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說了,朕心裏已經有了定奪!”梁文帝打斷道。


    眾朝臣連忙安靜下來,聽梁文帝最後的結論是什麽。


    “張任護送糧草除了差池,押入天牢,聽候發落。三殿下蕭啟銘,掌管府裏的器物不當,罰禁閉在王府裏,大婚前不得出入。此外,另派人重新護送糧草道北疆去,這一次要是再出了差錯,朕定當嚴懲!退朝!”梁文帝說完,恨恨地甩著衣袖,離開了大殿。


    “就這樣?”


    “皇上這處罰,未免過於輕了吧?”


    朝堂之上的官員們等梁文帝走了還沒有散,而是聚在一起議論著今日發生的事情。


    蕭啟銘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他的黨羽雖然竭力維護他,最後還是沒能幫蕭啟銘脫去這一層罪名,隻能無功而返。


    旁人看著好像蕭啟銘隻是無痛無癢的被罰了禁閉,可隻有蕭啟銘自己知道,梁文帝已經徹底懷疑自己了,不處罰自己隻是因為梁文帝還不是徹底相信李官員的話,或者是梁文帝自己想要找到真正的證據。到時候,就是自己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


    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蕭啟昀聽到最後的這個結局,也著實憤怒了。蕭啟銘都做了這麽多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為什麽還不處罰他?還讓他的婚期照常舉行?


    隻能說,蕭啟昀這顆頭腦,適合人文藝術,不適合政治爭鬥。


    蕭啟銘迴到王府禁閉,可是王府裏的婚事準備還是照常進行下去了。婚期將近,兩個府裏都變得格外忙碌,而兩個當事人確實罪清閑的。


    蕭啟銘是因為朝堂上的事情,思考著如何扳迴一城,如何應對梁文帝對他的懷疑。而趙靈樞,確實在藥樓裏,日複一日地學習者“毒”的用法。


    藥樓裏的幾個管事看著趙靈樞從學醫轉變到了學毒,也不知發生了什麽。而趙靈樞隻是每日早早的來到藥樓,天黑了才離開。臉上十分平靜,看不出有什麽心事,就好像真的隻是來學習的。


    可所有人看著她,都能感受到她心中深藏著的莫大的悲哀。


    趙靈樞靠著這幾日晝夜不分的學習,已經學習到了十種毒。這十種毒不僅無色無味,毒效快,而且解毒十分困難。


    趙靈樞迴到趙府的時候,趙府已經全都裝飾好了大紅色的緞帶。嫁人本來是個喜慶的日子,底下的丫鬟和侍從們本想著這幾日府內會喜氣洋洋,可主子們一個個都是沉著臉,尤其是待嫁的新娘子,平靜的背後透露出悲痛的樣子。下人們並不知道原因,但也猜出了這門親事並不是趙家人願意接受的,因此也不敢表現出歡樂的情緒。於是趙府很矛盾的一麵出現了,明明在準備喜事,但趙府上上下下的表情都分明在說著:我們這是喪事。


    趙靈樞迴到靈樞閣,一進去,掛在最顯眼處的大紅色的嫁衣卻刺痛了趙靈樞的眼睛,本以為已經平複好了的心情在看到嫁衣的那一個,所有防備支離破碎,眼淚忽然就洶湧澎湃地流了出來。


    “小姐,你怎麽了?”正在整理嫁衣的晴兒見到趙靈樞一進來便盯著嫁衣,一邊看還一邊哭,頓時慌了手腳。


    “晴兒,把這衣服拿走,我一點都不想看到。”趙靈樞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著吩咐道。


    “晴兒這就拿走。”晴兒立刻叫來幾個侍從,將這大紅色的嫁衣搬出了靈樞閣。離開房間的那一刻,晴兒迴頭看了看趙靈樞的背影,依舊體態窈窕,卻顯得那樣的落寞和絕望。


    晴兒並不明白趙靈樞的想法,可她明明確確感受到了趙靈樞的心境。


    大婚當日,京城裏人山人海擠著看蕭啟銘騎著馬,一路吹吹打打,十裏紅妝地出了王府,前往衛國公府迎娶趙靈樞。


    蕭啟銘倒是一臉的喜悅,雖然在梁文帝麵前,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好的信任。可是隻要自己娶了趙靈樞,有了衛國公一族的支持,又何需要梁文帝的支持了呢?


    蕭啟銘騎在馬上,本就俊朗的身姿越發顯得風流倜儻。長安街上,無數未婚少女看著蕭啟銘,心中對即將嫁給他的趙靈樞羨慕不已,可自己又沒有趙靈樞那樣的家世,隻能暗暗歎息。


    而此刻被眾人羨慕的趙靈樞,卻一臉平靜甚至有些心如死灰地坐在銅鏡前,任由幾個侍女替她穿好嫁衣,梳妝打扮好,戴上十二金釵步搖,最後蓋上了那張喜帕。


    趙靈樞看著喜帕緩緩落下,銅鏡裏麵的臉被蓋住。光線褪去,趙靈樞感覺眼前一片黑暗。


    “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的日子,還是開心一些吧。”晴兒擔憂地看著趙靈樞,說道。


    “晴兒,你不要跟著我嫁過去了。你就留在趙府吧。”趙靈樞掩藏在喜帕之下,說道。


    “不行,小姐,我要跟你去。”晴兒忙說道。


    “如果你還當我是小姐,就聽我的話。”趙靈樞堅持地說道,語氣中滿是嚴肅。


    晴兒不敢繼續說話。


    趙靈樞已經做好了和蕭啟銘還有楚蘭溪同歸於盡的想法,如果晴兒去了王府,別說她會不會阻止自己或者成為自己完成這個計劃的阻礙,單說自己嫁過去必定不是一件好事,自己得不到善待,晴兒作為一個丫鬟,就更不會被善待。隻有把她留在趙府,晴兒才能善終。


    趙鴻和其他趙家人都在大廳裏焦急地等待著。雖然整個趙府都對這門親事不甚情願,但畢竟是趙靈樞的大婚之日,趙家還是十分上心。


    “老爺,三殿下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府門口。”一個丫鬟出現在大廳門口,說道。


    趙鴻和其他人紛紛站了起來,趙鴻歎息了一口氣,最終說道:“去把小姐扶出來吧。”


    蕭啟銘身著大紅長袍,站在趙府門口。今天之後,趙家的勢力就會稱為自己的勢力,自己的皇位之路,又接近了一步。蕭啟銘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就像其他的新郎一樣,歡天喜地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新娘。


    趙靈樞被丫鬟扶著走出了房間,慢慢朝著府門口走來。趙鴻走過去,揮手讓丫鬟退下,自己親自攙扶趙靈樞。


    “爹爹?”趙靈樞詫異的問道。


    “今天是我們家靈樞的大婚之日,爹爹沒能力替你選一個讓你願意嫁過去的人,隻能親自送你上花轎。”趙鴻說道。


    趙靈樞好不容易幹涸的眼眶瞬間又變得濕潤,隔著一張喜帕,趙靈樞看不清趙鴻的神情,但是她猜測,趙鴻此刻的臉上,一定是既自責,又無奈。


    “爹爹,女兒從來沒有怪過你們。答應我,等我嫁過去之後,無論發生了什麽,都要好好活著。”趙靈樞說道。


    趙鴻不清楚趙靈樞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隱約感覺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為什麽。隻能用力的握住趙靈樞的手,領著她一步步地走到蕭啟銘的麵前。


    蕭啟銘看著一身喜服的趙靈樞,雖說這場親事都是算計,但這一刻的蕭啟銘還是歡喜的。


    趙鴻牽起趙靈樞的手,對蕭啟銘說:“殿下,小女就交給您了。”


    蕭啟銘見狀連忙伸出手,趙鴻將趙靈樞的手放在蕭啟銘的手心中,蕭啟銘輕輕握住,趙靈樞卻皺著眉頭想要掙脫,但是害怕被蕭啟銘看出什麽,會破壞即將進行的計劃,隻能暗暗忍住,任由蕭啟銘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出了趙府。


    趙府外,蕭啟銘的花轎早已經等候多時。趙靈樞最後迴頭看了一下,喜帕卻阻隔了自己的視線。


    趙靈樞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管不顧地掀開了遮住自己眼睛的喜帕。趙夫人正被趙鴻扶著,眼眶通紅,卻因為是喜事,不敢哭出聲音。一旁的趙鴻和趙夜辰雖然沒有哭,可那眼中的不舍卻是清晰可見。


    趙靈樞掙脫掉蕭啟銘的手,不顧別人的眼光,直接跑迴了趙府。趙夫人見到趙靈樞跑了迴來,還沒來得及震驚,趙靈樞就朝著他們奔了過來。


    “父親!奶奶!”趙靈樞一把抱住趙夫人和趙鴻,大聲哭了起來。


    趙夫人也不再說什麽禮儀的話,隻是同樣迴抱住趙靈樞:“我的孩子啊!”


    趙鴻默默的看著他們痛哭的樣子,趙夜辰也走了過來,輕輕地拍著趙靈樞的背說道:“靈樞,該上花轎了。”


    趙靈樞依依不舍地離開趙夫人的懷抱,一步三迴頭地出了府門。


    轎夫將花轎的簾子掀起,趙靈樞走進花轎坐下,簾子緩緩放下,趙靈樞看著花轎外麵的趙府和趙家人,最後一眼,想要不斷延長。


    “再見了。”趙靈樞在心裏輕輕地說道。簾子徹底將趙靈樞的視線遮住,耳邊的叮囑和安慰仿佛還在耳邊,但卻再也看不到了。


    “起轎!”外麵有人高聲喊著。趙靈樞隻覺得身子一晃,花轎便被人抬了起來。


    嗩呐聲音響起,長安街上,不斷有人議論,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眼神盯著花轎。花轎搖搖晃晃,趙靈樞透過不斷開合的花轎簾子看著在前麵騎著馬的蕭啟銘,真的當得上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但這一份意氣風發,卻需要用多少人為他鋪路?


    長安街一路走過去,十裏紅妝是多少女人奢求不到的場麵,但趙靈樞卻閉上了眼睛。


    “落轎!”趙靈樞感覺身子一沉,還沒有反應過來,簾子就被人撩起來了。一個喜婆彎腰對趙靈樞伸出手,說道:“王妃,下轎吧。”


    趙靈樞幾秒鍾沒有反應,正當喜婆感覺疑惑想要再次提醒的時候,趙靈樞說道:“不用。我自己走。”


    喜婆做了這麽久這一行,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新娘,可是麵前的趙靈樞身份高貴,喜婆隻能悻悻地縮迴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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