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想知道這個,純粹是因為好奇心而已。”


    他搖了搖頭,說:“你可真是沒有覺悟,事到如今,還繞什麽呀?如果繁先生真的做了對不住你的事,那你大可隨意恨他。但如果他不僅沒做,還受了委屈呢?”


    我說:“這是我的家務事。無需您來操心。”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的態度,笑了一下,站起了身,說:“打嘴仗沒什麽意思,您現在不答應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給您機會考慮。”


    我也站起身,他又道:“今晚就在這兒住吧,這也是繁先生的意思。”


    我忙問:“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他說:“這裏雖然是個男人的房間,但您完全不用擔心引起誤會。”


    我問:“那我的隨從可以進來麽?”


    “可以。”


    他轉身就要出去,我這才想起再問:“對了,還沒問您的名字!”


    他站住腳步,側了側臉,微微地笑了起來:“如果有機會再見麵,我就告訴你。”


    我便住了口。


    等他出去,陸續有人進來撤走煙缸等我不用的東西,給房間做了簡單布置。我就坐在露台上等,因為極度困倦,腦仁已經開始疼,卻還是不停地想起孟老板的那些話。我估摸著,這個孟老板的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他說得話……但願它不是真的。我與盛萌萌之間的關係算不得有多好,但也絕稱不上壞。我記得她從前對我說她家庭和睦,父母相親相愛,也非常疼愛她和弟弟。


    我一度還羨慕過。


    不久後,林準易被lily帶進來了,他一臉焦急,問:“太太,發生了什麽事?”


    “別裝了。”我說:“你過來。”


    他眨了眨眼睛,神色略有些小心,走到了我麵前。


    我揚起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硬生生挨了,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爺爺向著他,知道那些看著他的人都向著他。我也不怪你向著他,”我說:“但你不能騙我。”


    他垂下頭,說:“對不起,太太。”


    他不這麽說還好,一這麽說,這件事就算坐實了,我也就更失望了,說:“你出去吧。”


    他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說:“太太,我不是故意要騙您,隻是先生希望能證明自己的清白,直接說您又不肯聽。我知道您也在為這件事痛苦,才配合先生這麽做。”


    我剛剛就知道了,繁音邀韓夫人來家裏,我當然隻有迴避一條路。這時我一直信任的林準易提出建議,我也就不多思考地采納了。我肯來這裏,一方麵是躲,一方麵的確是希望能找到什麽來證明他真的是清白的。可是,我什麽都沒找到,隻找到一個莫名其妙讓我去賣盛萌萌的陌生人。


    我問:“他是怎麽安排的?”


    “他隻讓我帶您到這邊來,說他們自然會幫他解釋。”


    “哦。”


    見我興趣索然,他再度解釋:“我爺爺說,先生這個人從來不花心思粉飾這種事。既然他一心想證明,那十有八九是您誤會他了。”


    我不由笑了:“你是被你爺爺說服的。”


    “不是的,我隻是覺得……”


    “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說:“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聽你囉嗦。”


    他點頭往出走,我也站起身準備出去。他立刻站住腳步轉身迴來,說:“太太,您要去哪?”


    “與你無關。”我很快便趕上他,也走到了門口。


    他卻立刻擋在門口,說:“白刀子還沒解除,您現在想去哪身邊都要有人才行!”


    “放心吧。我死不了。”我說:“你讓開。”


    他不說話了,硬擋在了這裏。


    房間裏隻有我跟他,硬來我當然不是他對手。他對我如此陽奉陰違,當然也並沒有把我當做上司來看待。


    我隻得說:“我想找個地方自己安靜一會兒。不希望你在旁邊,至於安不安全,現在我不想考慮。”


    “我不是想跟在您旁邊,而是您最好不要離開這裏。”他說:“咱們動了小家族,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複仇,所有的對象都是針對您。這裏的老板和繁先生關係向來不錯,可以保證您免受傷害。迴去您要打要罰我都認了,但現在我隻能對不起。”


    我隻得放棄,轉身迴去,走到臥房門口時,聽到他的聲音:“太太,晚安。”


    我不想理他,開門進去。


    房間裏已經收拾得很不錯,我合衣躺下,發了一會兒呆,想起自己沒有手機,便看到桌上的電話,又起身去拿電話。


    撥通了號碼,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也不說話,像是已經料到是我。


    我問:“你想解釋什麽?”


    他過了好久才說:“我沒做那種事。”


    “我沒說是你做的。”


    “他也沒做。”他的語氣先是一本正經,又忽然笑了起來,問:“他們沒有對你解釋清楚麽?”


    我問:“林叔一針都沒有舍得紮你吧?”


    他這樣聰明的人自然能夠從我的語氣中分辨出我的表情,態度變得小心翼翼:“紮了,不過……他是看著我長大的,非常疼愛我。”


    我沒說話。


    他又問:“他們怎麽對你說的?”


    “有一個叫蓉蓉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她說你沒有參與那些變態遊戲,你全程都單獨跟她待在一起。”


    他立刻說:“蓉蓉?我不認……”


    “反正人已經死了,你認不認識都死無對證了。”叫我來了,讓我見了這個蓉蓉,聽了這些話,卻沒聽完,她就被人殺了。既然這地方如此能耐,那尋常人肯定沒本事在這裏埋伏殺人。我也不想發火了,但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他:“於我而言,無論你跟一個女人做了一個月,還是跟一群女人做了一個月,都沒什麽區別。”


    “可是我根本就不認……”


    “就算你這個月過得很慘,而你其實什麽女人都沒碰,對我來說也沒有區別。”我打斷他說:“你不要再試圖解釋這件事了,我與你之間不是因為這件事才變成這樣的。”


    他先是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這段時間我不在,爸爸又出事,我知道你一直很辛苦,能維持到現在的樣子已經很不容易。那天發脾氣是我不對,我不會怪你,你不用怕。”態度異常得溫柔。


    我深感諷刺:“謝謝你這麽大度。”


    他肯定能感覺到我的言不由衷,沉默下來。


    我說:“我見到了這裏孟老板。”


    他微微一愣:“他對你說什麽了?”


    “說了我的身世。”我說:“還說你早就知道。”


    他又沒說話。


    我也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開口說:“那種父親不要也罷,而且這證明你是他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孩子,也許你爸爸正是考慮這個,才決定要把生意交給你。”


    “我已經拒絕了。”我說。


    “那孩子們呢?”


    “在他那邊,但繼承的事我已經徹底說明白了,我覺得他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會再考慮我了。”


    他沒說話,且明顯唿吸一窒。


    我說:“我也年紀不小了,前半生一直虛度,希望後半生能為自己而活,不想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扯著後腿。我也不想為了任何目的去做我不想做的事。你上次問我,如果你的病治好,我還要不要你。我想說不管你治得好還是治不好,我都不要你了。而且不止是你,我爸爸、孩子、錢……我都不要了。”


    他默了默,問:“這些都不要,那你還靠什麽活著?”


    活不下去還可以去死呀。


    我可沒一點矯情,這樣的生命有什麽可珍重的?這麽爛的人生還不及一條狗,誰稀罕?


    聞得我沉默,他換了個話題:“我想給念念打電話,你覺得哪天合適?”


    “你自己安排就是了。”反正那一屋子人都聽他的,問我幹什麽?


    “現在家裏是你說了算。”


    我不想掰扯這個問題,隻說:“照你剛剛的話,我的身世真的是這樣?那我媽媽是誰?周之柔?”


    “嗯……”他應得很勉強。


    “怎麽了?”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畢竟都是女兒,你父親卻隻把你當工具。但你也知道,盛萌萌很不成器,將來你肯定比她更幸福。”


    我不由發出冷笑。


    將來?什麽將來?將什麽來?


    我這輩子最好的年華都是在被毆打中度過的,我哪有將來?現在就是我的將來。


    對啊,都是女兒,我卻這樣被對待。就如同都是女人,也隻有我嫁這樣的男人。


    他又沉默了,謹慎的態度既不像麵對自己的妻子,也不像麵對自己恐懼的人,而是一個瘋子。對,林準易之前就告訴我了,他們覺得我也開始有病了,這種謹慎,就像是在麵對一個充滿利刺,隨時會刺穿自己的瘋子。


    哪比得了我當初,那麽全心全意地張開雙臂擁抱他,那麽沒有腦子地愛他。


    有些事,真是一調換位置,就能立刻看得一清二楚。


    這時,他又開了口:“靈靈,這幾天我和醫生溝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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