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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慕容忽然把字條往他眼前一送道:“方大人何不詳細地看一下,這上麵並無見不得人的秘密。”


    方巫山又鬧得滿臉通紅,退後一步訕笑道:“下官不過是一時好奇,並非有心要偷看小姐的家書。”


    朱慕容冷笑一聲道:“你別嘴上說得好聽,這是你職責所在,不弄清楚了迴宮也無法交代,因此我建議你不妨再仔細地看一遍,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現在也好問問清楚,過了此刻,我便不再解答了。”


    給她這麽一說,方巫山倒是不敢怠慢,正正經經地再看了一遍,然後才微微蹙眉道:“令尊大人語句甚明,隻是他所謂壯誌,不知是指何而言?”


    朱慕容冷笑道:“方大人請放心好了,家父身為江湖人,誌亦在江湖,絕不會招兵買馬,起意造反。”


    方巫山訕笑著說道:“姑娘看來是誤會了,下官並不是此意,令尊在江湖上已膺劍帝之譽,盛名也到了極點,他還有什麽壯誌未酬呢?”


    朱慕容淡淡一笑道:“燕雀安知鴻鵠誌,方大人是朝廷命官,對江湖上的事何必問得這麽清楚。”方巫山眨眨眼睛道:“令尊大人又說來日可慮。”


    朱慕容一擺手道:“這也是江湖上的事,與大人無涉,而且時機未至,我不便宣布,等事情發生了,大人耳目聰明,一定會知道的。”


    方巫山滿臉疑色,聳聳肩道:“既是小姐如此說,下官自然不便再問。”朱慕容神色一整道:“你不問我,我倒要問你了,家父留書上所指的一年之期,你作何答複。”方巫山一怔道:“令尊大人想在一年之後,到宮裏來將你接出去?”


    朱慕容點頭道:“是的,因此這一年中,我想暫留自由之身。”方巫山奸笑一聲道:“小姐是想一年內暫不成婚,這個下官可無權作主。”朱慕容肅然道:“你沒權我可有權,你利用江湖規矩將我逼迫入宮,自然也應該給我一個脫身的機會。”


    方巫山又幹笑一聲道:“小姐這是何苦來呢,令尊留書上並未堅持。”朱慕容斷然地道:“家父不堅持我堅持,這場婚姻是我本身的事。”


    方巫山想了一下才道:“王子成婚並不是一件小事,必須等小姐熟習宮中禮節後,再經聖上賜準,與朝臣商定日期,昭告天下,絕非一年之內可告成定,因此小姐大可放心。”


    朱慕容冷笑道:“你少要滑頭,假如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麽麻煩,你為何不敢答應我一年之期呢?”方巫山無可奈何,隻有一聳肩道:“下官所說乃一般慣例,但是七殿下是個有作為的人,下官隻怕他見到小姐的風采仙姿之後,一反往例,要求即刻成婚,聖上對他又百依百從,隻怕也攔不住他。”


    朱慕容冷笑道:“我就是防到這一手,所以把話說在前麵,一年之期必須遵守,否則別怪我不講信用,我知道宮中好手萬千,我殺不了別人,可殺得了自己,你最好一迴宮就對那個什麽七殿下說清楚,假如他想蠻來的話,最多可以得到我的一具伏屍。”


    方巫山被她這番斬金截鐵的言詞哧得一跳,連忙肅容道:“是!是!下官一定將小姐的意思轉呈!”朱慕容冷冷地道:“反正我已把自己的決心表白過了,到時候也不怕你們翻臉!方大人!我們可以走了。”


    方巫山也莫名其妙,直等她提出催促時,才從迷惘中驚覺過來,連忙點頭道:“是的!下官早就想走了,隻是不敢打斷小姐的高論。”朱慕容輕歎道:“言者自言,聽者自聽,我就是說破了嘴皮,人家不相信也是枉然,算了!走吧!”


    說著她已領先在前麵走了。紀有德恭身一禮,哽咽地道:“小姐,您多保重。”朱慕容點點頭,卻什麽都不說了,山本一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方巫山一攢眉頭道:“先生能行動嗎?”


    山本一夫困難地移動兩步道:“瞎子勉強可以走。”方巫山嗯了一聲,神情上顯得大是為難。山本一夫好似猜透他的心事,連忙道:“方大人不能為瞎子耽誤行程,隻管護送朱小姐先走好了,瞎子自己會到京中去的。”


    方巫山想了一下道:“下官實在是急於迴京覆命,不能相伴先生,待下官通知餘杭縣治,著他們準備軟轎,慢慢送先生入宮吧。”


    山本一夫搖搖頭道:“不用!不用!瞎子走路慣了,自己會進京報到的,大人先請吧,見到敝國兵衛領班時請大人關照一聲就是了。”


    方巫山見朱慕容已有不耐之狀,再也顧不得跟他多搭訕,遂應付一聲道:“那當然了,下官這會替先生大大美言一番,先生這次功勞太大了。”說著尾隨在朱慕容之後,飛速地離去了。


    這時候莫道迴來了,山本一夫突然道:“幾位可願帶領瞎子出去嗎?”莫道見他忽然要求自己等人領他出去,倒不禁為之一怔點點頭道:“好吧!反正我們自己也要出去。”


    山本一夫笑了一笑道:“謝謝大俠,瞎子也不會麻煩幾位太久,隻要出了劍堡,瞎子自己就會走了。”說著將劍鞘的末端遞了過來,莫道握在手中,就以那柄劍作為聯係,牽著他向前走去。


    馮怨平一言不發,倒趕在最前麵帶路,莫道牽著山本一夫跟在後麵,一直走到他們進來時下船的地方,但見幾隻小船泊在河畔,卻不再有人在那兒看守。


    孟素一皺眉頭道:“怨平!我們是由崇老前輩領路進來的,等一下到了山洞裏麵,水道分岔,你還記得嗎?”馮怨平笑笑道:“不記得也沒有關係,隻要跟著流水走就是了,遲早都會走出去的。”


    山本一夫卻道:“既是幾位對水道不太清楚,不如改由旱路出去!”莫道一怔道:“旱路?這兒隻有一條通道。”山本一夫微笑道:“不見得吧!我們就是由旱路進來的。這條旱路十分隱蔽,恐怕連劍堡中的人,知道的也沒有幾個。”


    莫道不信道:“連住在這裏的人都不知道,你們怎麽又會曉得的呢?”山本一夫輕歎道:“這一點不能不佩服那位雲騎尉方巫山大人,他人雖在宮中,對於江湖上一切的動靜都了如指掌,甚至於這種隱蔽的通路也瞞不過他。”


    莫道怔了一怔才道:“那方巫山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山本一夫連連搖頭道:“不得了!他在宮中的權勢炙手可熱,雲騎尉的職務雖然隻是皇上的侍衛,可是許多一品大臣見了他也得彎腰低頭。”


    莫道說道:“我不是問他的權勢大小,隻是問他的武功究竟如何?”山本一夫默然片刻道:“這個問題倒很難答複,因為到現在,也沒有人見過他的工夫真正到了什麽程度。”莫道詫然道:“你們都沒有跟他交過手嗎?”


    山本一夫搖頭道:“交過手也沒有用,他的實力簡直高不可測,敝國一共派來四個人,以劍術而論,是已死的井下較差,宦中還有一個雛田伊朗與瞎子不相上下,領班兵衛功夫最高,我們四人都曾和他印證過劍術,他與井下交手時,似是靠著僥幸才勝一籌,可是跟我們交手時,也像勝得很僥幸,最後是領班兵衛請教,他又領先一著,居然也是僥幸。”


    莫道詫然道:“那會有這麽多的僥幸?”山本一夫翻著白眼道:“問題就在這裏,假如他僥幸能勝過井下,對我們時就絕無僥幸可言,因此我說他的實力高不可測。”莫道不禁默然,馮怨平卻似不服氣地道:“這麽說來他比我們每一個人都強了,那他今天為什麽自己不出手,盡叫你們去拚命呢?”


    山本一夫想了下道:“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今天的場合不同於普通印證劍法,出手即判生死,他為了隱藏實力,自然不隨便出手拚命了。”馮怨平仍是不解道:“為什麽?”


    山本一夫歎道:“夫人也是劍中高手,怎麽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透?高手比劍,絕不留對方活命,就是為了保留招式的精奇變化不外泄,方巫山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盡量避免出手。”


    馮怨平想了一下道:“我倒不以為然,隻可惜今天拙夫對井下一戰,先生無法看得見。”山本一夫笑笑道:“瞎子目盲耳不盲,孟大俠的高明劍法,瞎子聽得清清楚楚。”


    馮怨平一驚道:“你隔得那麽遠也聽得見?”山本一夫笑道:“瞎子出身於聽風流劍派,聽風知跡,正是我們這一流派的持長。”


    馮怨平乃一笑道:“那先生對拙夫所用的劍招作何看法?山本一夫肅容道:“孟大俠劍下變化奇奧莫測,瞎子直到現在還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為孟大俠那一劍,將瞎子以往的觀念都推翻了,所以瞎子特別單獨留下,與幾位同行。”


    孟素失聲道:“什麽?你是故意留下來的?”山本一夫點點頭道:“不錯,瞎子所受係皮肉之傷,絲毫不影響行動,可是我剛才故意裝得很嚴重,為的就是不想啟方巫山之疑。”


    “這方巫山,有一次將幾個幾歲的孩童捉住,然後對孩童行苟且之事,不僅如此,他還把那幾個孩童,割去鼻子,剜掉眼睛,將滾燙的熱油潑在孩童的背上。”山本一夫說道。


    “什麽?”莫道微微一愣,“方巫山實在是一大惡人,我不恥與他為伍,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山本一夫歎息著說道。


    “方巫山還糾結了一幫人,對這些孩童進行慘無人道之事,他們把這些孩童,活生生泡在酒裏,然後美其名曰為藥酒,又叫做童養酒。”山本一夫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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