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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對於遼東現在的局勢,楊鎬心裏麵跟明鏡似的。首發


    他以前曾和遼東李家將交情莫逆,努爾哈赤曾給李成梁當過騎奴,所以對於此人楊鎬並不算是陌生。他深知努爾哈赤絕非善類,也知道憑借現在明軍在遼東的實力,無法對其發動有效的反擊,他剛才說的趁虛奔襲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對於這種已經成了大氣候的勢力來說,隻有集結比他們更加強大的壓倒性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從四麵八方包圍他們、徹底推平他們,顯示出天朝上國的龐大實力,才能有效的震懾住塞外蠢蠢欲動的各藩部。楊鎬從京中而來,很清楚現在朝中各個大佬們最擔心的倒還不是女真,而是蒙古各部。


    上次努爾哈赤攻陷撫順,就有蒙古宰賽、煖兔各部的暗中幫助。


    後來張承蔭率軍前往撫順之時,蒙古宰賽、煖兔各營兵仍然集中在遼河西岸,察哈爾林丹汗的兵從西邊壓向東方,炒花部屯兵於鎮靜堡外。建州兵在東引誘明軍,宰、煖各營唿應於西,使明兵進退維穀,顧慮重重。張承蔭本來就兵少,為了防備蒙古人又被迫分兵紮營,最後三大營被各個擊破,全軍覆沒。


    而前些時日建州正紅旗大軍毀邊牆而入,大掠渾河以北,開原以東的城堡喪失了一半。而蒙古乃蠻、炒花部也出兵相配合,進犯長勇堡,使明軍腹背受敵,不敢輕易出動。


    種種跡象顯示,自古以來大明王朝的頭號大敵蒙古部落,可能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雖然現在的蒙古騎兵已經喪失了他們元朝祖先所具有的那種所向披靡的銳氣,但是現在的大明官軍也不是建國之初的那雄師勁旅,雙方是半斤八兩。而塞外的多少雙眼睛都在關注著這場戰爭,一旦進剿不利,暴露了朝廷外強中幹的狀態,估計很多勢力立刻就要有樣學樣,群起進犯,到時候朝廷小心翼翼培育了一百多年的邊境關係就將毀於一旦。


    女真人已經夠亂的了,一旦蒙古人再鬧將起來,整個北方萬裏長城都將不得安寧。所以這一仗不隻是和女真人開戰,還要打給蒙古人看。要讓他們知道,中原王朝依然是強大不可侵犯的,隻有顯示出強大實力才能有效的震懾住這些野心分子。


    這一戰是至關重要的,所以沒有十足地把握,楊鎬根本不會輕易大動幹戈。


    對於楊鎬來說,所謂的把握,就是軍隊。他能集結到的軍隊越多,他打贏的把握也就越大。但是軍隊的集結需要時間,所以楊鎬真正的命門,就是時間。


    撫順之事已經發生了,對於發生了的事誰也沒有辦法。但是李維翰已經撤職了,現在遼東是他楊鎬負責,他擔任遼東經略兼任巡撫,皇上還口頭答應給他尚方寶劍,軍權省權集於一身,多少朝中的黨派在嫉妒他等著找他的毛病,多少禦史等著彈劾他。


    他以前吃過這樣的大虧,所以此次更是加倍的小心。在他負責遼東的時候裏,他可不希望聽到再有城池被攻陷的消息,否則這就是他的責任了。首發於


    但是女真人可不會按著他楊鎬的意思來,誰能保證努爾哈赤在他沒有集結到足夠力量之前不乘機繼續侵略。按照這樣的速度,也許等他的大軍調集完畢,努爾哈赤都已經打到沈陽城下了,他需要錢來加速。


    嶽翔給他提供的高淮藏金的地點,憑他現在的力量,暫時還沒辦法去動,而且還沒有判斷出來真偽,這也是他暫時和嶽翔維持現狀關係的一個原因。寶藏地點竟然遠在安樂州三萬衛即開原境內,靠近青陽堡的附近,那裏接近葉赫部的邊境。


    若要去挖寶,憑他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必定要調動大軍興師動眾前去施工護衛,此舉必然引起努爾哈赤的注意。據說此人也在打著高淮藏金的念頭,萬一興兵前去搶奪,豈不是辛苦作了他人的嫁妝。


    更何況現在沒有足夠的兵力讓他調動,但是沒錢的話兵調得更慢,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楊鎬早就意識到了這種情況若是放任下去隻會越來越糟,所以下定決心凡是調進關內的兵馬有一個算一個,先全都拉到鎮北關去挖寶。同時他還需要一個能夠暫時牽製住努爾哈赤的戰略因素,讓努爾哈赤無法輕易去幹擾自己,進而為他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清河地理特殊,擔任這樣的角色正合適。


    隻要清河能夠在自己挖出寶藏來之前,令女真無法輕舉妄動就成了。當然如果能夠牽製到他集結大軍完畢之後就更加理想了。當然這種把清河駐軍當作消耗品的想法是不能太過明著說的,所以楊鎬說的時候還是經過了一番粉飾。


    “諸位將軍,現如今遼東軍力無法完成對建州叛匪的進剿。若要取勝,隻有等待關內的援軍出關。在此之前,各位需得力保現有的城池不失。隻不過,一味的退守避戰隻會助長叛匪的囂張氣焰,官軍必須有所行動才可自保。昔日三國蜀弱魏強,諸葛武侯尚敢六伐中原,行的便是以攻代守之法,若是蜀漢一味退守,則早為曹魏所滅。如今遼東局勢也是如此,若要活命,隻有拚個死中求活。”


    楊鎬以前也是在軍中待過很長時間,知道這些邊軍將領說話喜歡直來直去,要想博得他們的好感,幹脆也像他們那樣用大白話幹脆直白的表明自己的意思。


    “鴉鶻關地勢險要,乃是天險中的天險,此等要隘掌握於大明手中,正是老天爺賜給咱們的一道屏障。我意便在這鴉鶻關駐下一支兵馬,擺出時時準備進攻的樣子,但是卻不輕易出兵,暗中深溝高壘。建州老寨距此如此之近,建虜為了防備來自鴉鶻關的襲擊,必定會時時防備,無暇出兵他顧。”


    楊鎬的戰術平心而論確實有幾分道理。嶽翔剛才也猜出了六七分,他看到鴉鶻關的地形時也驚歎於此地的險要。


    此地有大路通清河,後勤支援應該不難,太子河葦子峪附近有條小河支流分叉北上,在距離鴉鶻關西麵大約三裏的地方流過,水源也不是問題。若能在此駐紮下一支精兵,配以精良裝備,選拔得力將領統帶,就算努爾哈赤帶兵前來叩關,明軍憑借關牆地形也能層層阻擊,還有清河之兵作為後援唿應,純打防禦戰的話,明軍未必是好捏的軟蜀子。


    若是女真兵不來,大可大造聲勢,幾萬十幾萬大軍隨便誇張,擺出隨時進攻的架勢,也確實能起到一定的震懾牽製作用。


    但是現在哪裏來的兵往鴉鶻關調動,各城的兵馬自保都不夠。況且要形成實質性的戰鬥力量,少了不行,最少最少也要來個萬把人。楊鎬此計雖好,但是卻是不切實際。


    其餘的眾將不明內情,一聽楊鎬說的戰略確實有道理,頓時馬屁如潮,大讚經略大人神機妙算,魏朝和李進忠乃是太監,對軍事是外行,也插不上嘴。楊鎬越發得意,深覺得自己今天來鴉鶻關視察是來的對了,無意中竟然給他發覺了這樣一著妙計。


    “撫帥所言之計確是妙計,然而正如撫帥所言,鴉鶻關地處要津,若在此駐下大軍,必定會對建虜造成直接的致命威脅。努爾哈赤有此眼中釘,必定無暇他顧。但是換個說法,建虜若要他顧,必定會先排除此處威脅。倘若建虜率眾來攻,如之奈何?”


    嶽翔又冒了出來,他覺的楊鎬此人用意頗耐人尋味,他本身無兵可調,卻又說得這般胸有成竹,到底是打的什麽餿主意。難不成……嶽翔想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可能性,於是想向楊鎬問個明白。


    “嗬嗬,嶽將軍乃是沙場勇將,與建州叛匪交戰多次,如何問得這般簡單的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有此而已。女真所善者,與蒙古騎兵無二,無非騎射而已。他有強弓快箭,我們大明也有火器大炮,本帥就不信這火炮打蒙古人能打得,打女真人便打不得?況且這鴉鶻關也不是大漠草原,適合騎兵奔馳追逐。建虜騎兵的戰馬再快,也未必能爬牆攀岩吧。”


    講到這裏,楊鎬哈哈大笑,其餘的人也跟著湊趣笑了幾聲。


    嶽翔皺著眉頭,等他笑完了,方才說道:“撫帥所言甚是,然而據下官所見所聞,那建州八旗卻與蒙古人有所區別。蒙古人乃是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然而這女真人雖也遊牧射獵,但是也和漢人一樣,擇土地耕種,並非是完全的遊牧騎兵,必要時步騎皆可上陣。況且山地作戰,對其產生的影響也並不大。這些都是下官親眼所見,絕無虛言,請撫帥明察。”


    “那也無妨,本帥適才所說的隻是說明我方的優勢所在。地利在我手中掌握,即便女真步騎皆能,我又有何懼?”


    楊鎬自信的表情感染了其他眾人,鄒儲賢瞧楊鎬的眼神簡直就像快淹死的人突然看見一個救生圈。軍人性子直,他們會自發的尊敬能帶他們走向勝利的領袖。楊鎬堅定主戰的態度最起碼給這些身處最前線的將領們吃了顆定心丸。


    “況且建虜所圖者不過擄掠財貨而已,說白了便是一群土匪。這等人所行事必然以利益為先,倘若發覺是賠本買賣,他們又豈會強打硬攻?本帥隻要努爾哈赤知道,若是敢興兵來犯,必然讓你付出承受不起的慘重代價,到時候他便會發覺得不償失,試想如此,努爾哈赤並非傻瓜,他還會來麽?”


    楊鎬的樣子真的是成竹在胸,說話也透著一種自信。但是隱約帶出的意思竟是說要將這鴉鶻關駐軍當成消耗努爾哈赤力量的棄子。嶽翔是聽出來了,雖然覺得他說的從全局的戰略上來看沒什麽不對,但是他心中的不安卻更加劇。


    “撫帥果然深謀遠慮,令下官茅塞頓開。隻不知道這鴉鶻關若要派兵馬屯駐,需得多少兵馬為宜,還有從何處調撥,何時能夠到達。糧草如何籌措,請撫帥示下,也好讓清河官府早些準備,以免誤事。”


    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也是在場眾將最關心的問題。增兵鴉鶻關,直接加強了清河的防禦能力,還有糧草運輸什麽的肯定也要經過清河,多少自己這邊也能沾點光。可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眾人心中都是摩拳擦掌,充滿了期待。


    “這個本帥適才說過,現如今關內的援軍未到,關外各城守備本已捉襟見肘,實無兵力可調。清河若要自保,唯有靠自己的力量渡過難關,所以本帥準備就近從清河調兵,駐紮鴉鶻關。”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鄒儲賢等將的腦子裏好像憑空打了個悶雷,整個如木雕泥塑一樣的傻在那兒了。嶽翔則是苦笑了一聲,心想果然被我猜到了,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楊鎬果然是打得這個餿主意。


    “撫帥……這個……清河兵微將寡,若再分調,隻怕……隻怕……”半天,鄒儲賢才結結巴巴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無妨,本帥想過,清河的兵馬原有五千餘人,張遊擊後又帶來三千人,得撫順潰兵兩千餘人,還有本城的民團義勇兩千餘人,共有人馬一萬兩千。調九千人前往鴉鶻關,與原有官兵共計萬人,留三千人守城以做後援。清河乃是眾位的鄉土,鴉鶻關若失,清河必不得保,有此關節激勵之下,將士們必然用命。我觀清河兵馬士氣高昂,軍容雄壯,有此精兵,正是天教本帥的計劃成功。”


    話說到這個份上,鄒儲賢無法再說什麽,隻得青著臉垂頭喪氣的站在一邊。在看張旌,張雲程等人,個個都是麵色難看。


    嶽翔在一旁心中犯嘀咕,這楊鎬也太想當然了。也不了解清河駐軍的真實情況,就下這種命令。當然這裏也有鄒儲賢他們的問題,他們不敢讓楊鎬看到真實的情況,結果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清河之兵來自五湖四海,他們對遼東有何歸屬感可言?城內是唯一能給他們安全感的地方,讓他們出城,憑他們那點戰鬥力和士氣,根本就是送死而已。沒開打可能就要逃跑大半。義勇民團有戰鬥力,但是那是各家的私兵,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在城內,自然也不會心甘情願的跑去守山口。


    這些人不是精兵,隻是一群臨時拚湊起來的雜牌軍,要維持住他們的士氣,隻有讓他們待在城內。綿羊就是綿羊,讓羊去幹老虎的活,是幹不了的。


    若憑著楊鎬的想法,清河失守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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