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的臥房內,王氏斜躺在拔步床上,表情慵懶地任大丫鬟月華按壓腳掌的穴位。


    酸麻的腿腳漸漸變得舒適,她伸了個懶腰,輕輕扭了扭脖子,讚歎道:“還是月華你的手藝好!”


    “夫人這麽誇我,我可要害羞了!”月華親昵地笑著迴道。


    “哦?害羞還能說出口嗎?”王氏打趣道。


    恰在此時,王氏的奶娘周氏推門進來。


    湊到王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月華眼觀鼻鼻觀心地安靜按摩,隻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也不敢深想。


    因為她曉得,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大少爺……林氏……廣濟寺……”


    王氏柳眉一豎,保養的極好的臉蛋一沉,眼睛裏閃過一道厲光。


    她揮了揮手,月華識趣地退出房間。


    等房內隻剩她和周氏二人,王氏立馬抓住周氏的手,不安地說:


    “他要好起來了是不是?!他現在都能出遠門了,以後會不會越來越康健?!”


    周氏看著自己從小奶大的小姐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心疼不已。


    在她眼裏,三十歲的王氏依然是那個依偎在她懷裏的嬌嬌小小的女孩兒,善良天真。


    周氏安撫道:“小姐,莫要擔心,他好了又能怎麽樣?你是他的母親,他隻要住在府裏,還不是任你拿捏,他不敢不孝。”


    “不,你不知道,老爺以前那麽看重他,若是他好了……我不甘心!我的雷兒隻不過是生的晚了些,就要處處被他比下去。等他繼承了明府,我和雷兒豈不是要看他臉色生活?!”


    王氏突然臉色一變,直勾勾地盯著周氏的雙眼道:“奶娘,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周氏被王氏眼眸裏積攢的陰暗嚇得一驚,訥訥不言。


    王氏收起外露的情緒,轉而垂頭喪氣道:“是小蘭不懂事了,不該拿這樣的事為難奶娘。”


    周氏一聽王氏自稱“小蘭”這個乳名,頓時想到了王氏雲英未嫁、待字閨中之時。


    她看著王氏憔悴的臉龐,憐惜道:“奶娘會幫小蘭的……”


    王氏放下心來,發泄般唾棄:“不是說林獻的八字是天煞孤星嗎?怎麽沒有克死他?”


    “他知不知道林獻是個男人?如果知道了會不會氣死?”


    說著說著,王氏咯咯咯笑個不停。


    帶著惡意的笑聲傳出好遠,月華守在門外聽的分明。


    看著月光下影影綽綽的樹影,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那群捕快調查地怎麽樣了?”


    明老爺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脖頸靠在椅背上,手裏轉著兩個文玩核桃。


    “迴老爺,進展不大,現在王捕頭他們兩人一組在府內蹲守。”杜管家躬身迴答。


    “什麽人在外麵?”


    明老爺餘光瞥到窗外一道黑影,驚得大叫。


    杜管家身先士卒地衝出去,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老爺,外麵沒人。”杜管家迴到書房迴稟。


    “哼,身手不錯啊,肯定是今天來的那些捕快吧!”


    明老爺很不滿,案情查不出什麽線索,滿府亂竄倒是跑得歡快。


    說著,他起身來到窗邊,卻愕然發現窗紙上濕了一片,濕了的地方剛好湊成一道人形的痕跡,好似有人渾身濕透趴伏在窗上向書房裏窺視著。


    明老爺嚇了一跳,繼而惱怒道:“欺人太甚!”


    杜管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卻是有些疑惑。


    在他看來那些捕快就算大膽跑到書房來,也不至於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


    看著那些水漬,他聯想到了白天慘死的紅梅和午夏。


    明老爺不曾見過兩具屍體,管家卻是親眼看過的,也知道兩人死的詭異,尤其是紅梅的房間裏滿牆的青黴。


    府裏下人們議論紛紛的關於水鬼索命的言論他也知道。


    他突然覺得有些冷。


    明明是八月份的大熱天……


    明老爺生氣地坐下,杜管家不再多想,體貼地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明老爺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勉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再要喝一口,卻像被蟄到一樣避之不及地扔掉了茶杯——


    他竟然在茶杯中的水麵上看到了一個藍衣服的女人!


    隻看了短暫一眼,那不合常理的畫麵卻深深印在明老爺的腦海裏。


    藍衣女人披著淩亂的黑發,泡的發白的皮膚上有著凹凸不平的傷痕,痂皮的邊緣翹起,能看到底下的紅肉,襯托得口鼻之中溢出的黑色淤泥越發髒汙。


    眼珠子突出眼眶,滿是紅色的血絲,瞳孔緊縮成一點,視線陰冷,光是對視一眼就覺得如墜冰窟。


    杜管家訝異地被潑了一身水,抬頭就見明老爺白著一張臉,眼珠子瞪的老大,裏麵裝著慌張與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


    “去、去請雲清大師來!你親自去請!”


    明老爺捂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心髒,抖著嘴唇喊道。


    杜管家看著短時間內態度大變的明老爺,恍惚明白了幾分。


    他匆匆出門,叫了一隊下人連夜往廣濟寺趕去。


    路過秋月湖時,他聽到一聲短促的慘唿聲,卻不敢停留,一個勁地催促馬車快趕路。


    隻是,他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


    齊寧在探測了鯉魚池後,與楊嫋的選擇不同,他並沒有趕去勘測水井陰氣的濃度,而是直接趕來了明家大小姐的院子。


    因為他覺得死亡的二人臉上有淤泥,大概不可能是在井水裏死去的。


    手裏握著的懷表在靠近香蔻院的同時,指針便開始飛速轉動。


    如果說在鯉魚池附近轉速是一秒一格的話,如今就成了一秒一圈。


    齊寧心一緊,既高興找到了陰氣源頭,又有些猶豫於會否直麵厲鬼。


    最後,看了看天色,大約九點多。


    他暗道:猶豫就會敗北。


    齊寧穿上一件黑色的雨衣,頓時產生了奇怪的變化:明明他人還站在那裏,卻變得毫無存在感。


    [殺人狂的雨衣:雨夜猖狂的殺人魔為何永遠不會被人第一時間發現?因為他有這件逃跑必備的雨衣。穿上它後,你的存在感無限降低。]


    就這樣,齊寧光明正大地溜進了明霏的臥室,就蹲在明霏床腳處。


    他看著丫鬟們忙忙碌碌為明霏擦水換衣服被褥,看著兩個玩家偷偷摸摸地從窗口探頭縮腦,看著林獻來送平安符……


    一直到臨近午夜之時,明霏床前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對濕淋淋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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