聲:“在呢,在這呢,我在給你倒水,這就過去!”


    桌上的小紙人失去指揮,舞步亂了套。


    林獻腳步匆匆往明霽床邊趕,隻見床前豎著一排屏風,把床上的明霽遮地嚴嚴實實。


    林獻見怪不怪地把茶水放在旁邊的木製小推車上,又拿起一條黑布,遮住了眼睛,然後一手摸索著向前走,一手拉著小木車。


    “阿霽,我給你倒了水,你快喝些,潤潤嗓子。”


    林獻摸索到床榻後,輕輕坐下,找到明霽的手後,摩挲著他骨瘦如柴的指頭,心疼地勸他。


    “好,我聽獻獻的話。”


    話落,林獻等了很久才聽到茶杯挪動的聲音,他眼角沁出幾滴淚,林獻知道,現在明霽的身體連端水都費勁。


    就在這時,林獻聽到杯子落地的聲音,反射性地要掀開眼前遮擋的黑布條。


    剛要動作,明霽就出聲阻攔:“不要摘!”


    “咳咳咳咳——別摘……獻獻,你別摘,我不想你看到我現在的模樣咳咳咳咳咳咳咳——”


    明霽虛弱無力的聲音響起,林獻的動作頓時停止。


    林獻無奈又難過:“我不會嫌棄你的。”


    明霽自嘲:“可我嫌棄我自己……獻獻,我想讓你記憶裏留下我最好的樣子,算我求求你,滿足我這個心願好不好?”說到最後,明霽的語氣已然變得卑微。


    “好好好,我答應你!”林獻心疼地不得了,聽他說幾個字就要咳,便勸他少說話,“省著些嗓子吧,多休息一會兒。”


    這次明霽不聽話了,他平靜地說:“不能省,我要趁現在多和獻獻說幾句話,不然以後就不能說了。”


    林獻這次是真的哭了。


    黑布條也擋不住他的淚水。


    “胡說八道,大夫說隻是冬天難熬罷了,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春天了,最冷的時候就要過去了,等春暖花開時,我們一起去種花,你不是問我玫瑰花是什麽花嗎?到時候就給你看看,可好看了……”


    林獻從來不知道,生命這麽脆弱,活著如此艱難。


    怪不得古代人迷信,就連他現在也祈禱著上天,希望明霽能早日康複。


    *


    有人說,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到來。


    林獻和明霽兩人便是如此。


    中秋時明霏落水,差點命喪黃泉,又慘遭退婚,幸虧有個得道高人出手相救。


    時來運轉,明霏的身體漸漸康複的時候,在湖中救她的一命的書生上門提親了。


    那人年方十八,相貌堂堂,年紀輕輕就是舉人,人品敦厚,隻是家境貧寒,需要幫襯。


    這件親事就定了下來,預計來年春末夏初時節完婚。


    秋風漸起,冬日漸近,天也越來越冷。


    意料之內的,身體虛弱的明霽感染了一場風寒。


    隻是這風寒死活賴著不走,拖拖拉拉地不消停,竟是把明霽的身體拖累到隻能臥床的地步。


    大夫說,全看這個冬天能不能熬的過去。


    林獻坐在外間,垂眸對著小紙人戳戳點點,心裏思緒萬千。


    他心裏想著,這世界上都有了紙人術這種奇異的術法,是否說明霽的身體也有救呢?


    是不是吃了千年人參、天山雪蓮這種藥材,他就能痊愈呢?


    又或者……林獻想到紙人術裏麵的替死紙人。


    為明霽製作一個替死紙人的話,是不是也是一道保險呢?


    有了這個念頭後,這些天林獻一直反複練習剪紙術,就是為了學習更高級的替身紙人術。


    “獻獻,你還在嗎?”


    明霽見不到人,心裏又時刻牽掛著林獻,隻能頻繁地詢問,就為了聽林獻的聲音。


    “我在呢。”林獻毫不厭煩,次次都及時應聲,就怕明霽擔心和亂想。


    比如又猜林獻想要逃離他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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