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魚感受著柳散之氣海內變化,此時終於長出一口氣:“成了!”說罷一歪頭倒向一側,蘇衍趕忙拖住。而另外一側的千惠也身軀癱軟,倒在了靈西的懷中。


    沐青魚強忍著精血流失過多的虛弱,看了看歪倒在榻上的柳散之,又看了看麵無血色的千惠、大汗淋漓的蘇衍等人,支撐著說道:“散之兄應該無礙了。大家迴去休息吧。我再守一會兒。對了,小靈,拿四粒血凝丹過來,兩粒給小惠,兩粒給我。”


    柳散之的藥瓶就在左近,靈西拿過盛放著雪凝丹的藥瓶倒出兩粒遞給了沐青魚,又將兩粒一一塞入了千惠口中。


    蘇衍道:“青魚,還是我在這裏看著散之吧,你失血過多,趕緊迴去休息。”沐青魚笑道:“還是我留下最合適。我沒事的,有事我喚你們便是。”


    眾人自然知道沐青魚留下來看護柳散之最為合適,也就不在爭辯,紛紛迴房休息去了。


    沐青魚服下血凝丹,坐在草席之上斜倚著長榻運功化藥。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後,沐青魚血氣稍微恢複,睜開眼睛看向躺在榻上柳散之。


    柳散之沉沉睡去,頭發散亂,臉上淨是汗漬。沐青魚掏出手帕,轉頭看看房門已經被掩上了,方才用手帕輕輕擦拭柳散之的頭臉,同時為柳散之梳理者淩亂的長發。


    柳散之神態安詳,沐青魚麵容柔和似水。


    “散之兄、散之兄。”沐青魚不由得輕輕唿喚了柳散之兩聲。柳散之毫無反應。沐青魚緩緩地歎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抬手摸著胸前衣襟內的玉牌,看著柳散之的麵容自顧自輕聲低語起來:“散之兄,我們相識已經一年有餘了吧?!”


    沐青魚猶猶豫豫地按住了柳散之的手,喃喃道:“曆經夏之豔陽、秋之夜月、冬日飄雪、春日飛花,一年有餘了!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麵的時候?是你的撫慰讓我有了生的勇氣,幸好有你讓我覺得此生不孤!我不要你有事!我要你好好活著。。。”


    柳散之沉睡中頭顱稍稍一偏,沐青魚趕忙放開了柳散之的手,臉上一片飛紅。幸好柳散之沒有醒來!沐青魚按著胸口,心中再次想起了朱水天華。。。


    柳散之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屋外已是晨光大亮。柳散之身體疲乏至極心脈虛弱,內觀氣海卻驚喜地發現自己先天氣元膨脹了三倍不止,氣海更是增大了五倍有餘。


    柳散之一扭頭,正看見沐青魚伏在榻上熟睡。昨晚的情景曆曆在目,如果沒有沐青魚的出現,沒有大家的及時相救,恐怕貿然行功的自己現在已經撒手人寰了吧?!


    “青魚真是我命中的福星!”柳散之看著沐青魚如玉的麵龐心中想道。可不是,在逃返大影的路上、在西市、還有昨晚,要不是有青魚在,自己恐怕已經死了三次了!柳散之艱難地抬起手輕輕撥開了散在沐青魚麵上的發絲,沐青魚清麗可人卻又憔悴如許!


    “該是我保護她們才對!”柳散之暗道。柳散之修煉提升的心從來沒有如此強烈。


    沐青魚聳聳肩,從熟睡中醒來。兩人四目相對,沐青魚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來,閉目抓起柳散之的手腕,過了一陣方才說道:“散之兄,你應無礙了!就是有些虛弱,好好休息吧。我去給你煮些藥粥,讓大超和大衍他們給你梳洗梳洗。”


    沐青魚說罷起身便去,柳散之憋紅了臉想說些什麽,卻沒有說出口。


    過不多久蘇衍和柳超一人提著一桶水走了進來。“散之你終於醒了!昨晚你是怎麽搞得?可嚇死我們幾個了。”蘇衍一邊放下木桶,一邊大大咧咧地說道。


    “昨晚修煉元炁太急躁了一些,差點兒走火入魔。還好大家救了我。”柳散之嘶啞著說道。自己修行功法和身體狀況特異,雖然信任二人,倒也不便過多解釋。


    “我的散之兄、隊頭!不是我說你,修煉那是著急的事兒嗎?忘了大祭酒說的過猶不及、要循序漸進了?我知道你著急自己的境界低,可也不能瞎折騰啊!你說是不是,超兒?!”蘇衍佯怒道。“是、是,可不是!”柳超嘟著大嘴笑嗬嗬地點頭稱是。


    “我知道了!記住了!”柳散之強笑道。知道蘇衍是關心自己,柳散之也不反駁。


    梳洗完畢,在房中吃過沐青魚送來的藥粥,柳散之精氣神都好了不少。緊接著千惠幾人紛紛來看,千惠少不得又像蘇衍一樣教訓了柳散之一番,此後眾人方才散去。今日上午是藥學課,沐青魚讓柳散之在房內休息,自己代其向柳丹請假。


    今日沒有早朝,王城內幾位宰相卻早已在政事堂中就坐。侍中孫樸道精神不錯,聽到坐在正中的蘇伍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關切道:“蘇相,身子骨欠佳不如到偏房休息休息吧,我們等半個時辰再議事也不遲。”另外一邊的中書令林淩玉也將關切的眼光投向蘇伍。


    蘇伍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們抓緊議事,這幾件事兒都不能再拖了。”這時坐在下首席上的中書舍人龐嶽浚從進來的仆吏手中接過托盤,恭敬地將一碗熱茶送到了蘇伍麵前案上。


    “嶽浚,我記得你的閨女今年要參加影伍試了吧?叫什麽來著?”蘇伍問道。中書舍人龐嶽浚四十出頭年紀,麵白微髯,舉止周正。聽到蘇伍發問,龐嶽浚忙叉手答道:“蘇相,小女龐育軍,已經十三了,正是今年參加影伍試。去年您再次收徒,這孩子興奮一直吵著要拜在您的門下。可惜您今年又不收徒了。”龐嶽浚作為中書舍人,長期參與政事堂議政,雖然隻負責撰寫記錄,但與幾位宰相卻是十分相熟,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及。


    龐嶽浚話還沒說完,蘇伍便是臉色一變,手拍大腿,連連歎氣。一旁的柳動之笑道:“老師您還是將養好身體先吧!去年是因為中州學子進入影伍,大王才萬般無奈從了你,今年您就別想了。育軍這孩子不錯,讓吳相收了她便是。”吳文博坐在榻上含笑點頭,龐嶽浚連忙叉手便拜:“那嶽浚就先謝過吳相了!”


    一向嚴謹的林淩玉此時也應景揶揄道:“嶽浚,你好歹是我大影文壇挑梁之人,怎麽給個女孩子起了這麽個名字。”龐嶽浚出自中州一係,又是林淩玉的直接下屬,對林淩玉說話更能放開,含笑道:“林相,您怎的忘了?這孩子未出生之時,先王就賜了名,我哪裏敢改?”蘇伍、孫樸道和柳動之轟然大笑,林淩玉也不禁莞爾道:“這我倒是忘了!”


    “好了,咱們議事。動之,昨夜你值守,把兵部報上來的事說說,先說靈州。”蘇伍說道。柳動之忙正色道:“真戎一部遊弋在靈州正東戈壁之外,與靈州邊軍七次摩擦,規模都不大。但據江濤傳來的消息,真戎軍力怕不少於七萬,且軍容齊整,估計應是真戎王庭主力。另外,大公子所率的三萬影威衛主力已經出發,將交予江濤統一指揮。江濤傳書過來,希望再增派一萬主力增援。”


    “威衛這兩年征戰不多,戰力是差了些。”林淩玉道。“不錯!”孫樸道附和道。


    “東部罷戰,動之你那裏閑了些時日,不如從你那裏抽調兩萬過去。”吳文博道。“兩萬倒是無妨。”柳動之沉吟了片刻道。


    林淩玉轉過頭去:“蘇相,還是你拿主意吧。”軍事上的事情向來都是蘇伍拍板,其餘幾位宰相都看向了蘇伍。


    “定軍是興安屏障,防備不能懈怠。雖然締約罷戰,但中州盟反複無常,豈能信得?”蘇伍吃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樣吧,讓榮海的影隨衛派兩萬過去,他的兵剛剛在極鈺與真戎交手過,有經驗。嗯,也從動之營抽調三千遊奕派過去。就讓江濤出任西北道行軍大總管。他現在迴不來,讓行軍長史領鷹符帶兵過去。行軍長史嘛。。。”蘇伍沉吟。


    “不如讓嶽浚去。”林淩玉道。龐嶽浚文武全才卻從未帶兵出征,這成了他晉升緩慢的最大阻力。否則以龐嶽浚在大影的根基和才能,早就應當擔得起六部侍郎銜了。


    聽到林淩玉提名,幾位宰相不由得都轉頭看向一旁低頭記錄的龐嶽浚。龐嶽浚頭也不抬,臉不變色。


    “好,那就嶽浚出任行軍長史。”蘇伍一言定之,其他人並無反對。“等詔令下來我便遣忠群率三千遊奕到興安外候命,準備準備,也就半個多月時間。”柳動之道。


    “不急,真戎要真有大動作,也要在凜冬和明春之間方才開始。正月十五後再出發吧,也讓大公子帶的影威衛曆練曆練。”蘇伍笑道。


    隨後諸相又對大庸和親、巴地南夷叛亂等事詳細商議,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午時。看到蘇伍精神越來越不濟,吳文博憂心道:“蘇相,不如用過飯你午休一陣,我們再議吧。把你累垮了,大王責怪下來我們可受不了。”


    蘇伍擺手道:“無妨,還有幾件事兒,抓緊議完我就迴府。下午林相你們去稟報大王,我就不去了。”


    林淩玉想這樣也好,便請柳動之繼續。柳動之道:“影伍院奏,期望今年擴招,將入院學子人數增至七百人,並奏請增加平民比例到兩成。”


    柳動之此話一出,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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