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元彌漫,黑與白的光在雷霆之間來迴竄動,莽莽磅礴的能量唿嘯爆裂。此境荒蕪,隻有森羅萬千的光,在碰撞出隆隆兇煞的更為刺眼的光後,盡付虛無。


    白奉刀仗怒鏖戰,不再是為曾經的孤獨而癲狂,而伏屍百萬,而血流成河。


    此時的他,為一句認可,戰至生死不顧,前塵後事都拋卻。


    可是……


    打不過,怎麽可能打得過?


    白奉刀根本不可能是霜主的對手。


    即便白奉刀繼承了孤王的遺誌,擁有了孤王的許多能力,他也隻是無緣境界罷了。


    一番不顧一切的交手後,渾身冒著黑氣,通體龐大的白奉刀,很快就被道緣無止盡的霜主打得要灰飛煙滅,原本滾滾的黑煙在雷霆中忽濃忽淡,隱隱露出黑氣之中白奉刀單薄的身子。


    “雖然我看你不痛快,但我要殺的人不是你,你何必要來送上一條命。”霜主對於重傷白奉刀,並沒有什麽成就感,也沒有任何愉悅,畢竟他跟白奉刀無仇無怨,白奉刀在他的眼裏就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練三生卻很焦灼,再這樣打下去,白奉刀肯定會死的。


    她的命海在霜主和白奉刀四周來迴竄動,希望白奉刀能夠注意到她,察覺到她的焦急,趕緊離開這裏,不要繼續跟霜主糾纏。如果她能夠說話,她一定會大罵白奉刀是個傻子,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就因為她微不足道的認可,白奉刀就要這樣為她不顧死活嗎?


    當然白奉刀已經注意到了她,他也不止一次喊練三生趕快走,他來拖住霜主。


    練三生幾乎要被白奉刀急哭。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即便她現在是道緣無止盡的命海,如果沒人拖住霜主的話,她也有很大概率逃不出霜主的手掌心。甚至有可能在她還沒離開分水嶺的時候,命海離開身體太久導致消散。那最終結局,可能她還是最選擇命海自爆,與霜主同歸於盡。


    但是她怎麽忍心,怎麽忍心啊!


    她怎麽能夠就這樣離去?


    如果她離去,霜主一定會讓白奉刀死得更快。她看得出來,霜主並沒有對白奉刀痛下殺手,他在用白奉刀留住她,他在用白奉刀的傷折磨她,他竟然還在看戲!


    眼見著白奉刀越來越虛弱,麵對霜主的攻擊,已經漸漸地沒了反抗的能力。方才還濃鬱的黑煙,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遍體鱗傷、鮮血浸透白袍的白奉刀來。


    白奉刀緩緩地抬起頭來,他此時的疼痛,猶如抽魂拔骨,可卻對著練三生的命海艱難說道:“你為什麽不走?”


    練三生說不出話來。


    “她能走?嗬,你們誰都別想走。”霜主一步踏出,驟然出現在白奉刀的麵前,並且扼住了白奉刀的脖子。


    練三生氣得不輕,這個霜主怎麽這麽喜歡掐人脖子?難道他上輩子是吊死鬼嗎!


    白奉刀,白奉刀!


    練三生在自己心裏唿喊了千次萬次,但沒有一次是白奉刀能夠聽見的。白奉刀的精神已經渾渾噩噩,甚至已經完全對霜主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霜主掐著白奉刀的脖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導致白奉刀的皮膚變得幹癟、蒼老,原本一個冰肌玉骨的美人,此時卻猶如風燭殘年的老太,皮膚幹裂,連血液都流不出來。


    不可一世的白奉刀,怎能為了她,死在他人手中?


    練三生急得團團轉,眼看著白奉刀越來越萎靡,她猛地衝向霜主,整個命海撞中霜主。


    練三生依舊是覺得輕飄飄的,但霜主卻驟然發出一聲慘叫,並且拽白奉刀的脖子迅速遠離了練三生,他憤怒且又震驚地看著練三生的命海,可那隻是一團散發著光的命海而已。


    練三生覺得很莫名其妙,她隻是撞了一下霜主,根本沒有做什麽,霜主怎麽會好像受到了痛擊一樣發出慘叫?她仔細看霜主的表情,霜主的表情甚至有著一絲絲的恐懼,剩下的便是驚疑不定,看來霜主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不如,再撞他一次?


    說幹就幹,練三生猛地再次向霜主撞去,豈料霜主就跟見鬼了一樣,猶如抓著一件衣服一樣,抓著白奉刀就開始躲練三生。那架勢,跟被洪水猛獸追了一樣。


    這可還行?


    跑什麽啊?


    霜主一個完好的,完整的人,也還沒有廢過什麽氣力的道緣無止盡,怕她一個命海形態的殘體?


    練三生越發好奇,也激發了她一定要追上霜主的心。霜主會這樣怕她,一定是她剛剛那一下碰撞,對霜主產生了巨大的威脅,甚至是有性命之虞。


    於是,分水嶺中又開始了追逐,隻不過從兩人變成了三人,追逐與被追逐也倒置。


    跑什麽呀!站住,站住!讓我再撞撞你!


    練三生興致勃勃地追著霜主,心裏不斷地呐喊著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話。


    練三生追得興起,霜主跑得也全心全力,剛剛練三生觸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的道魄竟然疼得好像被撕裂一樣,而且還有什麽在將他的道魄拉扯向練三生,他很慌,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


    “別追了,你再追我就殺了他!練三生,我饒你一命,從今往後我們再無恩怨!”


    練三生一聽,自是再好不過,等她出了分水嶺,她就可以去找東池漓和帝天淩打小報告了,到時候有霜主好果子吃。但是……霜主倒是把白奉刀放了啊!


    練三生恨自己是個啞巴,隻能追霜主一路,可霜主都把白奉刀死死拽在手中,把她氣得不輕。


    霜主跑得真快,但每次都給練三生好像能追上的希望,而且他也遲遲沒有對白奉刀動手。練三生忽地驚覺過來,自己好像落入了霜主的歹心圈套,他在磨時間!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霜主就停下奔走的步伐,轉過身來,冷笑著看練三生:“練三生,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吧。”


    練三生察覺到自己的命海已經非常不穩定,白光忽明忽滅,隨時可能會散在這萬鈞雷霆中,她的時間不多了,甚至可能連逃出這分水嶺的時間都沒有。。


    霜主握著白奉刀的脖子,輕輕地晃了晃,笑得一臉得意:“我就知道他在我手上,你必然不會自己離開。否則換成是我追你的話,該有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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