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的武者,願意跟隨練三生的,便由練三生來分配,不願意跟隨的,便隨他們去了,喜歡去哪便去哪,天高任鳥飛,練三生並不會管束和不悅。


    於是,應無惜帶走了一些歸順的武者,去往獄魔道。


    雖說應無惜對應家沒什麽感情,對獄魔道更沒有什麽感情,但練三生和應無惜想了想,獄魔道也得一並繁榮。獄魔道被晏翊搞得烏煙瘴氣,雖然晏翊已經不在,但獄魔道還未恢複元氣,需要重整。到時候,闞七娘和餘四就能迴家了。


    最後便是貪人道。


    說起來奇怪,練三生雖然重生於貪人道,是在貪人道發際,從而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她對貪人道竟然生不出一絲半點的感情來。迴憶起來,都是一樁又一樁令她覺得納悶的心煩事。


    貪人道就好像一個熔爐,什麽人性都在裏麵燃燒沸騰,她感覺不到愉悅。


    貪人道是一個小世界,大家也是該吃吃,該喝喝,向往著貪人道之外有著什麽。能夠跳出那個世界的人,都值得敬佩。而跳不出來的,那也是能力所限,並不需要練三生去做什麽。


    讓練三生有所牽掛的人,她已經全都從貪人道中帶出來了,因此練三生也不需要再給貪人道帶去什麽。


    所以,練三生決定,貪人道該是什麽樣,就讓它保持什麽樣。


    練三生歎了口氣,對把武者們帶去獄魔道又迴來的應無惜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出了貪人道的武者,沒有想要迴頭的了。”


    應無惜點頭:“我對於貪人道的記憶,都是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是一次又一次的算計。人類在以為自己實力無法提升的時候,便會以計謀去補足,這正是我不喜的。”


    練三生理解應無惜,她在貪人道一直都活在“謀略”的天羅地網裏麵,還被迫以臥底的身份活著,喪失自我。


    練三生笑道:“雖然出了貪人道後,我們也一直在忙碌,周轉於各種殺伐中,但起碼活得灑脫。不必再像從前一樣,處處勾心鬥角。道墟天真好,大家都以實力說話,簡簡單單。不用擔心誰會懷著巨大的陰謀,蟄伏在身邊。”


    “你是在說我嗎?我懷著巨大的陰謀?”應無惜白了一眼練三生。


    練三生趕緊道:“不是不是,我是說戰臨水!晏翊!這個壞胚子,到了貪人道也變壞了!”


    “哼。”應無惜掐了掐練三生的腰,“不過,我在貪人道還是有開心的事,就是遇見了你,遇見了他們。”


    “嘿嘿,誰不是呢。”練三生明明頭都沒連著身子,竟然還配合著咧了咧嘴。


    “咦,你這腰上的肉好像飽滿了一些,恢複得還是很快的嘛。”


    “是嘛?”練三生扭了扭腰,當真覺得有一些肉感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我這腦袋什麽時候能接迴來?”


    “我怎麽知道!”


    “哎。”練三生拍西瓜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即便白奉刀如今下落不明,五道也要早做謀劃,才能得到人心。更何況,本源的力量在很大程度上,是受著信仰影響的。”


    隻有得到道界中居住民的信任和崇拜,本源的力量才能發揮得更強。


    嘩啦啦——


    電閃雷鳴,大雨淅瀝瀝地下著,落在閻王城的屋簷上,又飛濺在地上,在地上滂沱著湍急的水流。不少年久失修的,還有在之前大戰中受到衝擊搖搖欲墜的房屋,具皆在大雨的拍打中轟然倒塌。


    練三生和鬼母站在閻王殿的某個塔樓上,望著城中的一切,也瞥了一眼白望宇的腦袋。


    雖然房屋倒塌許多,但閻王城的人,並不覺得難受。因為這是他們這麽久來,第一次淋到雨,許多人都站在大街上,歡唿著任憑雨水將自己打濕。


    甚至還有不少武者衝到烏雲下方,指著天空大喊:“今日我來渡劫,即便是天也不能把我粉碎!”


    於是雷霆襲身,而武者在轟鳴中幼稚地狂笑,笑得比那雷鳴還要大聲。


    惡鬼道現在並不存在沒有普通修為的百姓,武者對於房屋的摧毀並不在意,哪個武者沒有過“天為被,地為席”的經曆呢?對於這些天氣景象,個個開心得像孩子。


    一個道界要發展起來,少不了普通人去推動。因此鬼母著手讓人去其他道界高價聘請普通人,來為惡鬼道的將來發光發熱。不光是閻王城,類似於“河澤城”這樣的小城,也要再次活躍。


    不過,因為普通人要跨越道界非常難,就算是無命的虛空法則,也要考慮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在其他道界不僅要挑選體格合格的普通人,而且要統一起來,一批一批地帶。再加上惡鬼道其實還有些微的陰氣殘留。致使在短暫幾年內,惡鬼道還不能接納普通人。


    總之,先做準備是不會有錯的。


    練三生喃喃道:“會好起來吧?”


    鬼母點頭:“會。”


    練三生皺眉:“不過,距他們離開惡鬼道已經半年過去,他們竟然還沒有迴來。”她沒日沒夜的擔心,就怕騰衝山、喬飛和鬼尊出什麽意外,鬼尊也就罷了,騰衝山和喬飛怎麽會想到要去追擊白奉刀的?


    鬼母拍了拍練三生的肩膀,笑道:“沒事的,我能感覺得到,天客沒有死。我先去看看城中的房屋損毀情況。”


    練三生:“去吧。”


    看著鬼母的背影,練三生卻隻能苦笑,鬼母能夠感覺到閻天客的安危,可騰衝山和喬飛呢?閻天客是無緣強者,他們呢?鬼母不識得騰衝山和喬飛,自然也不會為二人費心勞神地擔憂。


    練三生扶著圍欄一邊唉聲歎氣,一邊望著天際的閃電出神。


    今天的閃電是藍色的呢。


    練三生不免又想起了仇若狂和雷神。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過去這麽半年,她有著非常直觀的感受,身上的死氣緩緩地抽離,而肌膚、血肉在一點點地膨脹起來,恢複成了人樣。而且恢複過來的肌膚,依舊如凝脂般光滑柔膩,並沒有半點幹枯萎縮過的跡象。


    隻不過,她的頭還是沒能接迴去。


    頭顱是被暉光所斬,暉光為青石所養。


    練三生便企圖動用黑石的力量去接自己的頭,結果一無所獲。


    但練三生也不急,這並不影響她如今的美貌。


    大雨傾盆,她忽然注意到,在閻王殿前麵遠遠的街上,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淋著大雨,在盯著自己看。


    練三生起初不以為意,但猛地又想,閻王城沒有普通人都是武者,這七八歲的小男孩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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