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去,有官員將今日朝堂上的所見說將出去,很快,江寒今日所說的話便在洛陽裏流傳起來。


    讀書人聽聞,大為振奮,熱血沸騰,恨不得棄文參軍去。


    普通百姓聽聞,也覺得這些話賊帶勁,當真充滿血性。


    清秋堂裏。


    一間偏廳內。


    蘇長卿正在看書,在顧清秋的教育下,他反思了前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覺得自己實在太不像話了,竟然想要欺師滅祖。


    雖然江寒才華橫溢,可那又怎麽樣?總不可能成了自己的師弟就真會給自己作首詩,讓自己名揚千古吧?


    想要名揚千古,還不如自己作一首詩詞。


    詩詞這種東西全靠靈感,說不定某一天靈感來了,就作出來了呢?


    “這《三國演義》真是夠勁!也不知是何人所寫,若是知道,定要和此人談談。”


    蘇長卿看著手裏的《三國演義》,雖然已經讀了三遍,可還是不忍釋卷。


    便在這時,兩個弟子從外麵匆匆走進,不知在聊著什麽。


    蘇長卿耳朵一動,隱約聽到是什麽詩詞,當即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一個弟子道:“師兄,今日江縣伯在朝堂上寫了一首詞,如今傳遍洛陽,你不知道嗎?”


    “啊?什麽詞?你們念來聽聽。”蘇長卿一愣,難道又是什麽譏諷官員的詞?


    那弟子道:“詞曰: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蘇長卿聽完上半闕,不禁激動的擊掌:“好詞,好詞!豪邁奔放,抒發內心情感,當真豪情萬丈!後麵呢?”


    那弟子當即將詞的下半闕吟誦出來,蘇長卿忍不住大聲喝彩:“好,好啊!好一個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當真豪邁!當真霸氣啊!”


    那弟子點點頭道:“是啊!我們也這麽認為的。”


    蘇長卿道:“此詞叫什麽名字?”


    “迴師兄,此詞叫《江城子·贈殷離》。”


    蘇長卿愣了一下,問道:“贈殷離?武威侯殷離?江寒為何會送武威侯詞?”


    那弟子見師兄不知,當即將自己的聽聞說將出來,本來就是道聽途說的,難免誇張幾分,再到他口中,又誇張了幾分。


    講述的故事也變成了江寒當眾怒斥百官和匈奴使臣,並吟誦出這首詞,把匈奴使臣嚇得屁滾尿流。


    “師兄你不知,江寒眼見大虞要和匈奴和親,還說我大虞強盛,應當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蘇長卿耳朵裏“嗡”的一聲,滿腦子隻剩下這句話,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江寒在說出這句話後,便向皇帝請纓,要出征匈奴,馬踏王庭,隨後,眾武將也紛紛請纓……江寒最後還送匈奴一句話:犯我大虞者,雖遠必誅!”


    蘇長卿整個人呆在原地,腦海裏浮現出江寒站在金鑾殿上,高唿“犯我大虞者,雖遠必誅”,武將紛紛相隨的畫麵。


    爽,實在太爽了啊!想想整個人就爽得不行!


    這些事要是我做的……能吹一輩子啊!


    “師兄,師兄……”見蘇長卿滿臉呆滯,那弟子喚道:“你怎麽了?”


    蘇長卿迴過神來,咬著牙,臉色從所未有的古怪,歎氣道:“逆師誤我啊!如此逆師,簡直不當人子啊!”


    “??”


    蘇長卿越想越氣,道:“清秋老賊好生眼瞎!我定要帶著這首詞去怒斥他一番!”


    “師兄三思啊!你忘了上次的鞭打嗎?”


    蘇長卿想想也是,清秋老賊固然是個逆師,可武功高強,乃當世前三,去找他不是得被他打嗎?


    他心中一動,已經有了主意:我作書信一封,痛痛快快的怒斥逆師行為,署名袁師弟,不就行了嗎?袁師弟皮糙肉厚,挨幾頓打也不會有事。


    ……


    驛館內。


    郅支咬牙切齒,恨恨道:“可惡,可恨啊,大虞當真要與我匈奴宣戰!此番該如何是好?都怪這個江寒,此人真乃我匈奴的大敵!”


    都隆竒一臉無語,要不是你這個蠢貨節外生枝,要江寒作詩詞紀念和親之事,也不會出這個幺蛾子!


    “現如今該如何是好?”郅支咬牙道。


    都隆竒沉聲道:“如今大虞皇帝與我匈奴開戰的意誌強烈,和親是不成的了。今日我觀大虞君臣,已經上下一心,決意要和我匈奴血戰,若是開戰,是輸是贏,還未可知。”


    一個君臣一心的國家是可怕的,而這一切,皆因為江寒那番話!


    都隆竒此刻無比忌憚江寒,此人雖然在大虞朝廷官位不高,可是卻有扭轉時局的本領!今日若非江寒,匈奴與大虞的和親尚在進行。


    就因為江寒的那首詞,那番話,竟然激發了武將的殺敵之心,使和親破裂。


    郅支惡狠狠的道:“這該死的江寒!他不是要與匈奴宣戰嗎?好!來日戰場遇上,本王定要將他生擒,羞辱至死!”


    都隆竒搖了搖頭,放幾句狠話又有什麽用?江寒這種人才,大虞舍得他去上戰場嗎?


    都隆竒沉聲道:“咱們現在便迴去吧,將此消息告訴大單於,若再待在洛陽,我恐大虞會改變主意,將我們扣留下來。”


    聞言郅支臉色也是一變,他乃匈奴右賢王,而都隆竒是左穀蠡王,萬一大虞改變主意,說不定真的會扣留他們當作人質,到時候就迴不了王庭了,說不定還會有殺身之禍。


    都隆竒看著臉色驟變的郅支,心中不禁冷笑,這個右賢王蠻橫無理,實則怕死得很!若非他是大單於的弟弟,也不會坐上右賢王的寶座。


    ……


    ……


    成國公府坐落在內城東街,氣派豪華,門口有兩隻大石獅。


    國公府並非什麽幾進幾出的宅子,東南西北各有宅子,宅子裏又有宅子,有林園,有假山,有流水……奢華之處,難以想象。


    江寒在內城買的宅子和成國公府相比,恐怕還不如一間偏廳。


    大伯江錦年入贅了成國公府,成為成國公的上門女婿,在成國府的支持下,一步一步爬到了兵部侍郎這個位置,已經算是站在了金字塔上。


    江錦年與父親江震聲似有一段仇怨,致使兄弟鬩牆,老死不相往來。


    至於是什麽仇怨,江寒也不太清楚。


    此刻房間內,江錦年上下打量著江寒,不苟言笑的臉上出現了三分溫和的笑容:“你長得真像你娘。”


    “大伯見過我娘?”江寒問道。


    “嗯,以前曾見過幾次……”江錦年點了點頭,撇過頭去,望著窗外的綠竹,說道:“我未曾想過,有朝一日你會站到朝堂上來,甚至來到這個位置……你喜歡喝什麽茶?”


    “隨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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