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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見到口罩男之後,韋枷聽到的第三句話。


    這個洞窿好像另有出口,又似一灘混沌的墨池,口罩男進去之後就沒了身影。


    韋枷不想進這個幽深的洞穴,這裏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唿唿的風從山洞裏吹出,還有隆隆聲的不知名聲響。


    大約過了三十秒,韋枷適應山洞中的黑暗。


    這個山洞不知什麽時候開鑿出來的,他走路的時候不得不低頭。山洞裏架著不少浸潤的木頭架,一路走過去都有,它們的存在支撐著這個山洞的頂棚,使它沒有那麽容易塌陷。


    如果說,在外頭韋枷被太陽烤得嗓子冒煙,進入這個山洞他感覺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窟。那些流出的汗水打濕的衣服,成了絕好的導熱介質,身體核心的溫度漸漸消失。


    哈嚏!


    韋枷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地方怎麽這麽冷?


    他低頭走著的時候,看到許多陰暗處生長的真菌與苔蘚,以雜亂無章的次序在四壁與地麵與洞壁的交界處瘋狂生長。一路看過去都是這樣的景色,再沒有見到別的植物或者洞物。


    唿嘯的風聲猶如鬼哭狼嚎,讓人聽了起雞皮疙瘩。


    韋枷不覺加快了腳步,口罩男沒有等他的意思,也沒有跟他交談的欲望。


    他著實有些心裏發毛,便想找口罩男聊天,分散注意力。


    “我說,k……叔,我們要去哪兒?”


    “這山洞看著可真嚇人的,前麵還有多遠的路?”


    韋枷不停地說著,而口罩男連腳步都沒有緩過一下。


    他說話的聲音,在這狹窄的通道裏,形成了迴音。


    韋枷覺得那迴音變得失真,不像是自己說話的聲音,倒像是另外一個人拙劣地模仿著自己說話。


    他趕緊閉上嘴巴,他有些後悔自己說話,聽到這些毛骨悚然的迴音。他的心更加平靜不下來,尤其是口罩男就那麽向前走著,從沒迴頭看過自己一眼。


    在一些靈異故事中,經常發生的事,其中有一樣就是講一群人走路。在悄無聲息的狹窄通道,像他和口罩男那樣,前胸挨著後背走著,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細碎的唿吸。


    出於對同伴的信任,還有自己想法的優渥,所有人都不會認為會出事。偏偏在這種時刻,他們之中的某個人被調包,或者是莫名缺失一人,又或者是身後多出了一個人。


    那種隆隆聲不絕於耳,它的來源好似非常遙遠,又似乎近在咫尺。


    韋枷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卻不敢離開口罩男半步。


    他們現在已經走了快十分鍾,韋枷靠自己的方向感判斷出大致是斜著往下走。


    嘴裏唿出的吃,似乎凝結成了寒霜。


    耳邊隻有踏踏的腳步聲。


    韋枷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個分岔口,現在要他自己一個人原路返迴,打死他也走不出去。


    這個山洞跟迷宮似的,人的步長約在65cm。由於地麵有水和一些植物與真菌,地麵有些打滑,而且通道狹窄,他們走路的速度跟普通人散步差不多,以一秒半一步來算,他們走了有260米。韋枷推算他們應該在地下的位置,雖然不知道準確的數據,但肯定處在地下,也許就在那座礦山的腹部。


    這座礦場的礦山算是高大,可以說平陽窿一帶最高的山就是這一座。這座礦山少說也有180米,看樣子是沒開采完的一處礦藏,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搬走。


    空氣已經冷到侵入骨子,他們所在的位置距地平線約六七十六。


    口罩男沒有開燈,也沒有帶蠟燭,他身上沒有任何裝備,可是,進入這山洞就跟迴到了自己家似的。韋枷打開手機後攝的閃光燈,水氣在閃光燈上凝了一層霧氣,怎麽擦都擦不幹淨。那緲茫的冷光在腳下過於濕潤的泥土反射。


    韋枷就這麽跟著口罩男走著,突然,他撞到了口罩男的背。


    他初時還擔心自己會把人撞倒,可是口罩男的身軀紋絲不動,就鋼鐵鑄造的身體一樣。


    他把旁邊一處平白無處的礦壁挖開,韋枷看到差點沒把自己嚇死。


    這個深度,胡亂挖土導致坍方的可能性非常大,他不會是瘋子吧?


    韋枷這時才感到後怕,父親的舊友的身份,是他根據三叔的話,還有口罩男的話自己推算出來的。而口罩男從沒有親口承認過,萬一口罩男跟“眼睛”是一夥的,把自己騙到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殺人滅口……


    “進來。“


    韋枷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口罩男身上時,他把遮掩的土層扒了下來。


    這個設計可謂精妙,山頂有洞口,底下也有個偽裝的洞口。


    沒有口罩男的領路,尋常人不可能走到這個地方,即使僥幸有人闖入這個地方,也會因為不熟悉路況,在這個地方迷路,困死在這裏。最後,因為斷糧斷水,永遠成為裏邊的苔蘚與真菌的養料。


    “你別亂動,我去找個燈。”


    口罩男說完,就離開了韋枷的視線範圍。


    這個洞口別有洞天,人一進來就能伸直腰,他伸手摸了四周,沒有摸到潮濕的泥土。這證明洞內的空間不似想象中那樣狹小,他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結實的地麵,沒有外麵那滑溜的泥土的觸感。


    韋枷聽見一陣機器發動的聲音,緊接著這個地方充滿了光亮。


    他踩在一塊光滑的鐵皮上,站在這個約有七十平米的房間。房間裏的東西不光,但也有個小桌子和凳子,桌麵放著一些紙質東西,還有鋼筆和台燈,此外最為顯眼的是一個巨大的亮銀色的櫃子。


    這種尺寸的櫃子,決不可能整個搬到地下,隻能一個個拆分,在裏麵組合。


    他在櫃子上看到了起連接作用的螺釘。


    口罩男看上去整個人都放鬆不少,他問韋枷:“要喝點什麽嗎?我這裏有速溶咖啡,茶和奶茶。”


    韋枷咽了下口水,覺得幹澀得過分。


    “有溫的白開水嗎?”


    他現在想要痛快地把一壺水,仰頭全部灌下。


    口罩男抽出幾張白紙,鋪在冰冷的金屬板上,帶頭在韋枷盤膝坐下。


    韋枷也學著他那樣坐在對在,口罩男脫下了自己泥濘的鞋子。


    韋枷知道自己的腳臭,沒好意思像他那樣脫下,怕熏到口罩男。


    口罩男還是沒有摘下自己的口罩,他在小桌子底下拿出一個白色的水桶,還有一個普通的電熱水壺。


    他把電熱水壺用桶裏的水衝了一下,讓韋枷拿著倒了洞口外麵。


    洞口在韋枷身後不到一米的位置,他接過水壺把水倒在外在,風不停地吹拂著他的後背。


    水壺裝水之後插上電源,房間的電力都靠一個發電要支撐著,他們的頭頂懸著一個昏暗的鎢絲燈光。暗黃色的光線,仿佛給他們披上了黃昏的外紗。


    在等待水燒開的過程中,口罩男盯著韋枷的臉說:“我很意外,我以為你會半路放棄,如果今天你不過來,我不會再去找你,這些事就留在我們上一輩人那裏。”


    原來是一個考驗。


    韋枷恍然大悟,這一路上走路都差點沒把他走個半死。


    他一陣後悸,差點他就放了對方的鴿子。這樣的話,父親的事,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口罩男站了起來,把旁邊一個靠著金屬牆壁的木板翻過來。


    上麵滿滿都是照片,照片上是形形色色的人,他們的年齡、性別、職業看上去,沒有任何共同點。


    韋枷不知道口罩男給這些照片自己看的用意。


    他眼帶疑惑地看著口罩男。


    口罩男指著這些照片說道:“照片上的人都是莫德裏市離奇失蹤的人,你應該聽說過莫德裏市的怪談……”


    韋枷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我知道!我問過我三叔,他把父親當年做的事,告訴過我,叔,你和我爸,當年究竟在查什麽?為什麽會惹到……那個‘眼睛’。”


    口罩男的眼睛暴寒,仿佛一本尖刀。


    韋枷覺得自己有些不能唿吸。


    注意到韋枷的不適,口罩男道歉說:“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態了。”


    “你隻要記得,它們都是些沒有人性的家夥,你父親當年就是因為查你母親的案子,順藤摸瓜找到了它,所有才一直被監視著人。”


    “它的能量超乎我和你父親的想象,我跟你父親原本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可是,提交上去之後沒有了任何迴信,新聞也沒有相關的報道。”


    “我和你父親察覺到事情不對,準備收拾備份的證據另外找個地方避風頭的時候,那些人找了上門。”


    口罩男的語氣裏帶著憎恨。


    “那個組織裏的人,找上門之際,你父親讓我躲起來,而你父親被他們的人帶走,那些證據也沒有來得及藏好,全部都被他們帶走銷毀了。”


    說到這裏,口罩男歎了一口氣,水壺的蒸氣嗚嗚地響。


    “我如果當時和你父親一樣被抓走就好了,但那個時候我沒有你父親的勇氣。”


    “後來,我聽說你父親重新迴了家,想過上門看你父親。”


    “但……”


    口罩男的眼睛裏帶著恐懼,韋枷不知道能發了尖刀一樣眼神的人,還能被什麽嚇到。


    “我第一眼看到你父親開始,我就明白,他已經不是你原來的父親。”


    “什麽?!”


    韋枷大驚失色。


    “我父親明明能認了我,也記得我們之間的事。”


    雖然父親後來酗酒成性,還有打人傾向,但他能肯定那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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