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棟401住進人了,我聽齊林那老小子說他把房子租出去了。”


    “啊?還有人敢住那間房?”


    “齊林說了,人家是小年輕,膽子大,一個人住,我瞅著說不定是孩子鬧脾氣離家出走,被他給忽悠了。”


    “老齊可真沒良心,房子有問題不說明白,租金也沒降價。”


    “可不是嘛,要是再出事兒……”


    “唉,缺德玩意兒……”


    林獻見她們不說了,連忙轉過身子,拉住她們問:“大姐,我就是401的租戶,你們剛剛說……”


    大媽表情訝異地將胳膊抽出來,退後了幾步,連連搖頭:“你聽錯了,我們沒說啥!我還要買菜,先走了。”


    林獻急忙追上去,拿出平生最高的演技,紅著眼睛,語氣哽咽:


    “大姐,您行行好,告訴我吧,您這麽善良,也不忍心看我出事兒對不對?”


    “我不會和房東說您的,我就是想有些心理準備。”


    “嗚嗚,我爸媽剛出事兒了,我才十八,一個人住特別害怕……”


    林獻本就長得乖,這麽一哭,讓家裏有個叛逆兒子的大媽心軟了,她將林獻拉到一個角落,偷偷跟他說:


    “你住的那間屋子,三年前死過人。”


    煙羅小區剛開始賣房時,大媽就買了,如今住了五年了。


    她家就在林獻所在的4棟3樓,所以記得很清楚。


    三年前401發生命案的時候,她們這些鄰居都被警察問過話。


    那可是王大媽人生中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人民警察。


    現在想起來簡直就像是在做夢,那可是電視劇裏麵演的警匪片、刑偵劇一樣的離奇曲折的命案啊。


    當年讓王大媽一家提心吊膽了好長時間,就怕殺人犯狂性大發殺個迴馬槍,傷到他們這些無辜的鄰居。


    “小夥子,當年401住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單親媽媽,和她四歲大的女兒貝貝。”


    “她們娘倆生活不容易,全靠小劉一個人的工資生活。”


    “我記得有幾次小劉要趕夜班,還把貝貝托給我照顧,白天的時候貝貝一個人待在家也會自己乖乖的。”


    “然後那年冬天,快過年的時候,警察上門,我們才知道她倆死了好幾天了。”


    “我沒進去看過,聽說那房子全是血。”


    “監控裏也沒有陌生人進去過,警察到現在都結不了案。”


    林獻著實沒想到背後隱瞞的事情這麽血腥,但他不覺得屋裏死過人就不能住了。


    王大媽多眼尖兒啊,一眼就看出了林獻的不以為然。


    她緊接著說:


    “你以為這事兒就完了?”


    “像你這樣覺得不礙事的人多了。後來隔了半年這房子又住進去了一個二十七八的小青年,結果一個星期人家就匆匆搬走了。”


    “從那以後,來來迴迴搬進又搬出了四波人。大家都覺得那房子有髒東西。”


    “小林啊,大姐勸你最好換個地方住,不行就找人合租,千萬不要繼續一個人住了。”


    林獻點頭應下了,送給大媽一把青菜,好生謝過大媽後,匆匆迴家了。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還是不想找人合租,除了漸漸熟悉的沈鶴,林獻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直持拒絕的態度。


    晚上睡覺時,林獻還很不安。


    雖然從小信仰科學,但也不耽誤他看靈異小說,他甚至還親自上陣創作鬼故事。


    而且有句話說的好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害怕再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響。


    然而接下來幾天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兒。


    他漸漸忘了剛搬來那天的幻聽和疑神疑鬼,和沈鶴在飯桌上更加熟悉,來往的更加頻繁了。


    他知道了沈鶴目前的工作和股市有關,太具體的林獻也聽不明白,專業詞太多了。


    林獻也給沈鶴說過自己寫的小說。


    兩人經常分享生活中遇到的事情,偶爾會聊到小時候的事情。


    林獻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有了錨點,不再孤獨,和此處有了羈絆。


    就這麽過了兩個多月,林獻一直安安穩穩的住著,讓一樓的王大媽大吃一驚,她還專門解釋過,她說的是事實,不是搬弄是非騙他離開的。


    林獻當然相信了。


    這種事情大部分老住戶肯定都知道,一打聽就明白真假。


    林獻住滿一個月的時候,房東還打電話隱晦地問有沒有發生什麽怪事。


    他現在經常和王大媽等一群大媽一起組團去搶菜,大媽們看他才十八就一個人出來闖蕩,都很照顧他,紛紛傳授自己的砍價本領和各種做菜方法。


    林獻隻覺得時間過的很快,沈鶴的腳也早就好了。


    等林獻快要忘記搬家當天夜裏的驚嚇時,他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惶然。


    那天他買菜迴來,打開門後,愕然發現客廳的沙發上陷進去一塊兒,好像有人在沙發上坐過。茶幾上的杯子歪倒在桌麵。


    在林獻的視線裏,一個圓柱體的杯子無風自動,像被人推著一般,慢慢滾動著落地。


    杯子的滾動即使觸地也仍未停止,一直骨碌碌滾進了廚房。


    林獻後知後覺嗅到了空氣中混合著的血液與魚腥氣,惡心難聞,嫌棄地捂住鼻子。


    廚房中杯子的滾動聲停止了。


    林獻拿起一個花瓶,舉在身前,確認身後門還開著,自己隨時可以逃跑後,放輕腳步,朝著廚房走去。


    案板上放著林獻今天準備熬湯的魚,此時已經被咬地殘破不堪,魚腥氣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地上放著一隻死老鼠,與魚身上的咬痕相似。脖子上流著血,在地麵留下了拖拽過的赤紅痕跡。


    曾經看新聞說有人故意寄出死老鼠的屍體恐嚇,林獻還吐槽“隻有活的老鼠才嚇人”,可今天他發現他錯了,死老鼠一樣可怕。


    這樣猝不及防的血淋淋的畫麵映入眼簾,鼻尖還搭配著濃鬱血腥味和魚腥味驅之不散,林獻連忙捂住口鼻,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


    是誰幹的?


    沙發上的坑也是他坐出來的嗎?


    是想要恐嚇他嗎?


    可他不記得得罪過誰,難道是那些糟心親戚?


    但他才搬家幾天,怎麽可能這麽快被找到?


    不是他們又是誰?


    就在林獻疑神疑鬼的時候,頭頂上響起一聲貓叫。


    一隻眼熟的黑貓從冰箱上方輕盈地跳下來,飛速地竄出去,幾步跳到了陽台開著的窗戶處,再次驚險地跳了出去。


    林獻跟過去向下一看,原來有棵三樓高的歪脖子樹,昨天夜裏隻看到它沿著樓外麵的窗沿跑了,倒是沒注意到這棵樹。


    轉過身來後,他看著這一室狼藉,無奈地歎了口氣。


    隻是野貓他都覺得難搞,所以他才從未想過要養寵物啊。


    確認了是小黑貓的傑作後,林獻驚跳的心髒方才平緩。


    隻是,由於白天收到了驚嚇,夜晚他又做夢了。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林獻認為他便是如此。


    因為他夢到了王大媽說的關於三年前住在401的租戶,一個看不清臉的白裙子女人,牽著小女孩的手一起迴家的場景。


    他就這樣飄在半空跟著她們,從小區門外迴到了家裏。然後,一個高大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敲門,女人隔著門驚恐地問他是誰。


    男人說:“我是你老公啊。貝貝,我是爸爸,讓你媽媽開門,我給你買了新的玩具!”


    林獻確認他空著手說瞎話。


    “你騙人!我報警了,你快走,我老公不可能來的!”女人驚怒不已,拒絕開門。


    醒來後,夢裏的畫麵依然清晰,林獻卻摸不著頭腦。


    難道他潛意識裏覺得三年前的命案是入室搶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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