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這個人。”


    “迴王爺,此女名施施,姓施也名施。今年十六。她母親是幽月閣的女伎,病逝得早。她打小在這長大,就是不知道腦子怎麽有點長歪了。”老鴇苦笑,她覺得王爺多半已經是訂下施施了,那還是把話說在前麵好。


    “哦?怎麽個歪法?”


    “呃……她這小姑娘,每天總能產生一百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要我說,她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要是早早有了人家,就不會成天說些夢話了。”


    老鴇剛說完,就覺得郡南王向她投來涼涼的一眼。


    ……這是已經把人當成自家的了嗎?


    “王爺已經確定要她?”她小心翼翼地問。


    “她符合我要求。”郡南王淡淡說。他的要求就是這個人要簡單,心思不能多。也不需什麽精才絕倫的技藝,他隻是給兒子尋一通房女子,不要禍國美姬。


    按理說頭腦簡單又長得漂亮的女子不少,但謝玄也看不上蠢的。


    郡南王這種人就是典型的要求既高又玄妙,關鍵時還看眼緣或者說直接覺的人。這之前郡南王已經挑得有些煩了,能看中施施,他就覺得隻要人沒什麽大毛病,那就是她無二了。


    “那人就是王爺的了。”老鴇見郡南王心意已定,趕緊換上喜慶臉。“老身會再去叮囑她一番,讓她切寂因不懂規矩衝撞了您。”


    “讓她即刻收拾,即刻出發。”郡南王不在乎那些,規矩進了王府自會有人教,他隻想速戰速決把此事了了。


    這樣他就能盡快的抱上孫子了。


    “哎!我這就去。”老鴇趕緊挪步往施施房中去。


    施施迴到房中發呆,她知道今天來了個大人物,她也隻是被拉去湊數,連妝都沒怎麽細畫,著的也是每日穿的舊衣服,不想怎麽就被看上了。


    當時答應人家是挺爽快,現在她開始有點後悔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第一次,或者說要跟的人該是自己看得順眼的,了解的,性情令她欣賞的。


    方才那個人,當時沒真以為他會看中自己,對他也沒有特別在意。現在想來,她既不了解,連人家是什麽人有著什麽樣的家世背景也不知道,怎麽就能那麽輕易答應要跟他走呢?


    閣裏的姐姐們,真走到這一步好歹都跟人家坐下來談過幾番天啊!她是不是果然如媽媽說的,太天真了?


    可是,剛剛麵對那人時,她確實有一種那人不會騙他,直覺這人可以信任的感覺。那……便也行的吧?


    正這麽自我安慰著,老鴇推門走了進來。


    “你可知挑走你的人是誰?”老鴇以一副你可走狗屎運的神情瞅著她。


    施施麵無表情搖頭。


    “郡南王!”老鴇以誇張的口吻壓低聲音對施施說。


    “哦。”施施迴之以平平無奇的表情。不是她裝,而是她之前就想得很清楚,位高權重不一定是好事,對方怎麽對你才是關鍵。


    老鴇隻以為她在拿喬,很是不滿地以訓斥口吻對她說,“你這一遭表麵看是走了狗屎運,後續卻難料。那位王爺是出了名的喜好難把握,你放聰明點,去了就不要再像在這裏那麽不著調,說些不三不四的話。王府可深著,不像我們這能容著你,更別讓人以為是我們幽月閣規矩沒教好……”


    “行了媽媽,要是王爺真容不了我,就不會選中我,不是嗎?剛剛我那麽問,他不也好好迴答了?是你把他想得太可怕了。”


    這不是老鴇第一次說話被施施迴噎了,她正想再教訓她兩句,就聽見門在背後被推開,然後是郡南王的聲音響起:“你說的不錯。”


    施施愣住,即使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這會也忘了行禮。老鴇趕緊迴身見禮,還欲拉著施施做樣子,卻被郡南王止住。


    “能走了嗎?”這話是看著施施問的。


    老鴇嘴裏立刻說:“可以了,可以了。”同時向施施使眼色。


    施施想了想,她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便去匣子裏摸了碎金銀,再拿了一套貼身衣物,團在一個包袱裏裹了,抱著它對郡南王說:“可以了。”


    郡南王便直接往外走,施施默契跟上。


    到了幽月閣門口,兩人同乘一車,這當然於禮不合,不過郡南王隨心所欲慣了,並不理會這些小節。


    馬車中,兩人對排坐著,郡南王開口道:“有些事我要親自跟你說清楚。”


    他不自稱本王,這讓施施頗有好感。


    “本王買下你,是為了本王的世子。”


    施施想,這個人果然像老鴇說的,說話做事看心情。


    施施並不接話,隻是靜靜看著郡南王等他下文。


    郡南王看著她那示意自己說下去的眼神,發現這姑娘果然不怕自己。怕自己的人,他隨便拋出一句話,那些人馬上會就這句話表十句態。


    “世子公務繁忙,本王希望你能生下個一兒半女,以至將來能對此事不迎不拒,以中正之道處之。”


    施施隻關心世子有無不良癖好。


    “你不會久留世子身邊。等你盡了自己的服侍,差不多的時候,本王會把你送離世子身邊,到時自會賜你安置之所。”


    施施一直漠然聽著的臉終於起了變化:“真的?”她瞪著希冀的眼睛看著郡南王。


    見施施既無失落也無任何謹小慎微的表現,郡南王表示不適應,還生出一絲不滿。


    這女子怎麽迴事?還沒進王府,就這麽期待出去了嗎?當王府是什麽地方?


    “你的要務,是服侍好世子。”郡南王提醒她,語氣嚴肅。


    施施從善如流地點頭,“我知道,讓世子體嚐各中滋味就好,勿使世子沉溺其中。”


    還算靈光,郡南王想。


    又靜坐一段路,郡南王不問話,施施也不說話,隻是她整個人已沉浸到一股異常的興奮中,開始幻想那種天大地大再不用屬於誰的自由生活該是怎樣一迴事。


    她那毛孔裏洋溢的熱情是藏不住的,郡南王看得皺了皺眉,問:“你一個孤女,很想自立門戶?”


    施施說:“自立門戶不敢說,隻是如果可以自由出入,再不必聽令於人,我自然是十分歡喜的。”


    這話在郡南王麵前說來十分敏感,畢竟她還需聽令於他很長一段時間呢。然郡南王也是一個天生反骨愛自由的人,且不喜別人與他虛與委蛇,此刻反而很欣賞施施勇於承認的勇氣,同時,也毫不保留自己對她天真的不讚同。


    “真到了那一步,你反而會覺得無依。”


    “或許吧。”施施幽幽說,“可是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呢。我一直一直很想知道幽月閣外麵的世界,想知道不圍著男子轉是怎樣一種生活,我就是想知道。”


    她說的懇切,令郡南王這樣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也聽出幾分同情。他雖出身王家,卻也不是天選之子。早年他也隻是眾多不受寵皇子中的一個,被人明裏暗裏欺辱沒少過,是他覺醒了必須要脫離這種看人眼色的地位後,才步步為營,有了今天的權力地位。


    他是吃過苦的,所以心也硬了,即使同情施施這樣的女子,同情也十分有限。


    “你若服侍好世子,這些或許也未嚐隻能是奢想。”郡南王高深莫測地說。


    行吧,隻希望他口中的世子不要太難伺候就好,施施想。


    柳伯昭站在自己屋外的院子裏,內心很是抗拒。


    前幾天,郡南王告知他為他挑選了一名女子,為他開導人事。


    柳伯昭想說不必,他雖已經不小了,是該有個一兒半女。但他心思不在這上麵,他懷的是安民之道。更何況他心裏麵還藏著一位女子,雖然那名女子不知道是死是活……


    然而父命難為,更不用說他的父親還是郡南王這樣的人物。


    接著,父親又告訴他人是從幽月閣挑迴來的。


    柳伯昭如鯁在喉。


    他對妻子之一事隱隱抱有美好的期許,認為此事應當在與自己琴瑟和鳴之人間發生。父親塞給他一個陌生女子就罷了,竟還是幽月閣的人……


    幽月閣是城內有名的清倌地,那的女子多擅歌舞,以雅藝聞名,當然也免不了做些皮肉生意。據說這名女子還是未經人事,不過是不是完璧之身與否,柳伯昭倒不是特別在意。


    他介意的是這種地方出來的女子都懂得逢場作戲、巧言令色,這樣的人放在家裏麵,後患無窮。


    這類人是柳伯昭最不喜的,君子道,講究不卑不亢,真心相交,若待人隻是一場生意,又有什麽意思?


    柳伯昭的性格已經改變了很多,以前那種陰晴不定的樣子,在他刻意的隱忍之下已經很少在外人麵前爆發出來。


    郡南王不會不明白他的性子,尋個真正的清白女子並不難,他這樣做一定是故意的。或許他覺得自己過於挑剔了,便想了這麽個方法惡心他。


    這就是父親,隻要是他的意願,柳伯昭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柳伯昭剛剛從邊疆領兵打仗迴來,就忙於去民間尋找蘇染染的蹤跡,所以並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管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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