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為了能跟邪上君有一個良好的交流空間,帝天淩把整個藥屋同外界都隔絕了,隻有東池漓能夠自由出入。


    練三生坐在一旁發呆,無惜和無命都在安慰她。


    東池漓給在場的人都看了看,傷勢輕的,給了丹藥。闞七娘和餘四畢恭畢敬地接了丹藥,感恩不斷。他們二人,自從體內的黑樹消失後,也就成為了正常的武者,即便身體再差,也能夠調養迴來的。


    情況差的,譬如晏雨,東池漓用生息之水將晏雨包裹在內,然後帶進了藥屋,說晏雨要靜養一些時間,才能醒來,才能恢複如初。


    東池漓盯著雷神這個大塊頭看了好一會兒,才歎氣道:“原來是你啊。你非人非妖,是道墟雷電所聚成之靈,強行與你融合,自然是吃不消的。”


    雷神顯得很難過,表示自己能不能將生命力還給仇若狂,就算讓它歸於雷霆,不再有自我意識也行。


    但東池漓說並不能。


    東池漓最後,終於將目光落在了瘋百鬼的身上,走過去,道:“你傷得很重啊。”


    瘋百鬼站了起來,本來玩世不恭的眼神,也變得敬佩:“沒想到除了我哥,竟然還能夠遇到兩個無緣強者。”


    練三生詫異,終於將眸光從藥屋上收迴,落在了東池漓和瘋百鬼身上。


    “有緣、無緣,不都是緣?”東池漓笑了笑,而後她搖頭歎氣,“我們並沒有能力讓你的修為重迴緣境,但你的道魄是緣境,為何不重鑄身軀?”


    瘋百鬼道:“重鑄身軀,就未必能夠有緣了。有緣無緣,都是定數,若我此生再無入緣機會,即便重鑄千萬身軀,也不能踏入。若是有緣,這身軀應當也能入。”


    “說得也是,還是老前輩看得開。”東池漓對瘋百鬼抱了一拳。


    練三生對於二人的對話,聽得似懂非懂。


    瘋百鬼忙迴了一拳:“豈敢豈敢,瘋某可不敢稱上一聲前輩。”他迴過頭來,對練三生道,“我不願在此地久留,免得打擾,不如讓我去一個有酒的地方?”


    練三生戳了戳無命:“把闞七娘和餘四一起帶上。”


    無命笑了一聲,便帶著瘋百鬼、闞七娘和餘四去了雲來地球,許久都沒有迴來,應當是安排闞七娘和餘四住處的事了。


    練三生本來還想問問仇若狂的事究竟會怎樣,但這才過去多久,邪上君也還未出來,問了也是白問,便問道:“偶像,我帶來的人,如何了?他們為何不在藥屋之中?”


    問的自然是戰牧魂和喬飛。


    應無惜的表情,也是留了心的表現,可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東池漓道:“你放心,喬飛已經能夠正常行走了,也能進行修煉了,現在正在雲來地球。至於戰牧魂,他實際上身體還未好,並不能修行,而且容貌也沒能恢複,不過,他想湊熱鬧,他便也去了,無命會定期帶他迴來藥屋,總有一天會好的。對了,戰牧魂私下向我問過你,無惜。”


    應無惜愣怔:“你怎麽說?”


    東池漓:“安好。我隻說了這兩字。”


    “謝謝。”應無惜鬆了口氣,仿佛心頭有負擔一樣。


    “你還是不喜歡我弟。”練三生用手肘捅了捅應無惜,“人家可癡情呢,你要不考慮一下?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啦!”


    應無惜白了練三生一眼:“這種事能強求?在貪人道,我與他還有交流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炎凰國的事,從未想過其他。更何況他還是你弟,我跟他真成了,要是鬧了矛盾,我們兩個怎麽說?”


    “也是。”練三生點頭,“就算他跟大魔王一樣沒臉沒皮的,你們也是不可能的。哎……”她又望向了藥屋。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們嗎?”應無惜問。


    “緩緩吧,反正他們在雲來地球應該都挺好的。”練三生歎氣,“現在需要我的不是他們,是大魔王。我擔心什麽時候時止就失效了,我得補上。”


    “那我陪你,反正我也無處可去。”應無惜聳聳肩。


    練三生捏了捏應無惜的手:“你覺得時間會讓他們忘記仇恨嗎?”


    應無惜歎氣:“晏翊傷了牧魂,傷了喬飛,如果他還沒死,難道隨著時間的流逝,你就不會恨他了嗎?”


    “恨。”


    練三生再沒了話。


    她一直想要應無惜同喬飛、騰衝山、寧夜理等人和好,但這個願望,隻怕一輩子都不能成了。


    有的恨一輩子都無法忘卻,有些人一生都無法原諒,就像有些傷疤,永生永世地會陪著自己。


    人生,總是處處充滿遺憾。


    東池漓已經又迴到了藥屋中去。


    練三生站起來,走向雷神,拍了拍他的腳,道:“雷,你應該迴道墟天中去,你需要道墟天的風暴、雷電來恢複自己,你的能量也越來越弱了。”


    雷神看著練三生,很是擔憂。


    “我沒事。他也會沒事的,等他醒了,他會喚你出來的。就算他……”練三生咬牙,“你還有邪上君。”


    雷神一拳頭砸在了練三生身上,把練三生摁進了地裏,才在空間中撕開一道黑暗來,他鑽進了道墟天,“哼”了一聲,然後用力地把黑暗裂縫給拉上,好像用力關門一樣的動作。


    練三生當然沒有被雷神傷到,她躺在坑中,呆呆地望著天空:她怎麽可以有那樣的想法?怎麽可以那樣對雷神說話?也無怪雷神會生氣了。


    雖然仇若狂和邪上君,在雷神看來都是同一個人,但失去任何一個人,雷神都是不願意的。


    練三生當然也不願意。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會好的。”應無惜躺在坑邊,道,“大魔王那麽不要臉,肯定也能不要臉地活下來,哪有什麽事能夠難倒他?”


    練三生喃喃道:“既是混世魔王,就不要隨便被打敗。”


    好幾個時辰過去了,藥屋的結界終於被撤去,邪上君走了出來。


    練三生趕緊上前去問:“怎麽樣?滅生帝尊怎麽說?”


    邪上君抿嘴,緩緩地搖頭。


    練三生頓時覺得天都塌了,日月無光,星辰黯淡。


    難道大魔王要成為她的遺憾,她一生揮之不去的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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