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爸爸的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看向繁音說:“這不可能吧!星星一直都跟她在一起的,不會讓她被這樣對待的!”


    “星星姐姐當時不在,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念念不需要別人幫她迴答。


    韓夫人立刻說:“繁盛!你把孩子騙走就是為了讓她受這種欺負?”


    “不是的!”繁爸爸立刻就慌了,說:“這可是我們小念念,我怎麽舍得呢?這件事我一定迴去問她,我保證!”


    “你還問她?”韓夫人笑了一聲:“難不成你以為念念會說謊?”


    “當然不會。”繁爸爸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說:“可就算是妍妍,當初也背上了虐待音音的罪名。總要兩麵都問一問。”


    我忙說:“她肯定不會承認的!誰做這種事會承認呀?”


    “那也……”繁爸爸突然話鋒一轉,對繁音說:“你所有的要求,我全部都答應,但我隻要求小雪的事由我親自來處理,你們不要插手。”


    繁音便說:“那我女兒就這樣受委屈?”


    繁爸爸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繁音一眼,說:“音音,你還是適可而止,爸爸今天的目的是跟你們重歸於好,不是跟你們爭辯對錯。妍妍也是,我知道你是氣我把音音撤職的事,但你覺得其他的事我有錯麽?音音那種態度,我真的可以完全不參與?”


    那顆牙齒是那孩子身上最後可以做鑒定的東西,但它現在沒了。繁音被撤職,韓夫人又在刁難他,因此繁爸爸選擇了妥協。他現在的意思也很明確,他妥協是因為這些外力,孫子的問題他也不再提,但這不代表他低頭認錯。


    韓夫人的立場恐怕也不覺得他有錯,畢竟那是他們家的孫子,所以她沒有正麵迴答,隻說:“但你的想法都是沒證據的事,而且那孩子的母親我也曾經打過交道。她在位時受賄很多,尤其對漂亮男人的性賄賂不能抗拒。因此隻要沒有充足的證據,我難以相信那個孩子就是音音的。現在靈靈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你不要太執著於男孩,你該做的是幫助音音漂白,盡早實現你的諾言。如果不能,就閉嘴不要惹事。”


    繁爸爸歎了口氣,說:“那麽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我會去對小雪問問清楚。”


    繁音點了點頭,念念可能聽明白了一部分,問繁音:“爸爸,小爺爺不相信我嗎?”


    “小爺爺隻是需要問問阿姨。”


    “噢。”念念問:“那如果就是阿姨做的,爸爸會替我罵她嗎?”


    繁音看向繁爸爸,因為繁爸爸已經一再表態說他要罩著米雪了,那我們就沒法再進一步要求,畢竟他已經提出了巨大的讓步。說得難聽點,現在他就算娶米雪再生孩子,都隻能得到他名下那套別墅,相比繁家龐大的資產和地下帝國,那套房子根本沒有爭搶的必要。而繁爸爸也說了,就算米雪有問題,那也是他自己承擔的事,所以我們完全沒參與的理由和資格了。


    繁爸爸還沒開口,念念就已經失望地嘟起了嘴巴:“爸爸你一點都不好。”


    繁音解釋說:“她是爺爺的朋友。”


    “那也不好,你都不保護我。”念念扁起嘴巴,受氣包似的說:“我要換一個幫我打壞人的爸爸。”


    繁音立刻就撐不住了,摟住她說:“爸爸幫你打她。好不好?”


    繁爸爸還想開口,韓夫人已經說:“繁盛,我也覺得該打。”


    “我先確定是她再說。”


    “兩天之內,我無論如何都要收到迴複,如果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不是她,那我會帶我女兒登門道歉,但如果是,就不是打她這麽簡單了。”繁音說:“我不能讓孩子覺得自己在被人欺負。”


    念念又聽懂了,摟住他的脖子“叭”地親了一口,繁音知道自己被她利用了,卻很受用,摟住她,揉了揉她花裏胡哨的小腦袋。


    接下來就開飯了,席間繁爸爸給我們講了講最近發生的事。


    他說:“前些日子我有些不舒服,去醫院也沒查出什麽病症,醫生就說要先住院觀察。那段時間小雪一直都在醫院,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有一天晚上,我忽然醒過來,就見到她趴在床邊哭。我就問她為什麽哭,她說她很擔心我,怕我有事。當時我就很感動嘛,一下就想起了小時候,我爸爸去世不久後。我也是病了,阿景也是這樣守著我,她說她隻有哥哥一個親人了,她怕我有事。但我對她並不好,一直都不好。”


    我們都沒說話。


    這番話很感人,我們也能從中理解繁爸爸對米雪複雜的感覺。但越是這樣,我越是難以感動,因為我忘不了米雪那天對我說的話,她用那張漂亮的、清純的、可愛的且有些膽怯的臉望著我時,所說的那些令我覺得險惡的話。我也確定念念絕沒有說謊。這樣的對比令繁爸爸的感動越發危險。


    繁音不太受觸動,但韓夫人還是很受觸動的,可能是因為她對繁音的姑姑了解的比較多。她神色柔軟了許多,說:“但你也得明白,這孩子畢竟不是阿景。而且這世上不會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她越像,對你來說就越危險。”


    “我知道。”繁爸爸說:“但你們誰都沒有跟她接觸過,你們的結論都太武斷了,我不喜歡。真的不喜歡。妍妍,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覺得活著沒什麽好,繁華一生,到頭來都是一丕黃土,誰都躲不掉。這些年來,阿景始終都壓在我心裏,讓我很沉重。阿景沒有孩子,也沒有其他親人,連遺物也沒有了,我沒有機會補償她,小雪讓我感覺自己有了這個機會,也快樂多了。也許她有問題,要謀財或是要我死,但我早就不怕死了,我需要這樣一個人來解脫我的心。”


    韓夫人便歎了口氣,說:“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樣,做的時候非要做到絕處,現在又說你後悔。”


    我沒說話,扭頭看向繁音,他正給念念切食物,方便她用小勺子弄到嘴巴裏。


    繁爸爸點了點頭,說:“你剛剛說米粒的事,倒是和小雪說得一模一樣。”


    我們比較有興趣,一起看過去。


    繁爸爸接著說:“小雪說米粒是一些官員的情婦,他們幫忙把她升到這個位置。當然,她也有幾分能力。後來跟她有關係的官員要麽落選,要麽出事,她卻一直獨善其身。後來她在警局的職位也不低了,當然就開始以權謀私。當初她抓到音音的把柄,並沒有第一時間啟動調查,而是聯絡我們,是想撈一筆。“


    繁音點了點頭,說:“我試過送錢,她不喜歡,她想讓我娶她。”


    “她是想讓你娶她。”繁爸爸說:“小雪說她是真的喜歡你,生孩子的目的是想拴住你。但你說你有那種病,她找渠道打聽,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就打了退堂鼓,因為怕。”


    繁音沒說話。


    我問:“這些事米雪為什麽會知道?”


    “她說都是米粒以前和她聊起的,但她不知道那就是音音。”繁爸爸說:“她本來計劃流產,但發現是個男孩子。畢竟是長子,就想留下來問我們要錢。但那時警局高層開始關注她,她就辭職避開。她會來葬禮也並不是偶然,而是小雪對她提起了咱們,她就趕來了。”


    繁音沒說話,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的確,長子那兩個字令我非常、非常不舒服。


    繁爸爸還在繼續說:“小雪確實非常希望我能把那孩子帶迴來,因為米粒對孩子非常不好,她一直隱瞞自己有孩子,企圖嫁一個條件好些的男人,或找人幫她重新迴到警界。她父母因為不知道孩子的父親身份,也拒絕照顧。所以孩子總是自己跟女傭生活,性格也很沉默,非常可憐。小雪覺得他畢竟是我們家的骨肉,我們家可以妥善照顧。但等她把我們和孩子對上號時已經晚了,孩子沒了。她是孩子的表姨,心裏很憤怒,也曾遷怒,認為是靈靈不容忍這孩子,才導致孩子的死。而且……”他說到這兒就停了下來,當然,我們都知道,而且後麵是說“而且孩子的死的確跟靈靈脫不開關係”,但他隻跳過了這一句,繼續說:“我知道音音一直覺得小雪一定在我耳邊嚼舌根,但她真的沒有。即便她有,也是非常正常的舉動,畢竟她可憐那孩子。”說到這裏,他的神色開始幽怨:“現在孩子的身份我已經不想再繼續追查,畢竟他已經死了,我也不想再影響家庭和睦,做管閑事的壞老頭子。”


    “行了。”韓夫人說:“真的過去就一個字都不要再提,不要含沙射影,看你這德行就煩。”


    接下來就是討論繁爸爸和繁音交接的事,這次倒算是因禍得福。因為繁音以前的權力是跟繁爸爸共享的,而且繁爸爸還掌握著錢這個命脈,這才導致繁音要管我要錢。這次則全部都給了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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