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安之渙父子倆在書房談論了很久之後,安之渙才推開門出了書房。而從那從後,安陵王再沒提過安之渙的婚事。


    蕭啟晟讓蕭四去郡王府給安之渙傳信,接到信之後,安之渙就立刻去了蕭啟晟府上。


    安之渙到時,蕭啟晟已經在大廳的桌上擺滿了酒菜。見安之渙到了,蕭啟晟便從飯桌旁站起來。


    “六殿下。”安之渙略一拱手行禮道。


    蕭啟晟忙揮了揮手:“你我之間不必多禮。”說完便請安之渙在自己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一旁服侍的婢女給二人麵前的酒杯倒上酒,蕭啟晟立刻端起:“這杯我敬你。”


    安之渙見狀立刻迴敬。


    二人大笑起來,開始天南海北地聊,不斷倒酒碰杯,把酒言歡,整晚都在談論哪家的酒樓菜好吃,哪家的青樓來了個才藝雙絕的清倌,哪家兵器店的鎮店之寶老板有意出售,哪處的風景秀麗宜人。


    而二人的表情皆是風流浪子,喝酒動作放蕩不羈。好像這些風花雪月之事是他們生活中最重要最主要的事情。


    窗外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而他沒發現自己的身後有一名暗衛悄悄地尾隨。


    暗衛跟著黑影最後來到了皇宮中崔貴妃的寢殿。


    確認黑影的行跡後暗衛便又迴到蕭啟晟到王府,向蕭啟晟稟告這件事。


    蕭啟晟在黑影離開之後,便立刻帶著安之渙進了房間後麵的一個秘密打通的隔間。


    “之渙,最近京城裏的形勢,你怎麽看?”蕭啟晟坐下後問安之渙。


    “三殿下的勢力依舊是最大的,其他幾位皇子多多少少都被三殿下壓製住了。畢竟三殿下背後有皇後撐著,還新娶了承思侯的女兒做側妃,這樣兩股力量幫著,勢力強大也是必然的。”安之渙認真分析。


    “況且,這承思侯的女兒,還是承思侯自己請求三殿下娶的。這一層看來,比三殿下提出,又會忠心不少。”安之渙想了想,繼續說道。


    蕭啟晟聽到他的話,隻是靜靜點頭,並不說話。安之渙也不急,在一旁喝著茶等他開口。


    “皇後撐腰的優勢,並不明顯。如今,姝妃才是皇上身邊最受寵的。姝妃現在並沒有子嗣,而她又是依附崔貴妃的,這樣看來,要是姝妃在皇上耳邊吹點什麽風,三哥的地位可就比不上五哥了啊。”蕭啟晟終於開口。


    “其實,目前京城最大的勢力還誰都沒有爭取到呢。後宮變化莫測,日新月異,誰受寵誰失寵還不是一瞬間的事情。”蕭啟晟翹起二郎腿,臉上的表情多了些淡定。


    “最大的勢力?”安之渙皺起眉頭不解地問。


    “衛國公一族立功無數,衛國公家的嫡女,可是還沒出嫁呢。”蕭啟晟想起趙靈樞,眼睛裏有了些笑意。


    安之渙聽見,便也想到了趙靈樞,那個氣質出眾的女子,最後的歸宿是誰呢?


    兩人接著又討論了一下朝中局勢及勢力分布情況。


    蕭啟晟的右手在腿上敲了敲,說:“三哥最近動作太多也太大了。我們得,想辦法先從他這邊下手。”


    那個在窗邊偷聽的黑影來到崔貴妃的寢殿,在崔貴妃的耳邊快速簡述了一下近日蕭啟晟的情況。


    “六殿下近日隻是待在府裏,出門也隻是去慈安寺拜佛上香,或是去京城哪家酒肆哪家青樓。今日安陵郡主的嫡子安之渙去了王府,二人也隻是坐在一起談論風花雪月等遊玩之事。”


    崔貴妃聽了相信他說的話,但卻並不放心:“你繼續去盯著六殿下,有什麽風吹草動立馬過來向我稟告。”


    “是。”黑影答完,立刻出了寢殿,又隱身於黑暗之中。


    “去把五殿下叫來,就說本宮想讓他陪著用晚膳。”崔貴妃吩咐身旁次伺候的一個宮女。


    五皇子蕭啟昀自從得知楚蘭溪已經嫁給蕭啟銘為側妃後,就整日借酒燒愁。聽見崔貴妃派來的宮女的傳話,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酒杯,跟著宮女去見崔貴妃。


    崔貴妃已經吩咐宮女將晚膳擺好。見蕭啟昀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地走來,心下不悅。


    “你怎麽又在喝酒?就你這個樣子,如何能鬥得過其他皇子?如何能取得你父皇的賞識,成就大事?”崔貴妃訓斥道。


    蕭啟昀卻沒有生氣,也沒有委屈,隻是不鹹不淡地應付了幾句,又開始倒起酒來。


    如今京城各大勢力都在選擇皇子依附,最後的龍椅隻能一個人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不會不清楚。”


    “昀兒,皇子生來就是要爭皇位的,隻有爭取到了儲君之位,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本宮才能過上母憑子貴的好日子。”


    蕭啟昀無動於衷,他轉著酒杯,好像沒有聽見崔貴妃的話:“母後,我對皇位沒有一點點興趣。”


    崔貴妃看著兒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恨鐵不成鋼:“本宮知道,你無心皇位。可是,你喜歡的楚蘭溪,可是嫁給了蕭啟銘。如果你登上了皇位,別說一個楚蘭溪,就是整個楚家,不都是你的了嗎?”


    蕭啟昀聽了這話,醉了的眼睛瞬間清醒了。


    崔貴妃看著兒子清醒的模樣,暗自慶幸自己猜對了:“不過,你想要爭皇位,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想辦法娶了趙靈樞。娶了她,你就有整個衛國公一族在你身後為你撐腰,等於坐穩了半個皇位。”


    蕭啟昀明白衛國公現在的勢力有多大,權衡之下,他認為崔貴妃的話有道理,於是便答應了。


    第二天上午,趙靈樞再次受到崔貴妃的召見。


    趙靈樞百般不情願,可不能拒絕,隻能盛裝打扮一番,進了宮。


    可趙靈樞進宮後,宮女卻並沒有領著她往崔貴妃的寢殿方向走去。


    “這位姐姐,這怕不是去崔貴妃寢殿的路吧?”趙靈樞停住腳步,問前麵帶路的宮女。


    那宮女低頭說:“這是貴妃的吩咐,趙小姐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趙靈樞看著宮女為難的臉,歎了口氣。她當然可以現在就離開,隻是這位宮女的命運就要因為她改變。


    “姐姐帶路吧。”趙靈樞最後還是妥協了。


    宮女將趙靈樞帶到禦花園中,隻看見蕭啟昀一人坐在亭中彈琴。


    趙靈樞前世聽過這首曲子,隻是當年的她隻覺得好聽,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近看了許多書,也對音樂多了些見解。總算能明白這首曲子到底什麽意思。


    蕭啟昀看見趙靈樞發楞,心中一陣鄙夷:“一個不學無術的音癡,娶了她真的是件讓人無語的事情。”


    沒想到趙靈樞突然走到亭邊談論自己對這曲子的見解。語氣平淡,卻很有想法,看起來不像個裝模作樣的人。


    蕭啟昀自詡才華橫溢,隻是生在深宮,身邊的人隻看重陰謀利益,並沒有人欣賞他的才華,更沒有人明白他的真正想法,他的一腔熱血隻能慢慢凝固,滿腹才華說給自己聽。


    今天遇到趙靈樞,聽到她對自己彈得琴音的評價,如遇知音。他收起剛開始的傲慢和鄙夷,坐正身體重新又彈了其他幾首曲子,趙靈樞都侃侃而談。


    蕭啟昀對趙靈樞開始改觀:“娶她也不是那麽糟糕的事情嘛。”


    晚間趙靈柩迴了府,剛用過晚膳,丫鬟便說有封信。


    趙靈樞打開信,是蕭啟晟的來信,信裏麵隻有短短一句:遠離蕭啟昀。


    趙靈樞看完便把信燒了。她看著信紙慢慢變成灰燼,心裏思緒萬千。


    看來蕭啟晟依舊派人盯著她。


    原來蕭啟晟和她的約定還沒有結束。


    原來王位之爭已經真正開始。


    趙靈樞記得前世的藥樓樓主醫毒雙絕,武功蓋世。她在天黑之後來獨自來到藥樓,卻在門口就被守門侍衛攔住。


    原來進入藥樓需持身份令牌,而這令牌則要提前預約,並支付白銀十兩才能獲得。


    趙靈樞躊躇片刻,來到藥樓旁邊的花閣,垂簾之內坐著一名紅衣男子。


    “我要見藥樓樓主。”趙靈樞對紅衣男子說明來意。


    “明日同一時間帶白很十兩過來,我就給你身份令牌。”紅衣男子懶洋洋地開口。


    “那我明日再來拜訪。”趙靈樞轉身離開。


    趙靈樞離開之後,那紅衣男子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伸出蒼白的手抬起垂簾,從裏麵走出。


    “樓主,就這麽答應她了?”紅衣男子身後一個侍從問。


    原來他就是藥樓樓主藥無憂。


    “身份尊貴的衛國公家的嫡女居然來這裏。不讓她進來。怎麽知道會發生什麽好玩的事情呢?”紅衣男子依舊懶洋洋的,眼神裏卻藏著一絲精光。


    離開藥樓的趙靈樞迴去休息了一晚,早上起來後,崔貴妃就派了太監過來:“趙小姐,貴妃要召見你。”


    趙靈樞歎了口氣,吩咐丫鬟給她梳洗,卻沒有盛裝。之後她便坐著馬車去了皇宮。


    宮女再次把趙靈柩帶到花園裏,但今天蕭啟昀卻沒有在亭中彈琴。走進亭中,原來蕭啟昀在描畫丹青。畫中女子身材姣好,卻沒有臉。


    蕭啟昀抬頭看見趙靈樞過來了,便說:“靈樞你來了。隨便坐,我一會便畫好了。”


    蕭啟昀說完便不再理會趙靈樞,而是一直專注於作畫。


    趙靈樞幹坐了半響,蕭啟昀卻沒說一句話。她覺得無聊,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坐久了酸痛的身體,卻被蕭啟昀叫住了。


    “別動。再忍一下,我馬上好好。”蕭啟昀連忙阻止她。


    趙靈樞隻能繼續僵坐在原地,心中卻已猜到:“這蕭啟昀,該不會在畫她吧?”


    繼續僵坐了半個時辰之後,蕭啟昀終於停住了手中的不斷畫著的筆:“好了。”


    趙靈樞立馬站了起來。走近一看,果然蕭啟昀畫的是她的臉。


    趙靈樞看向蕭啟昀,蕭啟昀臉上全是滿懷期待的表情:“怎麽樣,本殿下畫的可還入眼?”


    趙靈樞看著眼前這個才華橫溢的男子,眼中全然沒有為了爭權奪位的陰霾隻有一派清澈明朗,想起來前世的蕭啟昀因為楚蘭溪與蕭啟銘爭權,最終爭權失敗被賜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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