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兆尹陸淮久很是頭疼。


    京中突然出現怪事。


    大白天的,街上熙熙攘攘,行人走在路上,會突然倒地,旁人去看時,發現他的臉竟然不見,一個頭顱,隻餘後腦枕骨。


    一條街上那麽多人,竟無人看到此人的臉是如何消失的,隻有鮮血突然噴濺而出,噴得旁人一頭一臉,驚叫連連。


    被人察覺的時候,人已經鮮血淋漓的倒地,一張麵孔,半個腦袋,消失無蹤。


    此事極為怪異,難用常理解釋。


    僅這三五日,就已經發生了數十起類似案件,一時間,京中人心惶惶,民眾不敢出門,若是不得已必須要出門,都用頭巾鬥笠裹住頭臉,讓人不能輕易割了自己的臉去。


    “到底是什麽手法,能在一瞬間把人的臉割去?快得讓人不能察覺呢?”


    這位京兆尹手中捏著卷宗,怎麽也想不明白。


    陸淮久讓仵作細細驗過那些屍首,臉上的切口平整,十幾張麵皮,瞬間就沒有了,細想起來,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據證人所言,這些人在路上行走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幾乎都是在跟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倒地,因為鮮血噴濺而出,極為駭人,周圍的人都被嚇得不輕,目光隻會落在倒地之人身上,注意不到旁邊是否有人逃走。


    即便逃走,應該也會有鮮血留下,可現場居然不見痕跡,可見賊人之厲害。


    見上司捏著卷宗發愁,在一旁的幕僚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道:“使君,此事,隻怕不簡單。”


    “喔?於生有何見解?”


    “此案過於詭異,不似凡人所為。”


    姓於的幕僚說完這句話後,想了想,才壯著膽子道:“京中以前從未出過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光天化日之下,赫然行兇,且手段之殘忍,學生生平僅見,使君,這不是人能做得到的案子。”


    陸淮久敏銳地捕捉到這位幕僚的言下之意。


    “若是牽扯到鬼神,為何不在晚上行兇?而是在白日做下這樣的事?”


    這也是陸淮久想不通的。


    一開始,他就想過是否有惡鬼作亂,但,從未聽說有鬼愛割人臉的,又是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鬼也不敢出來吧?


    “使君忘了……京中最近來了誰……”


    幕僚看一眼左右,湊近了他,在他耳邊說出的這句話,讓他怵然一驚。


    的確,世間傳聞,土番人愛剝人皮,還會用人骨做法器,十分殘忍無道。


    幕僚說完這句話,見他想到了,便低頭斂目,不敢再多說什麽。


    陸淮久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在房中踱起步子,雖說幕僚提醒了他,可土番……


    土番……


    這可叫人頭疼啊。


    若是沒有切切實實的證據,這等可怕殘忍之事,怎能往那位來和親的公主身上扣呢?


    聽說那位公主,頗得陛下跟太後的歡心,雖然還未正式入宮為皇妃,也已經時不時進宮陪伴太後了。


    不好辦啊……


    太叫人頭疼了……


    他在房中左右踱步,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一位可靠人物。


    不如……


    去圓覺寺問一問德高望重的國師——淨玄大師。


    如果是大師,定然能為自己指點迷津,求得解決之道,救民眾於水火之中。


    ……


    京中城隍廟。


    城隍爺鎖緊眉頭,將手中的狀紙捏著,翻來覆去的看。


    這幾日,來城隍廟告狀的百姓,突然多了。


    大家都是告的同一樁事。


    乃是京城中,從未有過的怪事件。


    真乃天下奇聞。


    京中,居然出現一個抹臉怪。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城隍爺,也沒聽說過這樣的怪物,真叫人煩惱。


    “說是這怪物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便能將人的臉割去嗎?”他問了一句堂下之人。


    跪在堂下哭泣不止的是個婦人,她的夫君午間在南坊前走得好好的,剛與一個女子擦肩而過,就倒地不起,眾人去扶他時,他的臉已經不見,人也氣絕身亡了。


    夫君死得莫名,明明身邊有許多行人,卻無人看到兇手,也無人看到行兇的手段,婦人哭著去告官,卻被告知此事關係鬼神,官府沒有克製的手段,隻能慢慢細查。


    她心中不服,想到既然是關係到鬼神,的確不該告官,應該去求城隍爺,便去城隍廟買了好些香燒給了城隍爺,哭哭啼啼的呈上了狀紙。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城隍爺便入她夢中,來問案了。


    “迴城隍爺的話,因為妾身未曾看到夫君是如何身亡的,聽人說,就是前一刻還好好走路,下一刻就倒地,半個頭都不見了……”


    婦人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夫君老實本分,與人為善,從不跟人爭執,也沒有什麽仇家,青天白日的,竟然遭此橫禍,求城隍老爺為妾身做主!”


    “這幾日,來告狀的,不止你一個,此案詭秘莫測,你莫急,既然我接了狀紙,定會有結果。”


    “多謝城隍老爺,多謝城隍老爺!”


    婦人在堂下不住磕頭,城隍爺對她揮揮手,她便不見了。


    送走了婦人,城隍爺把狀紙給了一旁的判官,判官點點頭,將幾卷案宗都放在一起。


    “竟然在白日行兇,看來,不是鬼了。”


    城隍爺自語道,“應當是怪,或是妖物。”


    “使君,末將等願意外出巡查,找一找這個抹臉怪!”


    穿了一身武將神甲的枷鎖將軍李大牛從城隍廟門口一側的神像中走下來,幾步便走進後殿,對城隍爺一拱手,道:“此怪出現的蹊蹺,近日頻繁作案,京中人心惶惶,末將願意去將他捉拿歸案!”


    城隍爺皺著眉毛看了看李大牛,手中捏著三縷胡須,不點頭,也不搖頭。


    一旁的判官看了看城隍爺的臉色,開口道:“李將軍,使君收到的狀紙,說的都是白日犯案,晚上,怕是找不到啊。”


    “不妨事,我們白日也能出去巡查的。”


    “白日巡查,若是驚到了民眾,該如何是好?”城隍爺搖頭,“不好,不好。”


    這話說的李大牛不懂。


    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白日裏若是民眾看到神將巡查,不是應該更加心安嗎?有何不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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