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了衙門的後門。


    現在已經偏近晌午,衙門的人都已經開始幹活了。


    平日衙門就是處理一些案情,還要受理前來告狀的平民百姓。隻要沒人接打鳴冤鼓,衙門裏的縣令和師爺就隻在房間裏麵,也不愛出來坐著。


    所以隻需要由著開門的人引路,找到師爺之後,奉獻上百餘兩銀票就能成事。


    這倒是也不難,衙門隻認錢不認人,有了錢就好辦事,也沒有人會問她們的來由。


    引路的人見了蘇染染主仆二人後,像是見怪不怪的樣子,麵無表情自顧自地將她們七拐八拐,拐進一個還算是雅致的院落裏。


    引路的人伸長了脖子朝其中房間裏麵望去,按了按手,示意蘇染染先站在這裏等著不要亂動。


    蘇染染與桃圓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麽都新鮮,看什麽都好奇。突然見引路人從麵無表情變得一臉嚴肅,她倆也都跟著緊張起來。


    怎麽沒有帶她們進去呢?難道是要先去通報一聲?


    蘇染染的心惴惴不安,生怕這件事辦黃了。


    引路的人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像做賊似的朝那間房子走去,等走到那間房子的牆根底下,他才趴在窗戶那兒一聲一聲地叫著,“師爺……師爺?”


    原來那裏麵住著的是衙門裏的師爺。蘇染染心裏琢磨了幾下,再抬頭看看這周圍的布局,正是雅致又不奢靡,精巧但不厚重。


    處處都透露著搜刮民脂民膏,但又叫人說不上來哪一點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證據。


    在享受的過程中,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出來,不愧是在天子腳下的官員,真是油滑無比。


    蘇染染不由自主地歪斜了嘴角,透露著一絲不屑。她雖然不是過於自視清高,卻也對這種行為很是不齒。


    “師爺……來人了……”引路的人偏頭聽見房子裏麵沒有動靜,迴頭望了望站在自己身後的蘇染染二人,又敲了敲那木頭窗子。


    這個時候,從那稍顯安靜的房間裏,傳出來一聲長長的咳嗽聲,那聲音是一個老者的,沙啞而又空虛,像是從地獄傳進來的,叫人聽了很是不得勁。


    “把人帶進來吧。”


    屋裏麵的那個人接著說了一句話。


    引路的人像是得了什麽聖旨,衝著屋子點頭哈腰,像是裏麵老者能聽見似的,言行舉動恭敬無比。


    真是個狗腿子!


    蘇染染捏著手帕捂在嘴角,將一絲笑意深深地憋了迴去,那雙杏眸因為開心而眯的彎彎的。


    “進去吧!”引路的人折返迴來,朝蘇染染二人擺了擺手。


    蘇染染忙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略微福了福身,側目道,“真是勞煩小哥了。桃圓。”


    一聲唿喚,桃圓接受到了自家小姐的目光,瞬間心領神會,從袖口裏麵掏出一吊銅板,“勞煩小哥了。”


    引路的人在衙門辦事已經看倦了各種事,見蘇染染二人的打扮不過是兩個丫鬟,想必是沒有什麽錢的。所以他擺出了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隻盼能快點把事辦完。


    可他卻沒有想到,麵前的這兩個丫鬟出手如此闊綽,隨隨便便就是一吊銅板,這可頂他小半個月的月錢了。


    引路人現在見到銅板別提有多開心了,他一改之前的嫌棄,臉上全是巴結討好的樣子,像是把蘇染染與桃圓當成了自己的親爹親媽。


    “多謝您,您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和我說,我能幫肯定幫!”


    話,雖然這麽說,但不過是一些場麵上的東西,最是當不了真的。


    蘇染染聽著他的承諾,微微一笑,“那就先謝謝您了。”


    “嗨!多大的事兒!”


    引路人自知這邊先沒有他的什麽事了,便得意地掂著那一吊錢,樂嗬嗬地唱著曲兒,自個兒走遠了。


    “德行!”桃圓眼看著他走遠,暗暗在背後啐了一口。她實在看不慣這樣小人得誌的東西,隻覺得嗓子眼上卡了一根魚刺,怎麽吞咽都吞咽不下去。


    蘇染染無奈地搖搖頭,看來調教桃圓任重而道遠啊。


    “趕緊進去吧,別讓師爺等著急了。”


    “哎!”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前,又輕手輕腳地掀開了門簾子。


    接著聽到就是一聲咳嗽。


    蘇染染略微皺著眉,隻從聲音上她就能聽出來,麵前的老人咳嗽已經多日,聲音嘶啞,興許還有痰中帶血的症狀。


    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興許還會傷及脾髒,到時候可就迴天乏術了。


    蘇染染施了個禮,將眼中的情緒收藏了起來,她並不想現在就將麵前這個老人的病情說出來。


    “見過師爺。”蘇染染帶著桃圓恭恭敬敬地對著師爺,並沒有半絲懈怠的意思。


    求人辦事,這也是應該的。師爺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緊鎖著眉頭看著桌上的信件,並沒有抬起頭來。


    “師爺。”蘇染染並沒有因此而氣餒,態度反而更加恭敬,“我們此次前來是受了主人之托,要為主人辦件事情。”


    師爺還是沒有抬頭,反而換了一個姿勢,重新看起了手中的信件。


    蘇染染與桃圓對視一眼,將深藏在袖口中的東西掏了出來。


    “這是主人叫我們帶來的謝禮。”


    荷包裏的金子因為碰撞而叮當直響,蘇染染將它們都推向師爺,展露出最甜美的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師爺終於舍得抬起了頭,他枯槁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深深的眼睛,如同狡猾的老鷹一般,陰險的盯著麵前的獵物,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卻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師爺在等著她說明來意。


    蘇染染並沒有因此而慌亂了手腳,像師爺這樣的人,她也是有見過的。


    這種人最擅長察言觀色,隻需要叫他將你上下看上幾眼,就什麽都清楚明白了。連說話也是喜歡說上半句,藏上半句,剩下的那半句就叫你猜,至於猜不透猜不透,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蘇染染恭敬有加,彎著嘴角,“我們家小姐過幾年就要出嫁了,我們家主子想給我們家小姐立個女戶,也好讓她在婆家不至於受苦。”


    話畢,蘇染染靜靜的站在那裏,等師爺表態,依舊還是展露著笑容,很有春風化雨的意思。


    師爺身居高位,每天麵對形形色色的人皆是對自己低眉順眼。有時候他隻是做了個表情,就叫下麵的人不寒而栗,說話做事也畏畏縮縮,簡直沒意思乏味極了。


    還從來沒有見過蘇染染這樣不怕自己的人,始終麵含微笑,說話舉動也恭敬有加。真是不知道她是初生牛犢,還是天生少根筋!


    師爺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眼中透露著對蘇染染產生出來的一絲不屑,他天生就輕看女人,現在居然有個女人敢這樣大膽,他自然是新生不快。


    不過師爺現在老大一把年紀,實在是不好將心裏的感受隨便講了出來。若是講出來,說不定會貽笑大方,他一把年紀的老頭子和一個小姑娘家不對付。


    想到這裏,師爺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內心。他暗暗輕蔑一笑,歪斜著身子著,“女戶?”


    蘇染染見麵前這尊大佛終於肯開口,忙不迭地點頭,“正是。”


    希望就在眼前,美好的光明就在身邊。


    隻可惜還沒有等蘇染染暢想未來,這個美夢就被師爺一句話擊碎了。


    “不辦。”


    不辦?蘇染染甜蜜的笑容戛然而止,雖然表情上是微笑著,可眼睛中漸漸生騰出幾絲冷意。


    憑什麽不辦?蘇染染真想揪著麵前這個老頭的衣領,她有房有地又有錢,謝禮也不會少,怎麽他看都沒看用一句不辦就打發了。


    “為什麽?……”蘇染染並不想離開,她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走。


    “我們老爺說了,答謝自然是不會少的,這一點還請您放心。”


    師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嘴角的胡子略微動了一動,“就是答謝價值連城,我也不會辦的。”


    這是什麽道理?蘇染染氣結,她與麵前這位師爺是第一次見麵,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甚至她還恭恭敬敬地將謝禮親自捧到了他的麵前。


    結果卻是這樣的結局,蘇染染又怎麽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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