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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正午,天上陰雲密布,雲層後若隱若現的太陽則好像也失去了活力,冷冷的陽光從雲縫處灑下,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反倒是山風不時從山穀中吹過,帶著凜冽的寒意。周圍的樹林枝葉發出嘩嘩的顫抖,使人產生一種寒冬將至的錯覺。


    嶽翔的心裏更冷,冷的透心透肺。


    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麽自己這麽倒黴,偏偏在此處碰見了該死的建州兵。這幫追兵難道是有神人相助不成?他們如何會算到在這裏守株待兔?看這樣子包圍他們的旗軍能有兩百多人,不像是偶然遭遇的。


    他不是沒有心理準備,撫安堡一帶乃是努爾哈赤七大恨中指名道姓宣稱是女真耕地並提出領土要求的地區之一。既然現在已經明金已經公開翻臉,萬沒有輕易放過的道理。隻是他剛出山口,連平地都沒踏上就被包圍,對方的反應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在場的五人全都嚇白了臉,甚至連王一寧這個深藏不露的家夥腦門上也見了汗了。建州旗軍的兇悍是他們親眼見過的,現如今他們隻有這麽幾人,硬拚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跑也沒用,對方全是騎兵,就算是往迴跑也未必跑得掉。況且上百張強弓居高臨下,隻要對方願意,隨時隨地可以讓他們變成刺蝟。


    但是嶽翔斷定他們五人當中沒有人有機會往外傳遞消息,也不可能有。他和小婉還有馬李二人就不用說了,全都是從清河出來的,和女真人惡戰連場,有解不開的血海深仇。雖然馬李乃是白蓮教的出身,但是嶽翔相信他們這點民族氣節還是有的。


    王一寧……也不可能。雖然這些年沒見過他,但是他相信這廝絕對不會去和女真蠻族為伍,否則他早就知道這高淮藏金就在香爐山,何不引努爾哈赤來取?這絕對是大功一件。


    但是說到高淮藏金,有件事他早就在琢磨了,他不明白為什麽努爾哈赤別人不找偏偏三番五次來圍堵他。這次香爐山之行明顯是有人通風報信,這幾千人全都是衝自己一個人來的。從時間上看,幾乎是自己起身的同時消息就被通報出去了。但是知道自己真正目的地的人全都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而且全都已經戰死沙場。


    剩下的全都在這兒,他們沒有泄密的可能。


    那究竟是……


    嶽翔實在搞不懂自己在這種生死關頭為什麽會抑製不住的想這些旁枝末節,現在應該要考慮的是怎麽應對目前的兇險局麵。但是他就是就是控製不住,越緊張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越往外冒。


    天空中傳來一陣清亮的鷹嘯聲,王一寧抬頭看,頓時咬牙切齒:“海東青!我說這幫韃子怎麽會知道在這兒堵咱們,這扁毛畜生一直在天上盯著咱們呢!”


    嶽翔也抬頭看,卻見天空中一個小小的黑影在盤旋,礀態雄健瀟灑,普通的鳥飛不了那麽高,可以斷定是鷹隼無疑。


    他這才想起女真部族中海東青乃是有名的猛禽,打獵時離不了它,似乎也有傳說作戰時可以幫助主人偵察敵情。他一直以為那是傳說,訓練動物參戰並不稀奇,但是老鷹又不會講人話,便是能在天上看見敵人,又如何告知地麵的人。


    隻是今天親眼得見神奇之處,卻是給敵人用來追蹤自己。遼東多鷹,平時看見了也不會在意。哪想到這種落後的時代居然也有人真得能搞出這種先進的偵察手段來,這簡直是天上的活衛星。


    “如何是好!?”王一寧麵色嚴峻,靠近嶽翔,看他的意思是準備找機會突圍。


    “完了,對方既然早已知道咱們的行蹤,已經有足夠的時間來布置。便是輕功絕頂,恐怕也難從這上百張強弓的箭雨中脫逃。對方乃是想生擒我,或許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一點。”嶽翔心中飛快的盤算著主意。


    “難道沒機會闖出去?”王一寧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是好歹還是沒動地方。若論與女真人對陣的實戰經驗,嶽翔是比他強的。他同時可肯定嶽翔絕對不會如此束手就擒,所以咬咬牙決定搏一把。


    “山上的狗韃子聽著,你家爺爺行不更名,立不改姓,清河嶽翔嶽子義是也!努爾哈赤那老狗不是要找老爺嗎?想要生擒我的有種的就給我下來!”


    嶽翔氣聚丹田,厲聲高唿。聲音好像洪鍾一樣在空中激蕩,群山之中竟有迴音。山上的女真兵沒想到下麵的漢人居然有如此的大嗓門,全都給激起了好勇鬥狠之心,抓緊了韁繩,都不時的舀眼偷看頭人額真,隻等他一聲令下,便要衝將下去。


    雅巴海身穿一套大紅色的鎖子鐵葉棉罩甲,胯下一匹高頭駿馬。手裏舀著一張畫像,冷冷得看著山下的那幾個人,不時和畫像做著對比。


    作為箭手,他的目力乃是極好的,而且距離不算遠,故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那些人的長相。盡管畫像上的人臉和嶽翔的有些差距,但是他還是斷定自己真的網到大魚了。況且剛才嶽翔那一嗓子讓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的,他的身邊就有漢人軍卒,聽的懂漢話,翻譯之下更是讓他心花怒放。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本來他在正紅旗中乃是一個地為普通的牛錄額真,比不上朗格和實爾泰那樣在代善麵前得寵。此次被派往撫安一帶巡防山中小路和沿河渡口更被他認為是垃圾任務。須知這山路多如牛毛,他這幾百人如何圍的過來?


    況且主力部隊前去花豹衝和柴河一帶掠邊,這等實惠卻沒他們的份兒,足見他們在代善的心中分量如何。


    但是卻沒想到,一條大魚真的闖進了自己布的網中。他心中激動,暗想多虧了自己是個鷹戶出身,平時慣於訓練獵鷹,結果到底是這海東青幫了大忙,發現了這群老鼠的蹤跡,否則平白的一場富貴便要錯手而去。


    哈哈,朗格和實爾泰損兵折將,還是讓這些雜魚漏網,卻落在我的手中。旗主知道了定會重賞於我,說不定以後我也是甲喇額真了!


    他越想越美,將手指塞進嘴裏猛地打了個清厲的唿哨,天上的盤旋的海東青聽到主人的召喚,鳴叫一聲以示迴應,然後從天空飛下,穩穩得站在雅巴海的左臂上,東張西望。他的左臂帶有一個特製的護腕,以防鷹爪抓傷。


    穀口處嶽翔眼看著那隻老鷹從天上飛下來停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這才徹底確定自己的行蹤乃是給這頭該死的鬼東西給暴露了。正氣的咬牙切齒,卻聽見山上的女真旗丁們一起發出狂野的怪嘯聲,好像發生了什麽令人興奮的事情。接著縱馬齊衝而下,山頭上頓時煙塵飛揚,上千鐵蹄敲打著大地,好像滾滾沉雷自山上滾下,其勢如山崩一般勢不可擋。


    隻不過在場的眾人也都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了,當初皇太極的上千鐵騎都見識過了,眼前這兩百多人的衝鋒,他們倒還不至於腿軟。嶽翔等四個男人四麵站好,將小婉護在核心。嶽翔的倭刀橫在當胸,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這些騎兵們並沒有直衝他們而去,隻是怪叫著在他們身邊來迴奔馳,將他們包圍,並在他們周圍揚起煙塵,無數的騎影穿梭著,令人目不暇接。


    嶽翔再次見識到了女真人的高超騎術,奔騰的馬群從山坡上衝下來幾乎沒有減速。嶽翔對騎術是知道的,從高處衝下途中必須勒住韁繩減緩馬匹的速度,否則不加控製的慣性衝刺下當馬蹄由斜坡踏上平地的一刹那全身的慣性力量將作用於前蹄上,強大的反作用力極有可能折斷馬的前腿。


    但是這些女真旗兵們卻是靠精妙的騎術卸掉了這種慣性的反作用力,嶽翔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在這山口處看似雜亂無章亂跑的旗兵們其實暗中隱含著隊形,因為兩百多匹馬沒有一匹在奔跑中相撞或者擦碰。


    建州的騎兵,在這種山地也能奔馳如常嗎?嶽翔直看的手腳冰涼,這簡直是全能的野戰騎兵,明軍的對手是一群這樣強悍的戰士,有打贏的希望嗎?


    正當他恍然無措的時候,周圍的煙塵人影中突然飛出了一道繩影,直接套了過來。嶽翔一時無防,那繩子就像長了眼似的直接套在了他的身上,周圍的騎兵一陣怪叫,歡唿亂喊。


    糟糕!反應過來的同時他一把抓住繩子,巨大的力量傳來,外麵的一名騎兵催馬掉頭就把他往外拖。


    嶽翔情急之下大吼一聲,氣沉丹田馬步一紮,身子好像生了根一樣牢牢紮在地麵上,硬生生好像拔河一樣往後一拽。這些女真騎兵都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這種馬上擒人飛繩套索的把戲閉著眼睛都能玩,滿以為這次輕易而舉,結果這掉頭一拉之下感覺好像好像拉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山,猛然繃直的繩子竟將他連人帶馬轟然拽翻在地。


    女真兵大嘩,他們還沒見過能有漢人和馬較力能贏得如此幹脆的。這種勇士在他們的印象中隻出產於女真部族之中。


    嶽翔舉手一刀削斷了繩索,卻見周圍的騎兵們亂繩飛舞,直向他們套來。馬三道和李守才舉著樸刀胡亂招架,王一寧則是閃展騰挪,時不時想要前衝搶馬,但是都被逼退。嶽翔知道對方這是在玩他們,等把他們折騰得筋疲力盡了,自然生擒到手。


    隻是明知如此他卻毫無辦法,現在主動權不在自己這邊。


    果然過不多久馬三道和李守才兩人就最先頂不住了,身上被雜七纏八套了好幾層,但是樸刀的刀刃本就不鋒利,曆盡惡戰之後又全是血肉和豁口,已經變得鈍了。砍繩子一時砍不斷,眼看就要被拽倒。


    嶽翔見狀大急,跳過去手中刀光連閃,直接將繩索斷為數截。但是還沒等他們爬起來,嶽翔便聽到身後小婉驚叫一聲,再看時隻見她被一條繩套牢牢套住,一名女真騎兵趁著他離開的空擋,狂笑著催馬掠過她的身邊,俯身探臂,直接將她給提了起來。旁邊的旗丁們看見抓到了女人,頓時興奮的狂叫起來。


    “我靠!”嶽翔情急之下大罵一聲,待要過去救援卻斜刺裏又飛出兩道繩索直奔他而來。嶽翔手中的刀光狂絞,繩索化為滿天碎段。但是卻來不及過去,隻得大喊:“王一寧,快救小婉!”


    其實不用他喊,幾乎同時王一寧的身形就已經發動了。隻見他身子猛的一打旋,速度竟然比剛才猛然提升了兩倍不止,一個箭步竟然原地跨出去六七米遠,嶽翔甚至產生了他的身體沒有重量的錯覺。隻見他好像離弦之箭般斜著飛飆而起,那騎兵還未來得及迴頭王一寧的身形便已經落在了他的馬屁股上。


    那騎兵大駭,背後空門大開,挨上一下就要了命了。


    他怪叫一聲,以非常嫻熟老練的動作左手按著小婉,右手迅速拔刀向後便掃。刀光自王一寧的腳下閃過,接著王一寧幾乎是在半空中飄著直接一個跟鬥,單掌按住了那騎兵的頭盔,身子隻用一隻手撐著直接倒立在了他的頭頂上。


    周圍的女真兵們全都被這一幕驚呆了,馬術上麵有騎手倒立在馬鞍上這一招,但是沒見過這個。這漢人好像身體沒重量一樣,輕飄飄的在上麵隨風搖擺,居然不會失去平衡摔下來。


    旁人驚詫,那個女真兵卻沒這心思,剛要舉刀上戳。王一寧的掌心猛然吐力,啪嚓一聲生鐵牛皮盔直接被擠壓的變形分裂,下麵的腦袋七竅噴血,脖頸脊椎節節碎裂,整顆人頭有一半幾乎被按進了腔子裏。而胯下的戰馬更是哀鳴著被生生壓垮在地,好像萬鈞的重物直接壓在了它的背上。


    人馬倒地,好像轟然倒了一堵牆。女真騎兵們是第二次看到這種不可思議的戰鬥。然而等迴過神來要給戰友報仇的時候,王一寧已經抱著小婉疾退。


    嶽翔縱身擋在他們身前,此刻周圍已經是被圍的水泄不通。他左右張望,沒有任何機會突圍。正急切間,隻見一名臂上停著老鷹、穿著紅色戰甲的女真將官策馬在人群中露了一下頭,嶽翔清楚看到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險的笑容,然後見他大聲用女真話吆喝了一句什麽之後便縮入後麵不見。


    不妙!嶽翔縱身便要上前,但是已經晚了。就在他的動的同時,周圍的兩百多女真兵齊發一聲喊一起振臂,等嶽翔抬頭看時,眼中隻有數不清的飛繩套索沒有任何死角的鋪天蓋地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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