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向他,他臉上掛著春風得意的笑容,就像自己中了彩票似的。忍不住罵他:“死變態!”


    “噢。”他沒臉沒皮地迴答:“以前是誰摟著死變態的脖子叫老公來著?”


    “你!”


    “覺得丟臉啊?”他滿臉奚落,膝蓋慢慢地往上移:“想我繁音呢,玩過的女人沒有五千也有三千,你就搞過那麽一個白癡,還有蒲藍那種沒見過世麵的私生子。你怎麽跟我鬥啊?”


    “那是因為我比你小八歲。”我說:“否則你試試看,你拿什麽跟我鬥?”我沒嘲笑他濫交也就罷了,他還好意思來嘲笑我?


    他眯起了眼睛,歪過了頭:“有膽就試試嘛,沒關係的。你看,我都給你戴了那麽多綠帽子,你才給我戴了一頂,哎呦,真是不公平。”他一邊說,一邊動了動膝蓋。


    我站不穩,捏住了他的腿。


    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正常反應有什麽可嘲笑的?


    嗬嗬。


    “變態!”我彎腰把手探到他的大腿處,使出我全身的力氣,玩命地擰了一把。


    他立刻縮起腿,我趕緊跑了,想去找手槍,又覺得殺傷力太大。便轉而找到剛剛被我放在凳子上,又掉落在地上的刀,拿在手裏才有了一些安全感,我說:“繁先生!”


    “幹嘛啊,老婆。”他依然特別不屑。


    “你要麽把我放出去,要麽自己滾出去。”我說:“另外,我需要緊急避孕藥。”


    “我體外了。”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拽過煙缸念滅煙蒂,又開始點煙。


    “你騙人!體外怎麽會有那麽多……”繼續說下去他肯定要把話題引到惡心的層麵上,我及時阻止了自己:“總之讓人去買!”


    他歪了歪頭,看了我一會兒,問:“不想生孩子了?”


    “不想了。”


    “我非要讓你生呢?”他又笑。


    “不生了。”


    “那我就隻好讓別人生了。”他聳聳肩:“你來養。”


    “隨便你。”


    他又沉默,慢慢地斂起了笑容。


    我心急地不行,催促他:“快點,緊急避孕藥必須七十二小時之內吃,越拖越容易失效!而且我要去捐肝!如果你非要關著我,那你就趕快滾!”


    “我愛你。”他突然說。


    我不由一呆,大概是因為很少聽到這三個字,我的心莫名地顫了一下。


    他揚了揚眉:“真好騙。”


    我不由攥緊了刀。


    他再度斂起笑容,半晌複又開口,神態語氣均有些深沉:“再懷孕就留下。”


    “不要。”我才不要再被騙一次。


    “真的。”他望著我,說:“我……”他突然住了口,別過了臉。


    我很討厭他這幅嘴臉:“你出去。”


    “我其實……”他陷入了一個很長久的停頓,手指攥緊,不停地吸煙,又掐了它,許久之後又轉過頭來,再度點了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垂著頭說:“我爸爸說你喜歡蒲藍。”


    無語。


    繁爸爸就這麽喜歡挑撥離間看我倒黴嗎!


    他依舊垂著頭,聲音很平靜,帶著點顫抖:“我爸爸要我告訴你,隻要你說你真的已經變心了,那你可以離婚。但……”他再次停下來,狠狠地吸了兩口煙,才再次開口:“我根本就不答應。”


    我就知道。


    他還說:“如果你敢那麽說,我就宰了你。把你剝皮做錢包腰帶,抽筋做晾衣繩,肉曬幹了做肉幹,每天喝酒都就一點。”


    “變態……”


    “頭發織成氈子,眼珠做成玻璃球,牙齒不知要做什麽,收藏著玩好了。骨頭做成逗狗棒,腦子澆汁吃。”他咬牙切齒。


    我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別這麽變態!”


    他掀起眼皮,臉上露出可惡的笑:“還沒說血,血就做成血豆腐。和內髒一起做毛血旺。”


    我以後再也不想吃毛血旺了!


    “變態!你不要再說了!”聽得我好惡心。


    “你看。”他抿著嘴巴,笑了起來:“我愛你,你就說我是變態。”


    又騙我。


    “正是因為特別愛你,才忍受不了背叛,寧可毀了也不能拱手讓人。”他磕著煙灰,用眼角瞟瞟我:“對不對呀?”


    我不喜歡他用這個字開玩笑:“你別說了。”


    “你看,說真話你又要我別說了。”他斂起笑容,半眯著眼睛望著我:“如果我真的愛你,就憑你現在這幅樣子,你負擔得起麽?你隻會死得更快,更慘,而且直到你死的那一秒,都搞不清自己的命到底是怎麽沒的。我愛你?我也想啊,你配嗎?”


    我問:“你喝酒了嗎?”


    他沒迴答,隻說:“愛這種事可比你以為的沉重多了,愛我這個人,愛你這個人,也比你以為的難多了。所以你別說我騙你,我沒騙你,我隻是怕你殺我,讓你做做夢而已。”


    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他現在的表情似乎很悲傷。大概是想起了前妻?他愛那個女人,這我知道。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毫無攻擊性地望著我,問:“你知道什麽童話故事最好看嗎?”


    “醜小鴨。”


    “不對,是睡美人。”他居然還看過這個,還有心得體會:“有條件活在夢裏的人多幸福呀。我覺得那個王子太可惡,居然把公主叫醒。愛她就別讓她麵對醜陋的現實了,何況他隻是看上了人家那副好皮囊。”


    我問:“你常看童話?”


    “我前妻喜歡。”他果然是在思念前妻,說起“前妻”這兩個字時,他整個表情都不同了,難過得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


    我不喜歡這種表情,便沒說話。


    愛情也是相生相克的,繁音克我,他被前妻克。可我克誰呢?小甜甜嗎?通過這次的爭論,我發現我好像也克不住他。


    繁音突然開了口:“靈靈?”


    “幹什麽?”


    “給我生孩子吧。”他滿臉期待地望著我。


    “不生。”


    “我保證讓他生下來,平安長大,過得很幸福。”他誘惑我:“生吧,好不好?”


    我想了想,問:“你讓星星幸福了嗎?”


    他笑了一下:“當然。”


    “她是你爸爸帶大的。”


    “如果是爸爸帶,她就沒機會大了。”他苦笑了一下,又把話題轉迴這個:“給我生孩子吧,生很多,丟給我爸爸幾個,丟給我媽媽幾個。”


    “不要。”


    他不說話了,垂下頭,繼續重複掐煙、點煙這個過程。


    我問:“羅嫚告訴我,她有過你的孩子。”


    他沒吭聲。


    “她還說別人也有過,但你就像強迫我那樣強迫她們流產。”我說:“由此可見,你想要孩子隨時都有。”


    他依然不吭聲。


    我覺得他今天神神叨叨的,但我確定他沒有喝酒。


    沉默許久,他突然說:“靈靈……”


    他今天就是神神叨叨的,總這麽叫我。


    “我媽媽給我介紹了一位不錯的醫生。”他依然耷拉著腦袋,就像個自作自受的loser:“我還沒有決定去看。”


    我沒吭聲。


    “你舍不舍得他滾蛋啊?”他抬起了頭,望著我,目光裏有些期待。


    “我希望你滾蛋。”


    “那不可能的。”他笑了起來,又神經兮兮地企圖誘惑我;“我保證,隻要他滾蛋,我就再也不打你,也不殺你。咱們生很多孩子,你想飛行員就去當,想在家裏搓麻將就搓。想跟我一起去殺人賣軍火我就帶你去。我每天都教你寫功課,我……”


    他竟然開始掉眼淚了,聲音也哽咽得厲害:“凡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幫我把他攆走,讓他去見鬼,好不好?”


    如果這些話早點說,我可能會很糾結,但現在已經太晚了,於是我毫不猶豫,非常幹脆:“不。”


    他哀哀地望著我,問:“為什麽呀?”


    “你才不會,你隻會立刻把我掃地出門或者殺人滅口。”這才是真相。


    他沒說話,再度垂下頭。


    我這樣握著刀手真的好酸好疼。


    他突然抬起頭,張大眼睛,嘟著嘴巴,萌萌地叫了一聲:“老婆……”


    變成小甜甜了?


    我抻著脖子,試探著問:“老公?”


    “嗯!”他眯著眼睛,抿著嘴巴,樣子比平時更可愛。眨巴著他漂亮的眼睛,問:“你怎麽拿刀子指著我?”


    誒?竟然沒哭誒?


    我再觀察一下子。


    但他立刻就扁起嘴巴,眼圈裏湧上了眼淚:“老婆……你為什麽這樣子?你要殺我嗎?”


    哎呦!這真是我的小甜甜!


    我連忙丟下刀子跑過去,解釋說:“他剛剛發了半天瘋,我怕他來打我,還想跟他談條件。”


    小甜甜無辜地望著我,說:“那你剛剛還不來抱我。”


    “我沒搞清楚嘛。”我拍拍他的小臉,問:“你怎麽又冒出來了?是不是因為他很傷心。”


    “昂。”他害羞地望了望我,小聲說:“其實人家是聽到你跟他聊天,也想問一個問題就使勁衝出來了。”


    “你能聽到我跟他聊天了?”


    “就聽到一句。”他又扁起了嘴巴:“老婆,你不相信我。”


    “不是啦。”這家夥怎麽更敏感了?真討厭:“什麽問題呀?”


    “你剛剛跟他說的話是真的嗎?你說你不希望幫他讓我滾蛋。”他興奮得小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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