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氣轉涼。


    殷家書房裏,殷千舟與殷連橫相對而坐,殷榮則在旁邊。


    “聽說江寒要推出了一款新的香露,售價二兩銀子,證明他那香露已經實現了量產,才能賣出這個價錢。”殷千舟沉聲說道。


    之前五兩一瓶的香露尚且對綿香坊造成影響,搶走了一成的市場份額,若是那二兩一瓶的香露推出,綿香坊的香膏便再也沒有價格優勢了。


    到時,綿香坊便會麵臨真正的危機。


    殷連橫皺眉道:“他的作坊都是簽下賣身契的奴仆,很難派人滲透進去,也很難收買。”


    “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得把他那香露配方拿到手。”殷千舟沉吟道。


    他頓了頓,說道:“後天便是天子夏苗的日子了,榮兒,到時你跟著你二叔同去。”


    夏苗,天子狩獵於大黃山,一來示武民間,二來為民除害。


    “你二叔說,宮中尚有數位公主未有婚配,倘若你能在夏苗中表現一番……為某位公主看中,成為駙馬都尉,於你大有裨益。”殷千舟道。


    殷榮遲疑道:“那顧家?”


    殷千舟搖了搖頭道:“顧連城目光短淺,顧家家資也不過一般,若能得某位公主賞識,豈不好過娶顧家女?”


    “是,父親大人。”殷榮點了點頭,他想起顧惜柔,臉色便有些怪異。


    顧惜柔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甚至似乎故意躲著他,這讓他心中愈發的煩悶。


    ……


    天子夏苗的日子即將來臨,江寒對此充滿了好奇,他未曾參加過類似的活動,但也聽說過。


    以往天子狩獵,都會前往附郭縣長安的大黃山,這一日,皇帝會攜帶文武百官,皇室子女,禁軍護駕。


    類似這樣的狩獵還有三次:春蒐、秋獮和冬狩,天子進行狩獵,為民除害,同時也希望國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在夏苗的三日前,洛陽全城戒嚴,各個衙門的捕快加緊巡邏。


    身為離明司無常的江寒,也要一同前往。


    離明司本就有著拱衛京都,保護皇室宗親的任務,何況這次是司劍親自點的名。


    破曉,一縷陽光撕開了黎明,天色漸明。


    一大早江寒就穿上離明司的製服,來到離明司衙門集合,展示了令牌後,他很快就被引至一個房間。


    房間整潔幹淨,案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卷宗。


    案前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麵相嚴肅,雙手極長,掌上長滿老繭。


    江寒看他的手就知道此人膂力極強,應該是個高手。


    “江寒,我聽司劍大人說過你了。”那人抬起頭來,笑道:“你才華出眾,又拜劍聖為師,文武兼備。”


    江寒忙道:“這位大人誇獎了,在下忝為無常,實武藝低微。”


    那人擺了擺手,說道:“離明司不缺武藝高強的,卻缺少才華橫溢的。離明司裏很多兄弟都聽過你的名字,早就想要見你了。”


    見江寒麵露疑惑之色,那人也是笑道:“你那透瓶香實在太過有名,喝過一次再喝別的酒就喝不下,他們都想見見能釀出此酒的人。”


    江寒笑道:“原來如此,這個簡單,待散衙後,我請眾位兄弟去喝酒,透瓶香管夠。”


    那人也是笑了起來,說道:“我叫左戚,現為離明司夜遊使,也就是千戶,在司劍大人麾下做事,在離明司已有十九個年頭。”


    加入離明司十九年混到夜遊使,聽起來似乎能力有限,但普通人能做到這裏就很難得了。


    因為再上去就是日遊使,整個離明司能隻有十六個。


    左戚?左千戶?


    江寒不由得想起電影裏某個左千戶……


    他抱拳道:“離明司新任無常江寒見過左千戶。”


    左戚笑道:“無需如此,司劍大人很看重你,你如今雖為我的屬下,但將來的地位必定在我之上。”


    “好了,離明司的待遇想必你也了解了,我就不多說了。你先迴去休息,到夏苗那日,我帶你一同前往。”


    “是,左大人。”江寒點了點頭,離開了左戚的房間。


    他對於這個上司第一觀感還不錯,是那種有什麽說什麽的上司,而不是那種陰瘮瘮滿腹算計的。


    七月二十五,宜祈福、齋醮、狩獵。


    夏苗的日子終於到了。


    由於江寒剛進離明司不久,左戚隻安排他在外圍巡邏。


    除了他外,他還帶上了鄔文化和殷去病,作為隨從。


    今年的夏苗依舊是大黃山,此山離洛陽說遠不遠,常有各種猛禽出沒,有時會下山破壞農田,是以天子常在此地狩獵。


    辰時,隻聽見沉雄厚重的鍾鼓聲響起,當今大虞天子,弘貞皇帝腰懸天子劍,坐騎逍遙馬,在禁軍的守衛中走出宮門。


    身後是皇子皇女,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亦在其中,至於皇女,除了那位白虎將軍不在外,其她皇女都在。


    秦雲眠身穿月白色長裙,斜插一支金步搖,臉蛋兒素白,眸子清澈如一泓秋水,冷冷清清的坐在馬車中,掀開簾子望向外麵。


    她想看看江寒在哪裏,聽說江寒也參加了這次夏苗,不過卻是以離明司無常使的身份參加的,想必在外圍。


    但看了一圈後,仍然沒看到江寒,隻好作罷。


    龍纛在風中獵獵作響,禁軍隊伍森嚴。


    江寒騎著馬觀望著,嘖嘖暗道,什麽為民除害,明明就是想彰顯武力,打獵取樂……不知道雲眠在哪裏。


    他望著那一輛輛馬車,沒看到秦雲眠。


    “幼薇,待會敢不敢比一比誰打的獵多啊!”秦玉驕騎著一匹棗紅馬,來到秦雲眠的馬車前耀武揚威。


    她身穿紅裙,腰纏軟鞭,馬上還懸著弓箭,看起來英姿颯爽。


    福寧公主詩詞上的造詣不如秦雲眠,更喜歡舞刀弄槍,縱馬奔騰,所以其她皇女乘轎,卻隻有她乘著棗紅馬。


    秦雲眠輕聲道:“你還是去跟太子哥哥比吧。”


    秦玉驕哼了一聲,知道秦雲眠不敢比,她骨碌碌的眼珠子一轉,說道:“對了幼薇,以後你不要再找江寒,如今他是本宮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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