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情況大概講了一下,說:“現在就是這樣,談判的話沒有人可以去,何況這件事如果談判就要讓利,咱們不能讓利。但他們手裏有你的視頻,那東西一流出去,即便咱們受得影響小,你媽媽家也會大受影響,畢竟那實在太惡心了。硬來我……雖然我那麽對別人說,可我心裏其實很沒底。一口氣殺這麽多管事,如果動起幹戈,我不能保證一定有辦法。”


    他耷拉著眼皮,似乎完全沒有興趣聽。


    我說:“我不管你現在是哪個人格,但我都希望你明白,真走到不能迴頭的那一步,我可以走,我還有娘家。逃不掉的是你。”


    他這才哼了一聲,麵無表情地開了口:“如果我有辦法,還能被你鎖在這兒?”


    “你真的沒有?”


    他搖了搖頭,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隻得沉默,心想既然他也沒有,那就隻有我照著自己的心意做了。


    遂站起身,正想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他的聲音:“等等。”


    我轉過身看向他。他問:“我媽知道這件事麽?”


    “還不知道。”


    “你爸爸呢?”


    “也不知道。”我說:“你爸爸失蹤了,所以也不知道。”


    他微微地皺起了眉。


    我解釋說:“他們幾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與我不是一道的。坦白說,我也不覺得他們疼我,因此,我不敢受他們誤導。”


    “不敢受他們誤導?”他又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那你怎麽甘願受給你消息的人的誤導?嗯?因為那是你姘頭?”


    看吧,我一次都沒有承認過,他卻已經把大帽子扣上來了,更不需要什麽證據。我說:“那你告訴我,這麽多年,他們哪個把我從你這個火坑中拉出來過?”


    他不說話了,隻是看著我。


    “你爸爸一直算計我,你媽媽其實也隻是動了動嘴皮子,還是有私心,我說這話不想怪她,隻是如果是親生女兒,她肯定不是這個態度。我爸爸也是這樣,除了責怪我,就沒有再替我想過,更沒有任何行動。”我說:“我覺得他們不是真的愛我,至於他們是不是真的愛我,那我就不清楚了,隻是你是這種病,難免遭人嫌棄。而這件事非常危險,一旦出差錯,會讓你還有你的事業都非常被動,我不敢冒險。我知道你剛剛那些話的意思,你怪我不相信那些長輩,你覺得他們對我夠意思了,可那是你看到的,我看到的是他們沒有真正對我好過,包括你在內。”


    他露出一絲煩躁,問:“那你還問我幹什麽?”


    “你不想迴答就算了。”我說:“聽聽你這幾天說的那些話,就知道你對我的信任根本就經不起什麽風雨。”


    這次我真的轉身打算走,卻聽到他的命令:“坐迴去。”


    我僵了僵,極端不喜他的語氣,卻不得不猶豫。


    我心裏怕,怕殺了那些人會讓局麵進一步崩潰,怕一切都變得更加不可控。我怕得也不能寐。其實我知道來問他十有八九會被奚落,但因為我太怕了,不得不來。


    我已經依賴了他太多年。


    我猶豫著,便聽到他滿是奚落的刻薄語氣:“一點小麻煩都不能解決,架子倒先擺起來。”


    也對。


    我便轉過身,坐到了椅子上,盡可能地和顏悅色。


    他觀察著我的表情,微微地笑了起來,說:“先談條件,這事我幫你解決,你給我什麽好處?”


    “這本來就是你家裏的事。”我有些不高興:“而且我剛剛說了,給你解開鐵鏈子。”


    “那就算了。”他明顯不滿意,把眉毛一揚,驕傲地說:“你總愛計較對錯,其實哪有對錯?我現在就是有主意也不給你出,你能奈我何?”


    “那你提吧。”我說:“你想要什麽?”


    “倒是不難,就幾個問題。”他正色起來,說:“第一,那個男人是誰?”


    “什麽男人?”


    “既然白刀子已經啟動了,你卻還是遠遠地去了你爸爸家裏,誰來保護你去?我已經問了準易,他不肯說,但念念被狗咬時的確是刀子之後,難道你沒給孩子用狂犬病針?”


    原來如此,我說:“那好,你出完主意之後我就告訴你。”


    他點頭,又道:“你的問題其實很簡單,殺是要殺的,但不是全殺。這些管事的個性都不一樣,有的是雞,有的能做猴,做雞的必須殺,做猴的慢慢殺。殺手讓他們自己安排,隻是要死得幹淨漂亮,他們就得拿出計劃來,讓整件事無懈可擊才好。而且一定要有人頂罪,因為這事一定會經公。”


    我點頭:“但我不了解他們。”


    “我了解。”他說:“不過我發著燒卻被您扔到了地下室,現在身心都受到了很大傷害。今天沒力氣說,舒服點時再說吧。”


    真討厭。


    我問:“你怎樣才能舒服點?”


    他抬起手,晃動著手上叮當作響的鐵鏈。我會意吩咐:“解開。”


    男傭過來解開了。


    他伸了個懶腰,又指了指自己腿上的繩子:“快斷了。”


    “別得寸進尺。”我說:“把你放開你鐵定就要打人要跑。”


    他便露出一臉“你能耐我何”的無恥表情。


    我催促道:“你最好別鬧了,趕快說。”


    他笑了一聲。


    我是絕不能放他腿的,便沒說話,氣氛陷入僵持。


    稍久,繁音開了口:“我困了。”


    “我看著你睡。”


    他皺起眉:“才多久不見,你怎麽就學得這麽可怕?”


    “怎麽了?”


    “你這幅表情瞪著我,我能睡著麽?”


    “那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我說:“其實我一直都這麽可怕,正常人誰能跟你過這麽多年?就是要可怕的人才可以。”


    他翻了個白眼,直接閉上了眼睛。


    我就這麽看著他,在這十幾分鍾內,什麽都沒有想。我知道他肯定會告訴我,一想到這個,我就安心了。覺得幸好他還沒賤到讓我忍不住要殺了他的地步。


    他被我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當然非常煎熬,又無奈地張開了眼睛,沒好氣地把床頭升了起來,說:“拿紙筆來,我給你寫。”


    我派人去拿紙幣。


    在這期間,他也直勾勾地看著我,目光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很快,紙筆拿來了。


    他開始寫,一邊說:“你不能僅憑我寫了,就完全依賴它。自己也要多搜集他們的事跡進一步了解他們。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你對待他的方式。好控製的就控製,不好控製的就處理,畢竟你不能殺了所有人。”


    我問:“那我是好控製的還是不好控製的?”


    他張了一下嘴,然後抬起頭看向了我。


    我問:“怎麽了?”


    他重新低下頭,不再說話,提筆開始寫。


    我又問了一遍:“我屬於什麽樣的?好控製嗎?我也覺得自己挺好控製的,如果是有血性有骨氣的人,肯定早就走了,就算不走,死又有什麽關係?”


    他還是不說話。


    我便不問了,沉默下來。


    許久,他寫好了那幾張紙,說:“來拿。”


    我過去接過來,看到上麵的字是第一人格那龍飛鳳舞的漂亮字體。


    正要拿到眼前仔細看,他卻握住了我的手腕,捏了捏,說:“靈靈。”


    “嗯?”我沒有看他。


    “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語氣小心翼翼:“有人欺負你了?”


    我搖頭:“怎麽這麽問?”


    “我覺得你……”他這樣說了一句,又忽然歎了口氣,說:“你坐,我想讓你抱抱我。”


    “關於這件事,你還有什麽建議麽?”我說:“還是我隻需要參考這些?內部的什麽人比較靠得住?有人選麽?”


    他沒說話。


    我看向他,見他神態有些擔憂地望著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問:“你也覺得我瘋了嗎?”


    他皺起眉,問:“還有誰這麽說?”


    “你別再用這種表情看我了,我還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說:“如果你沒有其他要交代的,你就放手吧。”


    他便低了低頭,隨即說:“靈靈,還有一個很關鍵的,你必須要知道,但你一直沒想到的問題。但在告訴你之前,我要先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你堅持認為我一定會給你戴綠帽子?”


    他搖了搖頭:“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誰。”


    “你連這點大度都沒有,還有臉問我以後還會不會要你?”我說:“人貴在將心比心。”


    他沒說話,但捏緊了我的手腕。


    我便沒說話。在心裏揣摩著他的話:還有什麽事我沒想到的?我真的想不到,我覺得我已經想到了絕大多數事情。


    過了一會兒,他鬆了手,說:“你慢慢考慮吧。不過靈靈,我發現一個很好玩的現象。”


    “什麽現象?”


    “雖然現在你強勢,但你骨子裏還是怕我。”他說:“就像你說的,我對不起你這麽多次,你就算有,這也才是第二次,我不應該計較。那你為什麽不敢說?有什麽不敢說的?何況,這段時間我不在,你又遇到這麽多麻煩,能把家照顧周全就不錯了,這時出了事又不是你的錯。可你還是怕,不敢告訴我。”


    他說得沒錯,我怕他。


    我骨子裏就怕他,從來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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