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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蘇見他笑的前仰後合,又看了一眼前麵,那女子咬著嘴唇,臉色很是委屈,她又幽幽道:“你這麽大聲咱師兄發現了會把我倆打死的。”


    “哦哦哦,”胡圓連忙捂住嘴,臉頰兩側的肉擠出一個對稱的弧度,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狡黠,偷偷側耳招手示意許蘇過來,


    許蘇傾耳過去便聽見他幸災樂禍道:“我師兄在和這女人講乾元派門規呢,小爺告訴你,乾元派條條框框一大堆能把人憋死,煩得很。”


    他聽得自然不錯,


    許蘇隻看見那女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十根青蔥玉指攥得衣角都要變形了,山間清風吹起她身上的白色紗衣,更顯誘人身姿,可惜池中的陸歸雁未將一眼贈與她,


    “嘖嘖,這得多大的定力啊。”許蘇禁不住讚歎,她個女人看了都心動,要是個男人恐怕早就撲上去了,


    這男人真是個狠人,不,狼人。


    “你懂什麽啊,我師兄萬年都不近女色,這什麽李魚兒喜歡他的事兒全派都知道,有一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唯獨他不放在心上,我告訴你,要說這乾元派裏誰能修仙大成,那指定是我師兄沒二跑了。”胡圓撅著屁股說得認真,


    許蘇有點兒奇怪:“修仙者不是要求靈根清淨嗎,怎麽這個李……這個師姐這麽明目張膽啊?”


    一說起這個就說到胡圓最厭惡的了,他有點兒忿忿不平:“聽說這個女人是掌門的至交好友,也就是李大長老的獨女,又是上等靈根,在乾元派裏的權力大著呢,平時裝得一手好蒜,竟然還有些不長眼的弟子說她和大師兄是什麽,金童玉女,天作良配,我呸,可別惡心小爺了,要我說啊,乾元派裏沒一個能配得上師兄的。”


    許蘇一聽樂了:“湯圓師兄,你怎麽這麽看不起李師姐啊,她得罪過你啊?”


    “誰讓她癩哈蟆想吃天鵝肉,師兄礙於情麵不忍心拒絕她,她還來勁了。”胡圓越說越氣,


    許蘇聳了聳肩,一副沒多大感覺的樣子,


    胡圓一看前麵陸歸雁站了起來,連忙拍打了下她胳膊:“快看,馬上就要攆這女人出去了!”


    可過了兩秒他又突然大喊:“嘿,氣死小爺了,裝什麽可憐!”


    “她說什麽啦?”許蘇見他如此激動便問,


    “什麽,什麽進乾元派就是為了師兄,你為你大爺吧!氣死小爺了!”


    許蘇想捂住他的嘴,可礙於身份又不太敢,心想這小孩兒剛才還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呢,現在怎麽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啊,


    “湯圓……師兄,你能小點兒聲嗎?”


    “不行!是時候該小爺出手了!”


    許蘇一把沒拉住,胡圓就跟個箭似的竄走了,三兩步跑了過去,


    她看見陸歸雁側了側頭,徑自換上衣服,墨發上多了些水珠,霧蒙蒙的,他微垂著頭,從許蘇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側臉和擱在腰帶上的、骨節分明的手指,


    “到底有多好看呢?”許蘇喃喃自語,


    一聲厲喝猛然傳到她耳裏,李魚兒連忙裹緊了自身單薄的紗衣,


    “你,大膽!怎敢偷聽我和師兄講話!”


    “李師姐,你可別把自己說得太高貴了,穿成這幅樣子還不是想勾引我師兄嘛,哼!”胡圓環著臂,冷嘲熱諷,


    氣氛好像劍拔弩張起來,她正屏氣看著,突然耳邊想起一聲低低沉沉的、若鬆枝化雪,冷冽無比,偏又不辨喜怒語調平平,平生多了幾分暖意,


    他道:“出來。”


    許蘇身子一繃,下意識恐懼地咽了咽口水,心裏一瞬間閃過千萬個出去和不出去,


    “出來。”


    陸歸雁又喊了一聲,眉頭微皺,


    許蘇立刻站了起來走過去,像犯錯受罰的小學生,雙手緊緊的貼在褲縫,啊呸,裙邊,大氣都不敢吭,


    絕對的實力麵前她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聽使喚了。


    胡圓一看陸歸雁表情,連忙解釋:“師兄,他是來給我送飯的。”


    “胡圓,你一介玄門弟子簡直狂妄至極!讓一個卑賤雜役進長風絳林暫且不論,還帶著他偷聽我和大師兄說話,你等著去訓誡堂領罰去吧!”李魚兒橫眉怒目,氣的全身都發抖,裹著衣服,梨花帶雨的向陸歸雁哭訴,


    胡圓挑釁的朝她做了個鬼臉,


    許蘇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陸歸雁雙手負於背後,臉色淡淡:“我再說一次,修仙的第一要義是修心,你如果不想失了臉麵現在就滾。”


    許蘇不知怎麽,竟然聽到他語氣裏有隱隱怒氣,


    李魚兒又羞又憤又震驚:“師兄,我愛慕你數年,如今又這般委身,你難道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陸歸雁:“不明白。”


    “噗!”許蘇沒忍住,


    氣氛有些微的凝滯和尷尬,她反應過來連忙咳了幾聲,想道歉,抬頭便愣了神,


    陸歸雁不知何時往前走了兩步,


    許蘇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臉,果真俊郎至極,尤其是一雙含著萬千碎星的眸子,和眼睫交相輝映,讓人不自覺想沉溺其中,連眉心那一簇冷焰都仿若有了靈魂,兀自靜默燃燒著,跳躍著,


    “卑賤的雜役,竟敢直勾勾的盯著大師兄,你想死不成?!”李魚兒未達到目的,此時滿目瘋狂怒氣,抬手就要朝許蘇打去,


    許蘇一驚,下意識躲在了胡圓身後,


    媽啊,人都說陷入愛情中的女人很瘋狂,沒想到這被愛情拋棄的女人更瘋狂啊,她這是招誰惹誰了,都拿她撒氣,


    胡圓正要開口,側頭就看見陸歸雁單手捏了個法訣扔到李魚兒身上,


    後者手印還未打完,轉眼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許蘇看得真切,心道雖同是乾門弟子,這修為可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不可相較啊,她在心裏默默給陸歸雁豎了個大拇指,


    “師兄,我就說你看不上她吧。”


    “出去吧。”他道,


    胡圓啊了聲:“什麽出去?”


    “帶著她,”陸歸雁臉色未有變化,“扔出去。”


    “好嘞!”胡圓興衝衝的應了,粗暴的抓起李魚兒的領子就出去了,走了兩步見許蘇要跟著他又阻止,“你先在這兒等著啊,小爺還沒吃飯呢。”


    許蘇:“……”


    她不想待在這兒,總覺得會倒黴。


    可左看看右看看,這裏確實就剩了他倆人,許蘇突然心慌慌,站在那兒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偷眼看了看陸歸雁,發現他又端坐在石凳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她悄悄吐了口氣,又多看了他一眼,心裏感歎這人長得太過標致,啊不,太俊朗了,


    古人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可就是這個拒絕人的方式有點太簡單粗暴了,她要是說乾元派的大師兄把愛慕者李魚兒丟出去了,會不會……算是一個把柄呢?


    “咕嚕。”不合時宜的叫聲響起,


    她趕緊捂住肚子,一臉尷尬,


    偏偏這個時候餓得不行了,


    又一聲響起,


    陸歸雁睜開眼,臉色淡淡,


    許蘇也顧不得想什麽把柄不把柄的事兒了,連忙訕訕解釋:“啊,大師兄,有,有點兒餓了……”


    陸歸雁眼神示意,


    許蘇順著他的視線看,見池邊放著一小碟點心,還有李魚兒送來的酒,


    她臉色一喜,重新看向他,又指了指自己:“那……”


    “去吧。”


    許蘇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就衝了過去,


    陸歸雁看了一眼前方歡快奔走的身影:“……”


    許蘇以風卷殘雲之勢把點心一掃而空,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捶打著心口,半晌艱難的咽了下去,


    “吃太急了,可把我噎死。”


    陸歸雁又看了一眼:“……”索性又閉上了,


    她端起酒壺倒了杯酒,


    李魚兒說這酒是溫養身子的,不喝豈不是太浪費了,她咕嘟咕嘟喝了杯,清冽的味道自唇齒間滿溢,


    “確實挺好喝的。”她又倒了杯,


    不一會兒工夫,許蘇眼神迷蒙的晃了晃空酒壺,耳垂染上緋紅,


    一股奇異之感自腳底竄上頭頂,她頓覺心火翻湧,難耐的扯了扯衣領,一邊扯一邊嘟囔:“這什麽破酒,怎麽喝完還變熱了呢?”


    陸歸雁皺眉,嗅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慢慢睜開眼,


    視線裏,許蘇衣服半披半散,眼尾泛著紅意,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來,


    陸歸雁起身之瞬錯了錯步,順勢躲開了許蘇的觸碰,他掃到散落池邊的酒壺心中瞬間明了,眼中寒雪也即刻冰封,冷的能掉下冰渣子,


    “你把酒喝完了?”


    許蘇尚有一絲意識清醒,此刻也是奄奄欲崩塌,已然支撐不住,她循著本能跌坐在地,雙手緊緊錮住陸歸雁的右腿嘟囔:“大師兄,你,你長得真,真好看,我……我有了你的,把柄……威,威脅你……”


    陸歸雁暫且不動,眸子微眯:“什麽把柄?”


    “你,你喜歡把人,扔,扔出去呀。”許蘇腦中的一根弦怦然斷裂,不斷地蹭著他的腿,覺得涼爽了不少,


    “嗬,”陸歸雁還道她要說什麽,拉起她的腕子,動作微頓,“竟是女身。”


    他看著許蘇眉心中的朱砂印記略有所思,


    可下一秒許蘇就被他帶離了地麵,離池子一步距離,陸歸雁毫不猶豫的、一下把她扔進了池子裏,


    噗通一聲,大水花濺起來,


    冷泉激得許蘇意識迴籠了一瞬,撲棱著水差點磕到水底的石頭,


    怎麽,怎麽迴事?!


    陸歸雁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樣,單手背於後,俯視她,


    “我確實很喜歡把人扔出去。”


    “好好待在水裏。”


    “清醒一下許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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