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便是昆祁亂地?越是向大山中間靠近穀地,柳散之三人越是驚奇。昆祁亂地三人早已聽聞,甚至柳散之對昆祁亂地的地形地勢差不多都了然於胸,但從半山之上看去,三人從表麵上根本看不出亂地亂在哪裏。


    穀地之內極其廣闊,中間區域樓閣林立,庭院房舍連綿不絕,穀地中央被幾條寬闊的大道分為了數個區域,似極了一個碩大的沒有城牆的州城。城鎮邊緣是廣闊的農田和牧場。此時正值寒冬,但田間仍有農人在忙碌。加上農田牧場,穀地規模差不多快趕上興安城的大小了。


    越往山下走,氣溫越是宜人,在天寒地凍的山間穿行了十餘日,柳散之三人頓時感到舒適無比。


    在步入穀內的山間小徑處,兩名腰佩長劍的青年看到葉雲鵬,非但沒有質問,反而向葉雲鵬躬身行禮。這令柳散之三人更是驚奇。


    正是清晨時分,街道上行人稀少。葉雲鵬好似對穀內路徑了如指掌,帶著三人快速穿行,不過半個時辰,便來到了穀內西北麵一處高門大戶之前。


    兩名門衛看到葉雲河,滿臉驚疑地躬身行禮:“郎君,您這是……”“少廢話,快去叫張璉到正堂來見我。”葉雲鵬推門而入,柳散之三人在兩個門衛驚疑的目光中跟了進去。


    在一眾奴仆的跪拜之中,柳散之三人隨葉雲鵬來到正堂。葉雲鵬讓三人在正堂之內侍立,自己一閃身便消失不見。


    堂內無人,柳散之三人偷偷四麵觀瞧。堂內布置與中州、大影高門大閥布置別無二致,沒有什麽好看的。三人正相眼神交流,一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來人瘦高,膚色焦黃麵頰深陷,但雙目有神,如刀般盯著三人。三人不言不語,來人也不多問,坐在一側的榻上閉目養神起來。


    又過了一陣,葉雲鵬和一個五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一同走了出來。柳散之定睛看去,隻見那男子穿著袴褶便服,長發披肩,身材與葉雲鵬相仿,麵容更是有七分相似。


    那坐在榻上的瘦削男子早已起身,朝著葉雲鵬叉手道:“阿郎,您總算迴來了。這些日子多虧了二……”


    葉雲鵬身旁的披發男子笑道:“少廢話!張璉,等下你把幾位長老請過來,就說家主迴來了,有要事相商。”


    批發男子轉頭看向柳散之三人,笑道:“大兄,這就是你方才說的那三個孩子?!”葉雲鵬點頭道:“不錯!張璉,你帶他們三個去換上奴服,然後把他們安排到藥園去做工。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接近他們三人。如果三人不見或者有任何損傷,你自己擰下腦袋來見我。”


    張璉看了看三人,道:“他們身上的東西?”葉雲鵬道:“給他們留著吧,沒什麽緊要的。”張璉向葉雲鵬二人叉手行禮,帶著柳散之三人出了去。


    四人走後,那披發男子一屁股坐在榻上,長出了一口氣道:“大兄你終於迴來了,你不知道我扮你有多難!”葉雲鵬笑道:“雲雁,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披發男子張雲雁笑道:“外麵的消息已經傳進來了,蟄伏等待了這麽多年,我們終於要動手了?”葉雲鵬道:“哪兒有那麽快!怎麽也得等上兩三年。對了,最近其他幾家的動向如何?”


    張雲雁正色道:“跟兩年多前差不多,六大家族沒有什麽太大變化。穀地防衛仍是兩個月一換,大家都很守規矩。”


    見葉雲鵬凝眉不語,張雲雁道:“對了,黑晶暗洞這兩年也不知是為何,每次爆出來的黑精靈石別往年都多了一塊半塊。可惜老瘋子時好時壞,上次暗洞震蕩的時候發瘋沒去開啟暗洞,讓咱們家白白浪費了一塊。”張雲雁皺起眉頭,心痛萬分的樣子。


    “老瘋子!老瘋子!要是能把老瘋子爭取過來便好了!”葉雲鵬喃喃道。“大兄你想什麽呢,別說老瘋子時不時瘋瘋癲癲,狂起來誰也製不住,就算是他清醒的時候,幾曾給過咱們好眼色?上次暗洞開啟的時候他發瘋,結結實實地給了七叔一拳,七叔差點兒沒吐血!還有,上次在咱家藥園發瘋,不但搗爛一畝靈藥,還殺了十幾個護衛,要不是開啟黑晶暗洞缺不了老瘋子……”張雲雁心有餘悸地說道。


    葉雲鵬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唉!別招惹他了。那家的藥園沒有被他禍害過?嘿嘿,別說咱們舍不得對付他,即便絞盡腦汁琢磨出能夠滅了他的方法,其他五族豈能同意?好了,不提他了,我們說說和侯家、白家的事情……”


    柳散之、林梅羽和龐育軍三人滿懷心事、腳步沉重地跟隨張璉出了府邸後門,差不多朝北走了三裏多地,方才在北部的山腳下的廣闊田間看到一處被眾多護衛守護的大院。


    走進院內,一股濃鬱的清香撲麵而來,這是斷天碧嶺草的香氣。看著半畝地上鬱鬱蔥蔥的斷天碧嶺草,柳散之大為吃驚。這斷天碧玲草生長在斷天山脈深處有火氣的地域所在,長成極其艱難,是不可多得的補氣良藥,眾多補炁丹藥中都要用到此草,極其珍貴。這裏竟然種植了有半畝之多!看著其他地塊上的靈花靈草,柳散之心道,這哪裏是什麽亂地,喚作寶地方才對啊!


    “他們三個住在這裏,不可跨出藥園半步,也不許其他人接近他們。平日裏讓他們跟著打理藥材便是。”張璉朝著一名似是護衛統領的人說道。“總管您放心好了!”那名統領諂笑著叉手說道。張璉點了點頭,轉頭便去。


    柳散之三人的房舍在藥園中部偏南,接近統領居所,四麵皆是護衛的駐地。那些藥農則住在藥園的北側。


    院外護衛眾多,但院內護衛卻並不密集。三人房舍外麵也沒有人看守,柳散之三人這麽多天下來,終於迎來了單獨相處的時光。


    三人都非常人,雖然身陷囹圄,但卻並未喪失心誌。坐在草席之上,柳散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目光溫柔地看向林梅羽,林梅羽迴過來同樣溫柔的目光。


    龐育軍臉上一紅,忙低下頭去,卻忘了自己現下麵色黑黃滿臉黑痘,根本看不出臉紅與否。龐育軍輕咳一聲道:“隊、、、散之兄,梅羽姐,我們怎麽辦?”


    柳散之、林梅羽兩人猛然迴神,柳散之尷尬地一笑正要說話,卻被林梅羽製止。林梅羽蹲下伸來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起來,柳散之、龐育軍頓時明了。


    三人商量了半天卻是一籌莫展,此處守備森嚴,那名統領和幾名隊長看不出境界,定然遠高於自己,即便三人能夠動用元炁也跑不出去。剛何況三人身上葉雲鵬種下的驚沙刺還在,如果沒有葉雲鵬每天幫著施法,三人過不了一兩個時辰便會斃命!


    三人毫無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想到三人失蹤,師父、師兄、親人們定然焦急擔憂,三人不免有些黯然。


    轉眼便是陽春三月,定軍城內大都督府,換崗之後吳笛率領小隊返迴營房。作為動之營遊奕,剛剛進入定軍之後影伍六期少年們便被安排為大都督近衛。郭潮兒早已離去,小隊補充了一名從軍三年的老兵。


    吳笛安排眾人休息,獨自坐在院中磨著心愛的影刀,心中卻想著杳無音訊的林梅羽和柳散之。已經過去兩個月,真戎和高榮海方麵仍未傳來音訊,吳笛擔心之餘又心存僥幸,心道沒有發現屍首,那麽散之和梅羽一定還活著!


    腳步聲傳來,吳笛抬頭一看,正是榮城。“不是讓你們去喂馬了嗎?怎麽這麽快迴來了?”吳笛不敢看榮城的雙眼,低頭道。


    榮城臉上還掛著淚痕,嘟嘟囔囔地說道:“師兄,我心裏不舒服!也不知道散、散之師兄和梅羽師姐怎麽樣了,我、我這幾天總做噩夢,總夢到他們……”


    “住口!不許再說!”吳笛高聲嗬斥。房內其他隊友聞到吳笛的大聲嗬斥都是忍不住走了出來。


    千惠、沐青魚、柳超、林飛鴻。。。每個人都看著吳笛。


    榮城看著低頭磨刀,越磨越快的師兄,知道師兄心中所想,哽咽著緩緩轉身便欲離去。


    “當”的一聲,吳笛持刀霍然而起,腳下厚重的磨刀石已經被劈為兩斷。


    吳笛眉頭抬頭,影刀抬起指向榮城:“不許哭,以後都不許再哭!”“不要讓散之和梅羽迴來之後看到我們整日裏因為悲悲戚戚而荒廢修為。他們一定會迴來,一定會。如果、如果……”吳笛咬牙切齒地說道:“讓我們,讓我們連他們那一份也一同變強!”


    千惠、沐青魚等人瞬間淚流滿麵,榮城一愣,瞬間轉身而去,腳步沉重而堅定。


    望著吳笛緩緩轉身,背影如山,少年們卻不知道在吳笛的臉上已是猶如水洗。


    院外,柳動之和千雄、章忠群、李捷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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