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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角度怎麽看都不是人類可以完成的,那老頭的頭擰了一百八十度,轉身用全白的眸子,盯了彪爺一眼,仿佛在說:少管閑事,下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彪爺不削這點小威脅,不然他也不能夠活著走出那個地方。


    他看著那個把頭轉迴去的老頭,還有猛翻白眼,進氣少出氣多的白胖子。一腳把車夫老頭踹開,這種戶外鞋的鞋底都有做過特殊處理,堪比鐵皮的強度。


    這老頭固然兇悍,但身體仍然是肉體凡胎,彪爺這個身強力壯,打鬥技巧比白胖子不知高明多少的人。一腳之下果然建功,那老頭像條野狗一樣,半個人都側翻出去,而白胖子劫後餘生,通紅著一張肥臉,再和善的麵相也掩飾不住他的兇殘。


    此刻,他恨不得把那老頭的皮剝下來,拿去放天燈,差一點他就死在了這個老頭手裏。


    那老頭身體似乎發生了些非比尋常的變化,那一腳竟然沒有把他的骨頭踢碎。身體在半空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以一個手腳同時著地的姿勢,將失去平衡的身體,重新歸於自己的掌控,穩穩地落在地上,並且呲牙對著白胖子和彪爺。


    那道在他後背切開的口子,竟然潺潺地流著鮮紅的血液。空氣迴饋到彪爺鼻子的鐵鏽味,清楚地告訴彪爺,那是人類血液的氣味。他殺過很多很多的人,這股子人味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弄混。


    現在他有些拿不準主意,這個秘境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他進過一次秘境,但上次他可以感知到那種虛妄的空乏,此時這山川草木還有人,給他的印象都是真實,唯一不真實的就是這老頭的發狂。


    白胖子使勁咳了幾下,咳出一口濃痰,總算把氣喘順了。他走到彪爺的身旁,那個老頭盡是眼白的雙目一直盯著白胖子的動作,可能是顧忌著彪爺,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行動,他在等待著一個機會——把兩個人全部殺死。


    白胖子啞著嗓子道:“我懷疑我們被弄到了曦朝平撫年間,真他奶奶的見鬼!”老頭扼住他喉嚨的動作,可能弄傷了他的聲帶。


    白胖子又看著那老頭心有餘悸地說道:“這個家夥肯定不是人類!”


    “是人。”彪爺沒有放鬆警惕,抽空迴了白胖子一句:“你看他的背,流出的血是人血。”


    人類的脊椎斷了,癱瘓與死亡隻能二選一。沒見過像這老頭那樣,還能活蹦亂跳掐人脖子的怪胎。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況且情況還沒明了,孰是兔子孰是獵人還是未知數。這個老頭給彪爺的感覺就是拚命的正常人,還沒上升到棘手的地步。那老頭看上去隻剩下原始的本能,不會使用武器。


    人類一開始也隻是猛獸的盤中餐,後麵學會使用和製造工具,才把這種情況逆轉。白胖子剛剛是吃了提防心不足的虧,不然他像彪爺一樣,弄個稱手的家夥事兒一樣能靠自己豐富的經驗,跟這老頭周旋,不至於被對方一擊秒殺。


    彪爺沒有動,手提的工兵鏟散發出無聲的威脅。那車夫老頭卻沒有那麽多的耐心,後足使勁往前一蹬,如一匹野狼高高躍起,騰飛在半空之中。


    自然界所有兇猛的野獸,之所以會失敗,會輸在自己的自大與粗心大意。生存不是考試測驗,比誰做的題多,獲得的分數最高,它比的是誰犯的錯最少。


    這老頭明顯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注定了他的失敗與殞命。


    彪爺咪著眼目光隨著老頭矯健的身姿移動,那騰飛空中的身影,幾乎要把他們頭頂的太陽擋住。老頭身周刺目的光暈使人不能直視陽光,看樣子這老頭還保有些許智力,懂得利用人的視線弱點,利用正午的陽光,製造出這種光暗交替的襲擊。


    被他襲擊的彪爺,如果不睜開眼睛看清老頭的軌跡,就有可能步白胖子的後塵,直接被他壓住。人若平臥在地上,身上還壓著重物,是非常難使得上勁的,這也是格鬥比賽的職業選手,青睞於地麵格鬥技的原因之一。


    另外,彪爺若要看清他的身形,在他的身影掠過,太陽光直射彪爺眼睛時,就會造成短時間的失明。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間,這一瞬間彪爺露出的破綻,就足以促成閻王的追魂令。


    隻是想法總是性感迷人,現實卻異常骨感。


    彪爺不躲不避,隻微微躬下身子,瞬間就矮了那老頭半個頭,老頭的手腳差之毫厘地自彪爺的頭頂飛過。這還沒有完,他順勢將工兵鏟往上一立,猶如莊嚴的舉旗手。


    他手上擎著的“旗杆”成了致命的尖刀,嘶地猶如布帛破裂的聲音。老頭的身體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彪爺舉著的手緩緩放下,右手虎口被血液染成了明豔的紅色。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彪爺雖然靠蠻力撐住了,但抵住工兵鏟的右手虎口,也被反震的力量,摩擦開裂流血。


    白胖子年紀大了,剛才的動作,他隻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在他和彪爺的頭頂飛過。他隻能勉強蹲下身體,他的反應速度做不到在躲閃的時候進行反擊。


    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涼颯颯的一抹暗紅,那老頭身上開的口子,正好淋了他一頭的血。


    就在這時,落在地上的老頭,也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宛如一個斷了電的機器人,慢慢地倒在地上。一道巨大的傷口暴露在倆人的麵前,心、肺、肝、腎、胃、腸子……腹腔裏的東西兜都兜不住,嘩啦地流了一地,沾滿了地上的塵土與枯草。


    它們看上去還帶有生機,那顆心髒還在不停地收縮與舒張。可惜他的主人沒有這樣的韌性,經過兩次打擊,他終於倒在地上,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彪爺把工兵鏟收了起來,插迴自己的背包。同時,他把受傷的手,放在自己的背後,輕輕地甩了甩。


    盡管與白胖子是合作關係,但是他們的聯盟異常的脆弱。他就像是那頭年邁的狼王,雖然兇悍異常,但是隻要表現出軟弱,就會被新來的挑戰者折戟沉沙。


    “呸呸呸!”白胖子連呸了幾口,頭上的血液有幾滴流進了他的嘴裏。看那老頭的表現,就知道這人肯定有問題,這血裏說不準會有什麽病毒,保險起見還是清理幹淨,不然變成那副傻狗相,他哭都沒地方去。


    他提了自己的水壺,走到離老頭屍體較遠的草叢道:“我去洗把臉。”


    彪爺則趁白胖子洗臉的功夫,摸出了一杯噴霧劑,均勻地噴到自己右手的傷處。沒有用紗布把右手的血跡全部擦拭幹淨,做完這一切把用過的紗布扔進草叢裏,在自己褲袋摸出包香煙,點燃後叼在嘴上。


    香煙的氣味能把藥和血的味道掩飾住,白胖子迴過頭來,看到彪爺沉默不語地在那吞雲吐霧,有些驚奇。他跟彪爺下墓那麽多次,見他吸煙的次數屈指可數。


    車夫老頭的屍體晾在荒蕪的草地,內髒流了一地,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沒有了先前的可怖。現在看他的眼睛,又恢複成了正常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爹,你跑哪兒去了?”一個中年人的深厚嗓音。


    白胖子與彪爺互視一眼,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背包扛在肩上。然後重新迴到之前那個蘇醒的草地,韋枷仍然昏迷不醒,像是一頭死豬。


    白胖子把韋枷往草叢裏拖,三人的身形完全藏匿在荒草之中。從外麵看,基本上看不到三人的身影。


    一個與車夫老頭有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扒開草叢走了出來。首先看到自家馬車,然後看到了車夫老頭慘死的屍體。


    他不禁嗚咽一聲,大唿道:“哪個禽獸不如的家夥,把我爹殺了?!”


    “爹,你死得好慘啊。”一個大男人哭起來淒淩無比,可謂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他跪在車夫老頭的屍首旁,繼續哭道:“我就是沒看你一會,你怎麽就被人害了呢?!”


    “這叫我迴去怎麽跟娘交待啊?”


    那震天的哭聲似乎能感動上蒼,但他遇到的卻是彪爺和白胖子這倆個鐵石心腸、殺人不眨眼的盜墓賊。這出好戲看得他們想找嗬欠,彪爺麵無波動,白胖子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彪爺在觀察,那具屍體真的死去了嗎?他覺得這個過分真實的秘境,肯定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白胖子卻在想別的事情,他在想怎麽把後麵來的車夫老頭的兒子引開,把那輛馬車弄到手。或者直接把這礙事的家夥滅了,讓他們父子倆在黃泉下麵團聚,反正在這信息不發達的古代,毀屍滅跡的方法有很多種,絕對能讓當地的官府查不出來。


    他和彪爺都沒有發現一點,他們倆人不需要馬車也能自保,有馬車的目標反而會增大,增加他們暴露的風險。他們要馬車的用途是把昏迷不醒的韋枷弄到一塊走,他們完全忽略了一個更加簡單可行的辦法:把韋枷一個人丟在荒山野嶺,讓他自生自滅,被豺狼野狗叼了吃也不關他們的事。


    這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行事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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