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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寨之上,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最初因擊退敵人的的呐喊歡唿已經被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所取代。


    在場的人的心情全都是複雜的,那是一種混雜了興奮、自信、緊張的心情。沒有人能夠想到號稱打遍關外無敵手的建州辮子兵會敗在他們的手下,甚至連嶽翔也沒有想到。抱著全部被殺光、拚死一個夠本的心情和敵人死磕,結果竟然成功擊退敵人,這些土匪寨丁們在感覺死裏逃生之餘全都覺得有種夠本了的感覺。


    什麽女真破百可敵萬,狗屁!不過如此而已。寨丁們眼中的恐懼大多都消失了,看清楚了所謂的不敗傳說的真麵目之後,才知道這些女真韃子也是凡人,他們也會打敗仗。隻要豁出命去跟他們死拚,最終贏的還是他們漢人。


    隻不過初期的興奮之後再看到滿地的屍體,立刻心情又沉重下來。雖然打退了敵軍,但是自身的傷亡可謂是慘不忍睹。不少人冷靜下來之後又覺得擔心,雖然暫時打退了進攻,但是辮子兵表現出來的強悍戰鬥力是客觀存在的,僅剛才一陣就清點出來一百一十八具寨丁屍體,傷者五十多人,超過七成的傷亡是由弓箭造成,可見女真人的弓箭殺傷力。


    這才是第一陣,而下麵的辮子兵大概有幾千人,他們決不會善罷甘休,還會發動第二陣、第三陣攻勢,如果每一陣都給山寨造成如此的損失,那遲早還是落得被殺光的下場。


    山寨才有多少人,連老弱婦孺都算上也就一千冒點頭,而且兵器裝備更是不可與下麵的辮子兵相提並論。所以逐漸的所有人的臉色都又變得沉重下來,默默的清理著屍體和傷員,滿地的血汙更是刺眼,他們現在不害怕女真人,隻要有足夠的人手和兵器,他們有信心不讓一個韃子進山寨一步,但是現在他們沒有那麽多人。很多人都在看著幾個寨主和嶽翔、毛文龍等人,都在看他們怎麽做。


    嶽翔身上濺滿了血,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他和他的家丁們在剛才的戰鬥中一直擋在最前麵,現在活著的隻剩下了畢麻子、陳無民、馬三道、李守才等四人,其餘的全都戰死在牆頭,嶽山剛才為他擋了一枝冷箭,已經氣絕身亡。


    沒辦法,打仗總是要死人的。


    毛文龍的部下們也死的七七八八,不過他剛才表現的也是相當的悍勇,戰到後麵幾乎都是他在指揮。手中的腰刀都砍卷了刃,現在是提著一把大斧子。不愧是後來曾獨霸一方的軍閥,雖然現在還沒有得勢,但是表現出來的膽略十分出眾,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依舊是剽悍兇狠,似乎根本不在乎戰鬥的殘酷。


    “哈哈哈,楊老大的武功果然厲害,我毛文龍佩服。”毛文龍大聲地向楊山抱拳致意,剛才就是他在亂軍之中一記飛槍擊中了那女真牛錄額真,臂力之強超乎尋常,不愧遼東大俠的綽號。楊山麵帶愁容,強打精神,正要迴話,卻看見毛文龍向他猛打眼色,頓時明白了過來。


    此時是什麽時候,血戰剛過,所有人的心理都處於極度亢奮混亂的狀態,可以說正是士氣起伏的關鍵時機。底下的人全都看著頭目,頭目要是表現的鬥誌昂揚無所畏懼,大家心裏也有底兒,士氣可以保持住。要是頭目表現的愁眉苦臉,看著好像沒什麽信心,那對底下人的士氣會產生極大的不利影響。


    “過獎過獎,隻要有楊某三寸氣在,這辮子兵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宰一雙,楊某倒要看看這些韃子有多少人夠填滿這條山道!”


    楊山的反應極快,立刻變得豪氣衝天,聲音洪亮之極。那樣子還真有些大將軍橫刀立馬的威風。在場的寨丁們氣勢立時也起來了,紛紛舉著刀槍大聲吆喝,搬運石塊滾木的動作也變得迅速有力。嶽翔在一旁看得心中暗自點頭,心想這毛文龍肚子裏果然是有些真材實料,並非一般的庸才可比,難怪後來能發展的那麽大。


    但是在做了一番表麵功夫之後,幾個主要的頭腦聚集在一間小屋中時,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變成了愁雲慘霧。在外麵忽悠一下那些低能的小兵可以,但是這裏在場的可沒一個是好糊弄的。


    “怎麽辦?建州韃子出名的沒人性,傷其一人,必定十倍百倍的報複。我看這次犯邊的人馬至少也有幾千人,弄不好是準備來打鐵嶺的。他們在咱們這兒死了幾十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山寨上兵器人手皆不足,要是他們大舉攻山,隻怕踩也把我們踩死完了。現在得趕緊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胭脂虎率先開了腔,雖是女人,但是說得倒是頗有道理。現在在山上坐等人家來攻可不是長久之計,是下山主動出擊,還是突圍撤退,總得拿出個辦法來。


    現在這裏的這些人卻是明顯分成三撥,以楊山、胭脂虎為首的山寨派屬於地頭蛇,這個香爐山經營許久,和他們的家差不多,應該不會輕易放棄。而王一寧這家夥雖然也是寨主,但是基本上是無所謂的態度,走也可留也可,隻不過他的優勢是腦子,武功在這裏是最差勁的,所以不論走還是留都必須跟著別人一起行動。


    還有毛文龍,他的部下隻剩下了不到十人,其中還有一半帶傷,但是他卻是這裏麵唯一真正的軍事行家。發生戰鬥的話現場指揮絕對少不了他,而且不論下一步怎麽作,戰鬥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但是這家夥不是山寨上的人,估摸著也不會出死力,他駐守的三岔兒堡已經被建州兵踏平了,他就算活著離開這裏將來等著他的也是軍法處置,但是留在這兒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以這家夥的一身匪性和無法無天,嶽翔估計他十有**會選擇自立山頭,而曆史上此人也是這麽做的,倒是個敢想敢為的主兒。


    最後是嶽翔這幫人,小婉一個弱女子沒參戰不算,而他身邊的十八名家丁現在活著的隻剩下了四人,但是他名義上官職卻是最高,而且他這個集團人數雖然最少,但卻是這寨子裏最強悍善戰的集團。畢麻子和陳無民都是精銳的職業軍人,能熟練使用各種軍火,而且實戰經驗豐富,武藝出眾。還有紅封教的兩位,以他們的江湖功夫在這種殘酷的戰場上居然也能活到現在,說明這二人確實有過人之處。


    但是嶽翔卻壓根就沒打算在這裏死守到底,他心裏還惦記著太監廟的事情。怎樣才能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探明太監廟的秘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裏,這是個有難度的活兒。在場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萬一被他們知道了高淮藏金的事情,情況可就麻煩了。


    “現在裏無軍械,外無援兵,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楊老大,你可得趕緊拿主意!”毛文龍現在可不怕嶽翔了,兩方的手下都死的七七八八,現在山上勢力最大的是楊山,若是楊山同意,嶽翔就算反對也沒用。他料定以楊山這種久在道上混的人精必定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況且他現在提出撤退的意見是絕對正確的,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老四,平時就你最有主意,你看現在怎麽辦?”楊山沒有輕易表態,而是轉頭問王一寧。


    王一寧看了嶽翔一眼,嶽翔沒說話。他身後的四人均以他的馬首是瞻,也沒有吭聲。他緩緩說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剛才寨子裏的弓箭火器已經消耗過半,要是韃子再攻一次,就憑他們的這股狠勁兒,隻怕真的要糟。”


    嶽翔點了點頭,說道:“打了一仗,迴去也算是有個交待了。此時重挫了韃子的銳氣,韃子不明山寨的虛實,未必那麽快再上來,正當趁此機會行事。”


    “那好,既然眾位兄弟都這麽說,也隻有扯乎了。後山的那條密道雖然通向花豹衝,但是不知道韃子有沒有封山斷路,若是他們發了狠真的圍山,恐怕也是不容易就那麽突出去。大家各做準備,生死有命成敗在天,我楊山在此立誓,若是能活著闖出去,定要替這些死難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楊山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但是話音剛落,卻聽見外麵一陣騷動,有寨丁來報,說是山下的韃子放上來一個前來傳話的。


    “什麽?”楊山疑惑,和眾人一起出去一看,竟是認識的,不禁問道:“王二小,怎麽是你,辮子兵沒殺了你嗎?”說著突然眉毛一立,幾步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脖領子,一把把他提了起來,“你小子是不是降了女真蠻子,跑來當奸細來了!?”


    “不不不……不……是……不……”王二小被卡住脖子都快翻白眼了,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王一寧見狀趕緊上去拉住楊山:“老大,慢下殺手,先聽他說些什麽!”


    楊山這才鬆開,王二小鼻涕眼淚直流,癱在地上捂著喉嚨咳了半天,總算是撿迴一條命。跪趴在地好象雞啄米一樣不住的磕頭,哀求楊山饒他一條性命,聲言自己被抓也是沒有辦法。


    “你是不是把寨子裏的虛實都給韃子交待了?”王一寧皺著眉頭問道。


    “這……我……這……”王二小麵無人色,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麽好,楊山見狀哪還有不明白的,怒道:“我把你這個吃裏爬外的反骨雜碎,你他媽的……你!出賣自家兄弟,按道上的規矩要挖你兩隻眼,割你一條舌頭!拿刀子來!”


    王二小隻嚇的心膽俱裂,都快尿出來了,連聲哀嚎:“老大饒命啊!老大,老大手下留情。小的有下情迴稟!那辮子兵讓小的傳話,能救咱們寨子裏的弟兄們!”


    “什麽話!說!”


    “韃子傳話,隻要咱們交出一個人,他們就給咱們一條活路。”


    “什麽人?”


    “他!”顫顫巍巍的手指指向了嶽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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