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白鹿書院的院君賈鹿山也是位大儒,給江寒多次送過書信,希望他到白鹿書院一趟,可惜前段時間江寒被各種各樣的請柬拜柬整得煩不勝煩,早就交代鄔文化自行處理,自己不看。


    此刻聽周韻提起來江寒點了點頭,說道:“明日便去白鹿書院看看。”


    白鹿書院有著幾位大儒,其中杜雲叢正是其一,江寒也是沒想到這老陰逼還是太平教的舵主,正好過去探探底。


    ……


    一輛奢華氣派的馬車停在了白鹿書院的門口,緊接著,一位身穿華美羅裙的女子掀開簾子,踩著梯子下來。旁邊一個青年男子連忙迎了過去:“公主,咱們今日要到白鹿書院去嗎?”


    “是呀,本宮正想見見舊友。”女子迎著風,眯了眯明亮的眸子,伸出手:“殷榮,扶著本宮的手。”


    “是。公主。”


    這兩人正是長公主秦玉華,以及殷家的殷榮。


    正如周韻情報上的那樣,殷家終究還是選擇與這位長公主聯姻,雖然這位長公主是個庶出,但畢竟是位公主。


    從顧惜柔再到溫瑾瑜,再到長公主秦玉華……一開始,殷榮心裏是非常抗拒的。


    “讓我娶公主?還是個嫁過人的公主?孩兒對溫瑾瑜一見傾心,絕不肯娶公主!”


    “你那叫一見傾心嗎?你那叫饞人家身子!而且,溫首輔的女兒咱們高攀不起!”


    “孩兒聽說長公主她……總之,我寧可無妻也絕不娶長公主!”


    “哼!你懂什麽?汝寧公主雖非嫡出,卻深受皇上喜歡,她嫁給了梁國公之子,沒想到兩年的時間梁國公之子就因病逝世,汝寧公主成了孀婦。但梁國公仍然將她當作了兒媳婦,梁國府的所有一切都是這位長公主管控的,更何況汝寧公主的舅舅權勢不小……若娶了她,於我殷家大有裨益。”


    “……”


    殷榮抬頭看著秦玉華,這位公主雖說已經二十八歲了,但其實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皮膚白嫩,吹彈可破,五官端正靈巧,容貌不說美若天仙,卻也實實在在是個美人。


    長公主雖說嫁過人,卻沒生過孩子,身上有一股未亡人的氣質,更是增添幾分風情。


    殷榮突然覺得迎娶長公主也不錯,長公主的容貌並不差,而且如今梁國公覺得愧欠了她,依舊將她當成兒媳婦,隻要迎娶長公主,則意味著他還能使用梁國府的財產。


    “公主要去見哪位舊友?”殷榮問道。


    秦玉華眉頭一皺,道:“記得你的身份,不該問的別問!”


    殷榮被她這麽一訓斥,隻好喏喏低下頭去,眼中卻閃過一抹怒意。哼,給我甩臉來了?等我把你娶進府,一定給你個好看的!


    秦玉華走進白鹿書院,便有夫子迎了上來:“我等見過長公主。”


    秦玉華淺淺一笑,說道:“賈院君呢?”


    “賈院君正在書閣裏,長公主這邊請,我先進去通報。”


    秦玉華輕笑道:“不用了,本宮今日隻是閑遊至此,想在書院裏走走,不必通知院君。”


    “是,長公主。”


    ……


    丹桂亭!


    此處是白鹿書院的景觀之一,內植丹桂和銀桂。每到九月十月,桂花綻放,香氣撲鼻。


    此時此刻,顧清秋,鹿觀,杜雲叢三位大儒正在亭子裏煮茶論道。


    都是大虞七大家,感情自是匪淺。


    案幾上除了一副茶具外,還擺放著一本《三國演義》,卻是顧清秋拿出來的。


    “近來洛陽最火的便是這本書,令讀書人們津津樂道,據說那些小說家甚至將這本書奉為史詩巨著,認為是千年以來最好的通俗小說。”


    顧清秋道:“老夫觀之,此書的確寫得極好,集曆史,權謀,詩詞於一體,其權謀更是讓人歎為觀止!尤其這開頭的一首詩,更是傳世的精品……”


    說著,他指了指桌上的《三國演義》: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鹿觀和杜雲叢觀之,都是大為震動,滿臉驚訝。


    鹿觀道:“好詞,當真是好詞!此詞的的確確可成傳世之精品!”


    杜雲叢則是拿起《三國演義》,迅速翻閱起來,大儒一目十行,很快他就看了幾章,眸光沉凝,道:“好一本《三國演義》!語言雖然簡樸直白,然而其中的故事卻極為精彩……連環計更是令人扼腕叫絕啊!”


    鹿觀點了點頭,也道:“此書一出,的確橫掃當今的通俗小說!這雲江居士卻是誰?竟有如此好的風采?”


    顧清秋撫著長須,嗬嗬一笑,說道:“這雲江居士者,雖聞所未聞,但觀其筆墨,應當年紀不大。可見天底下有才學之人眾多,可不僅僅江寒一人也!江寒的詩詞的確作得極好,令人歎為觀止。可若與這部《三國演義》想比,卻猶有遜色……你們瞧這首《臨江仙》,道盡世事滄桑,讀之令人深感豪邁,便不是江寒能作得出來的。”


    鹿觀和杜雲叢算是品出來了,這顧清秋這是拿著這本《三國演義》來掰迴麵子了啊!


    什麽天底下有才學之人眾多,可不僅僅江寒一人也?什麽這首《臨江仙》便不是江寒能作得出來的?


    這不就是為了挽迴自己的顏麵嗎?


    鹿觀嗬嗬笑道:“此人才華的確出眾,可與江寒相比,卻遜色得多了。”


    顧清秋正色道:“若論詩詞,的確是江寒勝了,可若論計謀,卻是這位雲江居士勝。此人老夫雖不知其名,但他的書是墨香舍所出版的,待老夫查到他的真實姓名,便將他招進青雲社,拜進老夫門下。這等才子,可不能就此埋沒。”


    鹿觀和杜雲叢頓時有點酸了,這老賊這是要利用自己的渠道找到這個才子,將其收為門人啊!


    沒辦法,顧清秋的人脈就是比他們好,想要查出《三國演義》的真正作者綽綽有餘。


    而且大虞三大書鋪,一品閣,青雲齋,墨香舍。


    墨香舍屬於最弱的,倘若青雲齋想要把這個雲江居士挖過去,那自是不難的。


    唉,這老賊,這是又要收一個佳徒啊!鹿觀和杜雲叢二人心想。


    接下來三人的論道便稍顯枯燥了,鹿觀和杜雲叢各懷揣心思,顧清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便在鹿觀打算以“去給學子們授課”的借口結束這場論道時,恰好有童子來報,江寒來到白鹿書院了。


    “江寒竟然來了?!”


    鹿觀大喜過望,當即讓童子把江寒給請將過來。


    江寒此番來白鹿書院,一來是賈院君的邀請,二來也是想趁此機會探一探杜雲叢。


    太平教作為大虞勢力最強的魔教,朝廷想要剿滅卻屢屢無功,主要還是因為太平教滲透了太多的官員,每次朝廷有所行動,太平教都會提前知道。


    甫一踏進丹桂亭,江寒便感到三道目光朝他看來,當即拱手道:“江寒見過三位老先生。”


    杜雲叢看著江寒心中一動,天庭飽滿,氣態沛然,江寒的武功大有進展……


    杜雲叢笑道:“江寒,老夫聽說中秋夜你的所作所為,殺國公,宰世子,屠城防營,當真是快哉!少年郎便當持七尺之劍,殺盡天下一切不平!朝廷的朽木禽獸,隻知享用民脂民膏,便當舉劍殺之!”


    若在之前,江寒還不會想那麽多,但此時聽到杜雲叢這番話卻是心中一動。


    杜雲叢嫉惡如仇,而且對朝廷有很深的意見。


    鹿觀皺眉道:“話雖如此,但此舉還是太過衝動,而且朝堂中雖有貪官汙吏,卻也有為官公正之人,杜兄此話便太過激烈了。”


    江寒苦笑道:“一時意氣用事,險些便喪了性命,倒是讓三位老先生見笑了。”


    閑聊數句後,顧清秋看了一眼江寒,微笑道:“江寒,你這段時間忙碌個不停,想必還不知道洛陽出了一本巨著,名為《三國演義》吧?”


    江寒愣了一下,正想說這《三國演義》就是我寫的,顧清秋便將《三國演義》推將過去,笑嗬嗬的道:“這開篇的這首《臨江仙》你也讀讀,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這兩句當真精髓也!”


    江寒點了點頭道:“這書我也看過。”


    “哦,你也看過?”


    顧清秋說道:“江寒,你雖然詩詞上才華橫溢,卻不可自傲,需知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個雲江居士的才華便不遜於你,觀此人小說,便知此人智謀極高。”


    江寒點頭道:“確實。就是這本書語言直白簡樸了些,作者好像識字不多。”


    顧清秋皺了皺眉:“在老夫看來,這是這雲江居士故意以簡樸語言所寫,可非什麽識字不多。”


    江寒道:“不,他真的識字不多……”


    顧清秋有些不悅的道:“莫要胡說!”


    還識字不多?


    是你懂雲江居士還是我懂雲江居士?


    江寒無奈道:“是。”


    自己真的識字不多,不會堆砌詞藻,所以才會把《三國演義》寫成大白話啊!


    怎麽說真話沒人信呢?


    鹿觀嗬嗬笑道:“這本《三國演義》的確不錯,不過讀書人最重要的是寫文章,小說什麽的都是小道。江寒,你此次來白鹿書院是?”


    江寒道:“聽說賈院君想讓我給學子們講課,這是怎麽迴事?”


    杜雲叢道:“哦,這迴事啊,最近書院裏的學子們讀書興致不高,多癡迷於手談,探幽等道。


    雖春闈不遠,然而學子們每日所議論者,皆非讀書之事,院君見此,希望你來為學子們授一節課,鼓舞下學子們。”


    鹿觀補充道:“其實院君就是想讓你作一首詩,或詞,或文章,鼓勵下那些學子們,讓他們重燃讀書的熱情。還有一些學子因為秋闈失利,頹廢已久,院君於是便想到了你——你雖非童生,卻亦能逆流直上,如今獲得朝廷封爵。”


    江寒恍然道:“原來如此。”


    他心中一動,賈院君讓他留下一些鼓勵人的詩詞文章,其深意可不僅是鼓勵學子,還想讓白鹿書院得到他的詩詞,引為美談。


    畢竟他現在名聲響亮,如果能在白鹿書院留下一些詩詞文章,一些讀書人知道了,也會選擇到白鹿書院讀書。


    當然,此舉對於自己也是多有裨益。


    “賈院君在哪?”江寒道。


    “我讓童子帶你過去。”鹿觀道。


    ……


    便在江寒去見賈院君,三位大儒也打算離開的時候,卻又有童子來報:“顧老先生,江鋒想要見你。”


    一聽到江鋒這個名字,三位大儒臉色古怪。


    顧清秋皺眉,我都躲到白鹿書院來了,你怎麽還找上來?


    鹿觀和杜雲叢大為好奇:這就是顧清秋新收的弟子?也是那個作出“遠看大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的弟子?聽說還是江寒的大哥。


    “讓他進來吧!”顧清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江鋒走進來後,杜雲叢首先笑道:“顧兄,這就是你的徒弟,果然名師出高徒啊,哈哈!”


    顧清秋對杜雲叢的譏諷視作不見,看著江鋒皺眉道:“你尋為師有何事?”


    江鋒輕咳兩聲,說道:“是這樣子的師父,我最近又作了一首詩,想請師父品鑒品鑒。”


    “不用了,迴去再說。”顧清秋眼皮狂跳。


    “師父,這詩不長,你聽聽怎麽樣,詩曰,你尿一個坑……”江鋒連忙道。


    他都找了顧清秋幾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哪能放過這次機會?


    沒等江鋒念完,顧清秋就有一股強烈的不好的預感,連忙打斷道:“江鋒,詩詞以後再說,你先看看這本書,好好學習學習。”


    真讓江鋒當著杜雲叢和鹿觀的麵吟詩,他一把老臉還要不要了?


    這倆老賊不得笑話他一輩子?


    江鋒被師父塞了一本書,隻好納悶的閉口。


    杜雲叢和鹿觀頓時大感可惜。


    “此書乃是曠世奇著,你拿去後將其背熟,再來見為師。”顧清秋便想把江鋒打發了迴去。


    “是,老師……”江鋒無奈的張了張口,低頭一看,詫異的道:“咦,這不是我二弟寫的書嗎?”


    “噗!”正在喝茶的鹿觀直理把茶水噴出來,抬頭瞪視著江鋒:“你說什麽?”


    杜雲叢也是愕然道:“你二弟?江寒?不是雲江居士嗎?”


    江鋒點了點頭道:“是啊!雲江居士就是他的化名,昨天我路過我二弟房間,還見他在寫呢!”


    此話一出,在場陷入了寂靜當中,尤其顧清秋,更是有如泥塑木雕一般。


    這是江寒所寫?


    老夫的臉啊!


    ……


    ……


    臥槽,鹿觀居然是擼……的諧音。難怪我說為什麽你們都在議論鹿觀這個名字……這是搜集人名時,別人給我的,一時不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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