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老頭立即瞪大眼睛,身子猛地坐直了,擺出一副他很正經的姿態來,“你怎麽說這種話?”


    “怎麽了?”我問:“這想法哪裏不好?”


    “這簡直是胡鬧啊!”繁老頭的手掌攥了起來,因為經常使用槍械,他的手看起來有些恐怖,上麵密布著青筋血管,如同一顆枯槁卻強勁的藤蔓。


    “您先別生氣,聽我慢慢講。”我知道他不會答應,但我一點都不介意他是否答應,他一直在惡心我,我想惡心惡心他,“現在繁音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想要,因為這兩個孩子已經讓我們很後悔了,而且他的病有概率遺傳。我們離婚隻是時間問題。”


    繁老頭顯然知道我不懷好意,一句也聽不進去,瞪著我。


    我說:“而且,繁音並不介意自己多個弟弟,介意的是韓夫人。可是您肯定知道,前幾天因為我,繁音已經和韓夫人決裂了,所以您不需要有後顧之憂。在不考慮韓夫人意見的情況下,這件事最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就是,您來生一個。”


    繁老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老先生,我絲毫沒有開您玩笑的意思。您今年才六十多歲,還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沈小姐年輕漂亮,又是您精挑細選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您並沒有精神類疾病,孩子沒有這樣的風險。”我說:“繁家諾大的產業是您一手打下來的,最擔憂它後繼無人的也是您,而繁音哪裏懂?我就更不懂了,我一個外人,而且遲早要跟他離婚,所以說您責無旁貸。”


    繁老頭大約是氣過頭了,這會兒居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靈靈,你別以為爸爸是傻的。”


    我沒說話。


    “你這孩子真是年紀越大越奸詐,一點都不像當年那麽老實可愛。”他把臉一沉,說:“道理我已經給你講了太多次,音音和妍妍吵架的事,我也非常清楚。但是靈靈,如果我想再生一個孩子,早在音音得病時就生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我問:“那您那時怎麽不生?”


    “笑話!那時生了音音哪還有命在?”他說:“你以為誰能容忍他這種脾氣,這種病?還不是因為他手裏有這點權勢?就算是你,不也是鬧著出軌,鬧著要離婚?再有一個還不欺負死他?”


    我說:“那就是您教子無方。”


    “沒錯,我承認這一點,我不是個好父親,否則音音不會得這種病,可我不是不想好好待他。”他說:“如果你早點有個兒子,現在也該十歲了,音音馬上就能熬出頭。如果當初我再聰明點,知道星星是女兒時就把她拿掉,讓他早點有個兒子,現在他就可以退休啦!”


    我沒說話。


    我一直都理解繁老頭的想法,如果他一直待我那麽好,說真的,我願意繼續生。可是他們合夥欺負我時,我就不想再這樣付出。


    何況,“但我不會再生了,我和繁音已經完了。”


    “這我也不關心。”他擺擺手說:“音音早就叫我不要參與,那我就不參與。你不生,就讓別人生。”


    “哦?”我問:“既然如此,您問我做什麽?”


    “因為音音不肯生。你不在的時候,他聽說你出軌,我看得出他很生氣,想趁機提這件事,但他還是不行。他說你堅決不要,他答應過你。”繁老頭歎了一口氣,說:“我想讓你勸他,或者幫忙取精子。”


    我還沒來得及迴話,他又道:“兄弟姐妹永遠及不上自己的孩子親,靈靈,爸爸今天告訴你,遠的不說,我爸爸就死在自己的親兄弟手裏。他去世之後,我和我妹妹的艱難可想而知。你和音音之所以還有心思鬧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就是因為他從十六歲起就有這份權,這麽多年已經鞏固得刀刺不進水潑不入。爸爸懇請你想想他的未來,幫我勸勸他。”


    我又說不出話了,不得不承認,這老頭有他自己的道理,大概是因為與我所處的位置不同,想法也完全不同。


    繁老頭又道:“而且妍妍前幾天給我打電話,叫我別阻撓你帶女兒走,否則就上法庭告我們。坦白說,繁家不是鬥不過她,隻是兩邊都是音音的親人,真的鬥起來了還不是叫外人笑話?所以,爸爸是這麽想的,你們離婚這件事,我站中立,如果你勸動音音做試管嬰兒,那你可以把你女兒帶走。這肯定是你希望的。”


    我問:“您覺得這樣就夠了?”


    他笑了,“最好是你來生,三個孩子都是同樣的父母,感情會比同父異母更好,能夠互相扶持!”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想讓我替您辦這麽大的事,卻隻說一句您不參與離婚?”


    他眨了眨眼睛,顯然我的態度令他高興,但既然是談條件,我們當然都要給自己爭取最大的權利和最小的義務。


    我幹脆明說了:“這幾天我也考慮了,雖然有了韓夫人的幫忙,但從繁音的態度來看,離婚還是比較艱難。我確實如您所想,想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也希望離婚時不要太撕破臉。更希望離婚後,孩子們可以定期跟他見麵,這樣孩子會感覺稍微好受些。”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樣很難,繁音好像不是個能好合好散的人。”


    “問題不在於他是不是好合好散。”繁老頭強調道:“在於你都跟他這麽多年了,他不舍得。”


    “打我的時候他就很舍得。”


    他假模假樣地歎了口氣:“這次就算是正常人也會忍不住想打你,你給家裏搞出這麽多事……但是爸爸也理解,你是氣他。”顯然他並不理解,否則不會背地裏搞這麽多事。繁老頭這個人厲害就厲害在,他隨時都能放下姿態來,因此顯得過分世故。


    我說:“我的條件就是這樣,我需要您助我一臂之力。”


    繁老頭搖頭,說:“這種事不是應該找你爸爸嗎?”


    “他不幫忙。”


    “他不幫就對了。”他說:“你爸爸眼看就要分財產,你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離婚,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說:“他又不一定把財產給我,何況我也說了,我不要。”


    “就是說你幼稚,我說了這麽半天你都還不懂!”他板起臉說:“我今天就對你說句實在話,如果你爸爸現在把財產給了你,那離婚還是問題麽?不是了!你不用求妍妍,更不用跟我提這種條件!你不好好朝這個方向努力,整天耽於音音對你吼了,抽了你一個耳光這種小事上!我要是你爸爸,我早就被你氣死了!”


    嗬。


    我可能不是那塊料吧,前不久我的確打算邁出這一步,結果又被打迴原形,招攬的隊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算計我的,我卻以為我得到了權力。


    這樣的我,即便我養父把一切都給我,我也守不住。


    所以我也不想圖謀那麽大的,隻想要跟繁音離婚,找個工作養家糊口,如果可以,就跟孩子在一起。什麽豪門,什麽權勢,什麽愛情……通通都不要了。


    見我一直不說話,繁老頭露出一副朽木果然不可雕的失望表情。這時,沈醫生對繁老頭說:“老先生,我想冒昧地說一句。”


    “什麽?”繁老頭看向她。


    “我怕說了您生氣。”沈醫生小心翼翼地說:“可我真的沒有惡意。”


    “說吧。我不生氣。”繁老頭說。


    她猶豫了一下,說:“我覺得太太剛剛的意思並不是您想得那樣,確實可以用您的精子來完成代孕。”


    繁老頭愣住,看向她。


    我也有點詫異,這個事情挺惡心的,她居然敢說?我剛剛之所以覺得這麽說會刺激繁老頭,是因為我估計她至少脫了衣服勾引過繁音,這樣再去給繁老頭代孕,就算是試管嬰兒也怪怪的。


    她立刻說:“您擔心得無非是代孕之後兄弟不睦,但太太說得完全沒錯,先生的病很有可能影響到後代,兩個女兒暫時都還沒事已經是萬幸。可您沒有病,這就是最重要的遺傳優勢!隻要不告訴先生,讓他誤認為那是他的孩子,讓孩子也這麽認為,就不存在兄弟不睦的問題了!”


    高!實在是高。


    這事如果能成,那我想離婚也容易,抓來那孩子做親子鑒定,叫繁音啞口無言。到時就算不能離婚,也能討到便宜。


    她語氣委婉,表情也溫柔,因此繁老頭沒有被氣到,一開始有些詫異,但顯然聽進去了,可老臉畢竟掛不住,搖著頭說:“不行,不行,你是我給音音選的人。”


    “可我到現在連先生的衣角都沒碰到過。”顯然,這句話是在暗示,她和繁音還沒有越界。


    我正想開口說她都在我跟繁音的臥室裏洗過澡了,卻見她朝我使了個眼色,便想看看她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因此沒有說話。


    “那也不行!”繁老頭說:“這成什麽樣子了?她說那種話是想氣死我,你不要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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