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醒來,柳散之想到這些日子的兇險,心有餘悸。小隊其他人都去出操了,柳散之梳洗完畢,便出來與沐青魚、靈西共用了院裏派人送來的早飯。


    飯後三人會同林梅羽和吳笛來到前堂。賈行空、尚雲芳和高榮海早已在堂內等候。賈行空屏退其他人,讓吳笛、林梅羽、柳散之將各自進入十一峰之後的情形詳細道來,當說到跌落一線峽時,賈行空卻製止了柳散之,沒有讓他繼續往下說。


    高榮海道:“現在脈絡清楚了,但仍有不明之處。比如說對方如何驅使赤背狼嘯鷹,那狼群為何隻攻擊大影子弟?這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說對方不願襲擊中州子弟,那麽應該就不會引發如此規模的雪崩,畢竟梅羽小隊也距離一線峽不遠,我們稍微反應慢些,這些孩子都會被衝下峽穀的。”


    賈行空和尚雲芳也想不到對方為何如此。柳散之隱隱想到什麽,卻是總抓不住其中的關鍵。


    賈行空道:“這些雖然重要,但還不是關鍵所在。五期和六期學子都在斷天試煉。六期去十一峰的安排是我在學子們出發前方才做出的。對方不可能事先知道!但對方仍然安排如此縝密,隻能說明他們在十一峰、十二峰、十三峰都做了相應的安排。對方實力之強、決心之大不可小覷。在一線峽守軍中,甚至在我們這別院之內都少不了有他們的細作安排啊。”


    “賈老,那領頭的家夥交代了沒有?”高榮海道。“沒有,那小子硬氣的很,我使盡手段也沒能讓他開口。”賈行空搖頭道。


    “昨天一線峽守軍抓除了內奸,不過是幾個旅帥隊頭,眾口一詞地說收了冀國一名客商的賄賂,方才放人進來的。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高榮海道。


    “此事極難查下去,但必須有個交待。畢竟兩位公子在這裏,沒有動作顯得我們憋屈了。”賈行空道。


    “我早已經安排了,五日前就派人去冀國要人,後日是最後期限。到了後日不見人,我便派兵去拔了一線峽北側冀國的軍鎮,嘿嘿。”高榮海陰笑道。


    “不怕引起與極鈺的糾紛?”尚雲芳道。


    “沒什麽好怕的,極鈺在北境忙得不亦樂乎,更何況還有求於我們,冀國小小一個軍鎮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麽。”高榮海答道。


    “你們五個去吧!記住,在刺天峰上的一切今後你們要三緘其口。迴去後除非大祭酒問起,不得再提起。”賈行空對柳散之五人道。


    “那個,博士,我們收集的小旗在雪崩中都遺失了,這次考核您看。。。”幾人起身後吳笛舔著臉躬身說道。


    “你、你,你們兩個小隊並列第一。”賈行空指了指吳笛和林梅羽說道。


    “真的?!”吳笛和林梅羽不由自主地興奮叫出了聲。


    “倒數的。去吧。”賈行空冷冰冰地說道。


    吳笛和林梅羽低著頭隨柳散之三人走了出去。柳散之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小旗在千惠身上。


    見五人走了出去,高榮海笑道:“賈師、尚師,小笛、梅羽可都是天生的領袖人才,是不是應該給他們些激勵更好?”


    尚雲芳微笑點頭:“給不給激勵都不重要。這兩個孩子比不比得上動之不好說,但要追上你和江濤、小剛應該不難。假以時日,怕是又出來一個動之、一個林月羽也說不定呢。”“都是自家師弟、師妹,咱不嫉妒。”高榮海哈哈大笑。


    賈行空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勇、能、謀、斷,兩人都是極品,且都親和力十足,到了哪裏都能成為中心,有時候小小的挫折更能讓他們奮進。唉,可惜梅羽非我大影之人。”


    “兩位,您看散之如何?”高榮海突然道。“散之修為差了些,個性尚顯沉悶。比起他們兩個要差上不少。”尚雲芳搖頭道。


    “我卻不這麽看。”賈行空幽幽說道。“嗯?”尚雲芳不解。


    “你隻看當下,我卻看變化。短短兩個多月,你們沒有發現散之比起剛來的時候,已經變化很多了嗎?”賈行空道。尚雲芳想了想笑道:“你說得也是,散之初到影伍的時候,沉默寡言,整日板著個臉,現在倒是笑意盈麵,甚至和其他學子偶爾也能開些玩笑了呢。”


    “這隻是一麵,散之的變化還很多。我們不清楚,但榮海你應該知道散之的修行功法和身體狀況。這兩個多月,散之氣血修煉之快,為我平生僅見。頭先幾日我巡夜,發現他從不摘下黑曜石心。他修為如此低下卻不貪求境界提升,一心奠基,心誌之堅定不容小覷。另外,散之雖說是動之的親弟,但並非象你們那樣出身豪族而有太多羈絆,也不象動之那樣有崛起的特殊時機。我觀他心思沉穩縝密,觀察細致入微,尤其可喜的是善學。這些特質,都將會讓他成為我大影軍將中的異類,他的未來、未來不可估測啊!嗯。。。隻是,隻是性格略微有些清淡了!”難得賈行空說了如此多的話。


    “異類,異類,賈師,要說異類,師父的弟子恐怕都是異類了。”高榮海笑道。“散之跟你們還是有所不同不同,咱們等著瞧。”賈行空堅定地說道。


    “消息傳出去沒有?”賈行空稍頓後向高榮海問道。


    高榮海臉上一紅道:“昨日已經傳書興安了。”賈行空點點頭。


    柳散之五人出得門來,一路上林梅羽和吳笛垂頭喪氣,靈西和沐青魚也不好安慰。柳散之一直想著方才的事情,為何赤背狼嘯鷹和狼群隻襲擊大影學子?而在受襲當晚那赤背狼嘯鷹卻沒有襲擊自己,怎的卻在一線峽中又攻擊自己呢?柳散之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但還是抓不住要點,索性便不再多想。


    看著吳笛和林梅羽不悅的樣子,柳散之也想勸慰,卻心裏知道兩人要強,勸是勸不動的。


    突然柳散之靈機一動,見左右無人,開口說道:“師兄、梅羽,我突破聚精境了呢!”林梅羽抬頭沒精打采地朝著柳散之笑了笑,吳笛幹脆就沒有抬頭。


    “我突然想到風穴中的兩句話,啟發極大,思量出一個增強修為的合練之法。嗯!估摸著能將修練速度增加兩成。本想和你們參詳參詳,可是你們這樣。。。算了,迴去和小惠他們商量吧。”柳散之故意說道。


    “什麽,什麽合練之法?快說!”吳笛一下子來了精神,將方才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林梅羽也是兩眼放光看著柳散之,樣子可愛至極。


    “小惠。。。”柳散之道。“先和我們說。”吳笛道。“可是小惠。。。”柳散之猶豫道。吳笛迫不及待一把拉住柳散之的右手:“小惠什麽小惠,走、走,我們趕緊到你們那裏去說,這裏不方便。”


    “小惠迴來看到怎麽辦?”柳散之故作沉吟道。


    “就是要讓她看到。到時候木已成舟、木已成舟,她還能奈我何?”吳笛壞笑道。


    柳散之絕不是單單為了哄林梅羽和吳笛開心才說合練一事。自從在上層風穴中看到那兩段話之後,柳散之便頗有感悟,時不時地琢磨其中的要義。


    那兩段話是以風元為引催動其他先天氣元運轉,增強融匯體內各屬元炁,力求使各屬性氣元趨於平衡,與師父對歸一七重境界修者修行途徑的猜測十分相近。風穴上記載的方法與抱一經功法似乎一脈相承,他人也許看不明白,柳散之對抱一經了然於胸,到是理解起來十分容易。


    柳散之猜測,當年在風穴中修煉的前輩高人必是七屬氣元已經修煉功成的大高手,在得天獨厚的靈脈中感受精純的天地元氣,滌蕩自己的七屬氣元謀求合化為一,直達還虛。


    修者在進入歸一境,通常是按部就班地融合兩元、三元直到七元融合。融合七元的修者蘇伍也曾聽聞出現過,但卻從未聽說過有人能達還虛,故此蘇伍猜測修煉至融合七元,或許應當將先天氣元再次分散逐一凝練至平衡,然後再次融合,或許才能觸碰到還虛的門檻。


    柳散之機緣巧合、偷天之機凝聚了七元,自身的七屬先天氣元各屬性當然並不平衡,但好在柳散之凝聚七元的時候境界著實低微,不平衡的七元屬性差別隻在毫厘之間。蘇伍按照自己的猜測,在柳散之氣元成型時教導柳散之在增擴氣元時有針對性地補充相對較為弱小的金、火、土、水屬性,緩緩尋求平衡。蘇伍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安排使困擾天下頂尖修者最大的難題,對於柳散之來說,將會在平日的修煉中得以解決。


    柳散之幾次燃血擴元雖然收效不大,但氣元平衡卻始見成效。更為可貴的是,柳散之七元並駕齊驅的修煉之道已經深入骨髓。在風穴中見到與抱一經同源的功法,一點即透。


    柳散之修煉境界過於低微,按照風穴功法結合蘇伍所教並修七元,七屬氣元運行神速之下,由於自己氣海微小必會浪費積聚的大部分元炁。因此柳散之想到如果自己按照凝練氣血的方法帶動其他人一同修煉元炁,是不是不但能推動其他人加快修行速度,更有極大可能將自己積聚的元炁輸送給別人吸收?至於個人元炁相衝無法融合一事對柳散之更是不在話下,柳散之功法、體質本就有傳導先天元氣的作用,更何況以先天元氣為基的元炁修煉?


    雖然對吳笛、林梅羽等信任無比,但沒有得到蘇伍的首肯,柳散之也不敢將自己七屬先天氣元的情況告訴諸人,隻說自己按照師父所授領悟了風穴修煉之法而已。吳笛等人均看過風穴修煉功法,雖然有些感悟,但怎麽也想不出柳散之會有如此體會。但吳笛、林梅羽均知道蘇伍的猜想,對柳散之有此想法到是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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