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聲門開啟。


    蘇瑾走來出去,後麵跟著的李海也提著兩手的東西走出來。


    直至走到蘇瑾家門前,打開門,兩人走了進去。


    李海一走進屋內,就習慣性往四周看著,房子足夠空曠,裝飾性的東西也不太多,一眼看去就是一間不太長住人的房子。


    “來,鞋子。”蘇瑾拿了一雙新拖鞋給李海遞去。


    聽到聲音的李海,收迴了視線,“謝謝。”隨即穿上了拖鞋。


    走到客廳,蘇瑾招唿著李海坐下,自己則去了廚房倒水。


    兩手的東西放下,李海有些局促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抬頭打量著四周。


    屋內的東西並不算多,甚至還有些簡單。


    蘇瑾端著水,從廚房走過來。


    將水放李海的麵前,她才坐下來。


    李海也順勢的拿起桌上的水慢慢喝著,兩人一時都沒有出聲,似乎在思考著如何措辭才好,卻又有些相顧無言的尷尬與沉默。


    “嗯……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隔了好一會兒後,終於還是蘇瑾率先問出了聲。


    見蘇瑾出聲,他也很快的放下手中的水杯,迴應著:“是程逸通知的我。”


    蘇瑾聽見程逸的名字,眼神頓了頓,隨即卻又笑了笑,“說的也是,我迴來的消息,除了他好像也沒幾個人知道了。”


    李海一時並不知道該怎麽正常的去和眼前一臉淡笑的蘇瑾對話,但也在盡力迴複著蘇瑾,“我現在在程逸的身邊做事。”


    這話蘇瑾倒是聽的一愣,也不怪她詫異,之前幾人相處時,李海和程逸兩人有多麽的合不來,他們都是清楚的。


    不過下一秒,蘇瑾卻又覺得沒有絲毫的突兀了。


    眼前的李海,從進門到現在,坐姿始終都是端端正正的,依舊是留著寸頭,隻是五官愈發堅毅,眼中也不在是之前少年的輕狂與活潑。


    那雙眼裏,蘇瑾看不到感情的外露,沉澱著死寂,一眼看去,隻有著隱隱逼人的氣勢。


    尤其是下巴處那道突兀的疤痕,愈發顯得人冷酷了幾分。


    眼前人變化似乎也有些出乎蘇瑾的意料,她雖然知道過了這麽幾年,他們都不會是之前的樣子。


    不管是李昕的現在的張揚明豔,還是程逸的沉穩陰鬱,似乎都不如眼前李海的淡漠平靜,來的直接。


    她的心微微收緊,心底隱隱的感覺到這些年,李海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她所不知道的事。


    正當她在努力的措辭,想要怎樣問詢的時候,李海也在同樣打量著她。


    這些年跟在程逸的身邊,一路從陰謀算計,明槍暗箭中走出來的他,自然不會是之前的那個李海了。


    不同於程逸對於蘇瑾有著愛意的感情,自然無法冷靜的去觀察著現在蘇瑾周身的一切。


    可他不同,縱使他與蘇瑾也有著深厚的感情,可是不同於程逸的愛意,敏銳慣了,他卻是能夠保持著冷靜的。


    這些年,哪怕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和手段,都沒有查到關於蘇瑾的絲毫線索,整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不得不讓李海在意。


    “你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生活,從沒有迴來過嗎?”正如李海直愣的外表,他問出的話也是沒有一絲委婉和猶豫,幹淨利落,一直是他做事的風格。


    蘇瑾也沒有什麽不好說的,喝了一口水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沒有迴來過,一次都沒有。”


    說起這個,蘇瑾眼中就閃過稍許複雜的神色,但很快轉瞬即逝。


    李海放在桌上的手也微微收緊,他的視線緊緊的盯著蘇瑾,似乎有著無數的疑問。


    終於,他低沉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問道:“為什麽,這麽幾年,哪怕一次,迴來一次都好……”


    他們幾人在這片滿是傷切的故土死死的守著,或執拗,或崩潰,或孤冷,走在這條自己從未想過的路上,無比清醒的看著自己與最初的願景,漸行漸遠。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罷了。


    蘇瑾垂下眸,沒有說話,有些事太過晦暗,一幕幕的從她的眼前閃過,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可看著李海帶著稍許指紋的眼神,她最終還是張了張嘴,腦海裏也沒有絲毫的語言邏輯,隻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的方向,喉間艱澀的異常,“這裏,也有兩道疤痕。”


    李海被這句話說的一愣,視線隨之往蘇瑾指著的方向看去,語氣有些顫抖的問道:“怎麽弄的?”


    像是一直被封存的話語,終於吐露了似的,蘇瑾反倒是沒有那麽緊張了,思緒還跟著李海的話,迴憶起了某些深遠的記憶,語氣也有些飄然,“好像是用刀捅的吧,太久了,我記不清了。”


    似乎一切從蘇瑾嘴裏說出來,都跟玩笑似的。


    可李海卻覺得心驚膽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為什麽,以你的身手,不應該…受這樣重的傷啊?”


    “我的身手嗎?”蘇瑾聽著這話突然笑了,微挑的眼眸,突然像是蘊含了千言萬語般。


    終於,她似妥協般,伸手拿過麵前空著的水杯,向上拋去,一旦落下,左手總是很快的可以迅速精準的接住。


    再換到右手,雖然有時也可以同樣的接住,但是出手的速度,還有伴隨著的一次次掉落在地毯上的聲音。


    而本就一臉不可置信的李海,終於再看著眼前的場景時,臉色清晰可見浮現出明晃晃的震驚。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瑾的時候,這個人就滿臉張狂的揚言要和他比試,他看著麵前細胳膊細腿模樣的蘇瑾,自然也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然而就當這人從一旁拿起幾個球就像刷著雜技拋起來的時候,李海當時就愣了。


    “我今天也不想和你動粗,小子,我們就比這個,一邊拋著,一邊添球,最後停下的時候,看誰手裏的球多,就算贏,怎麽樣?”


    對於自小就被李成江訓練的著的李海來說,這些在他的眼裏就已經算小兒科的了,這女生太張狂了,李海被刺激的當然不肯服輸,張口就答應了。


    隨後兩人各自拋著,他有些緊張的控製著手裏的球,餘光一掃,卻看見蘇瑾的手上的動作穩步又迅速的拋著,一會兒加一個,遊刃有餘的模樣,完全沒有一絲的緊張感。


    李海一個分心,手上的球又掉了一個,他努力平複著緊張,深吸著氣,手上的動作也開始平穩下來。


    而一旁的蘇瑾在拋了一會兒後,就感覺有些無趣了,原本隻是覺得無聊,想要捉弄一下這個愣頭青,誰知道這人還真就當真了,一臉人認真的比著。


    蘇瑾無聊的想著什麽時候結束這無聊的比試。


    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什麽影響,隻是在看到李海緊張的背時,眼神微眯,隨即腳步逐漸的靠近李海。


    最後終於移動到李海的背後是,前者絲毫沒有發現,蘇瑾壞笑一下,最後收了手上的動作,抬起腳猛地朝李海的屁股踹去。


    李海正滿心緊張,就隻感覺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猛地朝前麵撲去,就差沒用個狗吃屎形容。


    耳邊隻聽見蘇瑾的笑聲,他有些氣急了的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被捉弄過的惱怒感,讓他說不出話來,“你,你這個小人,你卑鄙無恥。”


    蘇瑾完全不在意,她轉過頭,去問一旁安靜當著隱形人的司機等人,“他說我無恥,怎麽,你們看見我做什麽了嗎?”


    幾人就像串通好的一樣,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沒有。”


    聞言,蘇瑾眼裏的嘲諷一閃而逝,隨即轉過眼,看著氣憤的恨不得衝上來揍她的李海,聳了聳肩,“你看,他們都說沒有。”


    隨後也不管李海的表情如何,自顧自的走到行李箱旁,語氣帶著調笑的說道:“誒,看來這李成江也不怎麽樣嘛,兒子這麽沒用,也教不了我什麽的,還是去和蘇少雲說說,別把我送到這裏來了吧。”


    別看那幾人雖然語句上順應著蘇瑾,但讓蘇瑾來著是蘇少雲的命令,他們自然不敢違背,然而正當他們準備阻攔蘇瑾的時候,就聽見後麵突然響起來一陣怒吼聲,“你這個小人,給我站住!”


    蘇瑾有些不耐的迴過頭,就看見那愣頭青的李海像一頭暴怒的野牛般朝她衝過來,蘇瑾滿心的煩躁感也沒有正好也沒地撒,眯了眯眼,低罵了一聲,也不管不顧的向前衝去,一旁的人攔都攔不住。


    至於之後,兩人的互相撕扯,張牙舞爪的模樣,自然也就不必多說了。


    李海看著蘇瑾那隻明顯有問題的右手,腦海迅速迴想著,從剛剛兩人見麵,到現在,抱貓是左手,按電梯是左手,開門是左手,就練給他遞過來的那杯水,用的都是左手。


    “你怎麽了?你的手,為什麽……”這短短的一陣時間,李海接受了太多的超出他意料的事,“那你不是要畫畫的嗎?那你”


    麵前的人,似乎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蘇瑾靜靜地撿起地上的被子,她垂著眸,眼裏的情緒不明,就連語氣似乎都有了些許飄遠,


    “細細想來,對於這隻手,我卻是,沒有多少愛護的意思。”


    “雖然它曾經帶給我無盡期望與快樂。”


    “這是手,被我曾用玻璃劃的鮮血淋漓,也被我狠狠的用玻璃深陷過掌心。”


    “不過就算如此,它都能頑強的複原,不過也不知是不是被我不珍惜的次數太多了,它最終還是被一記棒球給徹底的廢了。”


    “阿海啊,那樣的我,在哪,有什麽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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