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斯貝瑞特城堡的spirit是哪一個意思?”皮爾斯問道。


    林獻想了下,迴答說:“姓氏啊,還能有什麽意思?伯爵家族的人都姓這個吧?”


    皮爾斯不讚同道:“這個姓氏是一百年前國王賜給斯貝瑞特家族的那位伯爵的。當然有特殊的意思了。”


    蘭伯特加入了對話:“是心靈、精神?國王讚賞伯爵高貴的品質?”


    肖恩則是一副激動的神態道:“我、我聽奶奶說過,幾十年前她有幸見過被國王封賞的那位伯爵大人,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俊美地如同神明一般。我覺得spirit是指伯爵大人的非凡的容貌,像神一樣……”


    林獻問皮爾斯:“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為什麽莫名其妙說起伯爵的姓氏?


    皮爾斯神秘兮兮地低聲說:“我今天不小心聽到花園裏的一個老花匠說,伯爵是惡魔之子,他的姓氏就是這樣來的。”


    林獻心裏一跳,連忙道:“我們還在這裏工作呢,你不想被開除的話就不要再討論這種話題了!”這不就是背後議論老板的作死行為嗎?!


    肖恩不滿道:“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我說神明你就說惡魔是吧?”


    皮爾斯皺著眉頭反駁:“喂,我說得可不是什麽你們那樣的無端猜測,我是有依據的。”


    肖恩強嘴:“我也有依據,我奶奶就是依據,伯爵絕對長得好看,她記性特別好,我小時候……”


    “停!我不想聽你小時候的事情!”


    皮爾斯在胸前比了個叉說:“我在來城堡應聘之前,看到有一家人在城堡鬧事被趕走了。我悄悄跟了過去,聽到他們說自己的女兒半年前進入城堡工作,一個月前失去了聯係,直到那天城堡公開招聘傭人——”


    “那對夫婦說半年前他們女兒也是這樣被招進城堡的。”


    “我們來城堡工作之後,我還打聽過之前在這裏工作的人,結果管家說他們已經被遣散迴家了。”


    事關自己,蘭伯特和肖恩都安靜了下來,凝神屏息、聚精會神地聽皮爾斯的講述:“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不等別人迴答,皮爾斯便開口道:“這意味著或許那些前輩們,根本沒被放迴家,而是被囚禁在城堡裏,或者已經被殺死了。”


    幾人唿吸一滯,半響,伯爵的顏粉肖恩道:“就不能是那個女孩兒自己拿著遣散費逃走了嗎?”


    皮爾斯:“天真!”


    “你說我天真?哼!既然你知道了真相,為什麽還不離開?”肖恩冷哼道。


    皮爾斯:“我想離開就能離開嗎?還有,外麵的生活什麽樣你不知道?在這裏有吃有住,有熱水,還有錢賺,我為什麽要走?”


    “那你幹嘛說出來?”


    這不是故意嚇唬人嗎?也不怕大家胡思亂想、心不在焉地做錯事丟了工作!


    兩人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氣氛因為傭人前輩的失蹤也漸漸壓抑,蘭伯特試圖說什麽緩和一下氣氛: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對了,林獻,你還沒說你覺得spirit這個姓氏是什麽意思呢!”


    林獻:你轉移話題為什麽要扯上我?!


    “哈哈哈,”林獻幹笑著道:“我猜不出來,總不能是酒精的意思吧?國王覺得伯爵家的紅酒好喝?”


    *


    林獻不知道為什麽又夢到這件事——兩天前他和室友們關於伯爵姓氏斯貝瑞特的討論。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傭人宿舍的床上,身體完完整整、毫發無損,仿佛昨夜被管家帶到地下室、目睹怪物殺死管家、被怪物追逐撲倒的驚險刺激全部都是林獻的臆想。


    牆上的鍾表顯示現在是7:10,其他三人早早地到自己的崗位去了,而林獻已經遲了——他本應該在早上七點準時到達臥室收拾房間的!


    林獻來不及多想,從床上爬起來迅速穿衣洗漱,急匆匆開到三樓的臥室。


    他推門而入,來到床前後,才發現床上躺著的身影——伯爵還沒起床?!


    往常伯爵六點多就離開城堡巡視產業去了,林獻七點到臥室後看到的隻有掀開的被角,椅背上被脫下來的衣物,他看了看窗外陰沉的天空和淅瀝瀝的小雨,猜測伯爵今天因為下雨不打算出門工作,所以賴床睡懶覺了?


    他腳步輕輕地轉身,不敢吵醒伯爵,但他的手剛碰上門把手,背後就傳開了一道聲音。


    “是你啊——”


    聲音不是來自床上,而是耳側,很近很近。


    與此同時,一根胳膊穿過腋下環住他的腰間,頸後一陣濕熱,林獻想到了昨夜被怪物撲倒後的那一刻,也是同樣的感覺——


    獵食者細嗅著懷中無法掙紮的獵物的美味,在品嚐食物之前漫不經心地戲耍,欣賞小羊羔恐懼與絕望地無力輕顫……


    “好甜——”


    小羊羔林獻弱弱地說道:“我還沒洗澡——”


    *


    肖恩的奶奶沒騙他,斯貝瑞特伯爵真的好帥啊,林獻默默地想。


    說來奇怪,他們幾個傭人,工作了一個星期了,沒有一個人見過城堡的主人,所以那一天大家亂猜時,對於肖恩奶孫兩人所吹捧的伯爵的美貌將信將疑。


    現在林獻信了,伯爵一動不動的時候真的好像一尊神明,但神明現在動手動腳的樣子好像一個變態。


    “你的手好白好滑,獻獻。”


    伯爵一本正經地說著騷擾之語,一身華貴的禮服端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兩隻手卻很不正經地在林獻的手背手心摸來摸去,時不時會有手指鑽進林獻的指間摩擦、抽.插,曖昧的動作讓林獻麵紅耳赤,手也抖個不停。


    他想逃,可伯爵的力氣特別大,現在又拽住了林獻的雙手,大手牢牢地包著小手,像是套上了鎖鏈,將林獻困在了原地。


    林獻現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拒絕了伯爵讓他坐在腿上的邀請,像棵青鬆一樣在一旁挺直地站著,卻也無法阻止伯爵越來越肆意的語言和行為。


    奇怪的是,林獻心裏不覺得討厭,隻覺得有些害羞,甚至心底還泛起淡淡的歡喜。


    怎麽迴事?他的節操在哪裏?


    林獻看著伯爵冷淡的俊美側臉,不確定地想,自己可能也是個顏控?


    *


    最後,林獻肚子裏的哀鳴聲拯救了他,伯爵搖了搖鈴鐺,不一會兒,就有人敲門進來送餐。


    這一天,林獻享受了伯爵般的待遇——起碼,他吃了和伯爵一樣的飯菜,比一個星期的三明治好吃多了。


    除了伯爵炙熱的視線外,用餐期間十分愉快,因此,吃飽喝足後心情愉悅的林獻沒有計較伯爵的摸手行為,大膽地坐在沙發上,眯著眼睛偷懶。


    心裏還理直氣壯地想,自己的手被伯爵征用了,還怎麽整理城堡的衣服?


    他的好心情持續到中午十一點半,一個上午他都在臥室裏應付粘人的伯爵,直到臥室門被敲響,一個熟悉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


    “伯爵大人,赫爾斯子爵來訪,請問您要和他一起享用午飯嗎?”


    這個聲音,是屬於老管家的。


    幾乎是同時,林獻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滾動的、頭皮被扯爛的猙獰的頭顱。


    和怪物身上泛著光芒鱗片、淡漠的綠色豎瞳、以及陰暗的走廊裏一聲聲的粗吼。


    *


    管家還活著?


    昨天夜裏的事情真的發生過嗎?


    是他荒誕的夢?


    還是被掩飾後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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