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子敬才抬手擦了擦自己頭上的細汗。功力高深如自己這般,竟然出汗了?!呂子敬不禁自嘲。一邊想著,呂子敬一邊將元炁推入柳散之體內,幫助柳散之滋潤幹枯的經脈、氣海。


    柳散之緩緩睜開了雙眼,說道:“師兄,我怎麽樣?”“自己內觀!”呂子敬笑道。


    柳散之艱難地意沉氣海,看到氣元氣海的變化,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成了、成了!我們成功了!”“成了!雖然兇險,但這三個時辰的功夫咱們終於沒有白費。”呂子敬笑道。


    “我感覺自己的氣元大了不少,而且對天地火元感知異常親近了呢!”柳散之道。


    “你成就了別人在歸一境四重巔峰才能成就的事,今後木風雷火四屬元炁皆可修煉。真乃偷天之機也!上次凝元而成木風雷三屬如果是僥幸,那這一次你真正便是找到了亙古未有、獨一無二的修煉之道了!散之,你日後修為不可估測,努力吧!”呂子敬道。


    “沒有師父,沒有師兄你們的教誨幫扶,散之哪兒能成功。師父師兄之恩。。。”柳散之感概道。“打住,這種話在我麵前說是最後一次,在師父麵前提也不要提,小心他發怒。”呂子敬正色道。“我們是師父弟子、師兄師弟,是一家人,這些客套話在我們中間無需說。”


    柳散之坐直了身子,輕輕按了一下幹枯的嘴唇,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一陣溫暖。呂子敬笑道:“好了,藥液早已讓人準備好了,你先練氣恢複,等下藥浴滋養身體。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為柳散之準備藥浴的是柳散之認識的雜役王姓老嫗。一個多月來,雖然話沒有說上幾句,但柳散之也算與王姓老嫗臉熟,見老嫗緩緩地提著一桶熱水走向側室,忙走過去不由分說接過木桶,說道:“王大娘,我來便是。”王大娘滿臉褶皺地笑了笑道:“散之你今日不迴去了吧?給助教告假了沒有?”


    柳散之一拍自己的腦袋,失聲道:“這到是忘了,看來我等陣要縮短藥浴的時間,否則助教巡夜時發現我沒有迴去,那可糟糕了!”王大娘笑道:“你就不要迴去了,我幫你向助教請假。你好好休息吧!”說罷王大娘向柳散之點點頭便向院門走去。


    柳散之看著王大娘蹣跚的背影,心道影伍院幾處禁地包括此處在內,就連助教門都不能進來,倒是王大娘他們那幾個仆役可以隨便出入,難道是影伍院雜役太少,人手不夠用的緣故?柳散之自嘲地搖了搖頭,提著木桶進入了房內。


    今日是除夕。除夕是百節之首,是一家人團聚守歲之日。影伍院自然一早便點卯放假。眾學子紛紛相互辭別,影伍子弟迴家的迴家,走親戚的走親戚。中州子弟自然要一起在行館守歲,林梅羽與柳散之、吳笛等人依依作別,便隨眾人去了。


    柳散之、榮城、沐青魚和靈西四人一起返迴太傅府,剛到大門便見總管蘇木在指揮一眾奴仆插桃枝、貼春書、懸春幡,忙的不亦樂乎,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


    見四人過來行禮,蘇木笑道:“迴來了?!趕緊去拜見阿郎和娘子吧。中午用過飯後,阿郎和娘子還要去王城參加國儺儀式,到晚飯的時候才能迴來呢。”四人本想幫著做些事情,聽了蘇木此言,趕忙向府內走去。


    走進後堂,四人驚奇地發現,除了蘇伍、王君蓮和呂子敬之外,柳丹和練文苑兩名博士也坐在堂內,幾人正熱烈地聊著什麽。四人趕忙上前行禮。


    沐青魚拜過柳丹,問道:“老師,不是說好初二讓我去影伍院找您嗎?您不是要看著藥庫嗎?怎麽你今天也來到太傅府了呢?”柳丹笑道:“為師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和你一起過節!”


    蘇伍笑道:“小丹她們和幾個老家夥每年都輪流來這裏過節,今年又添了你們幾個,更加熱鬧。熱鬧好!哈哈。。。”


    王君蓮笑道:“好了,咱們也別聊了。你還有幾幅春書沒寫,我要去安排晚飯。下午還要去王城參加國儺,不要耽誤了什麽才好。你們四個先迴去,晚上再過來。文苑,你隨我去安排晚飯材料,小丹你陪著老師寫春書好了。唉,自從小登大婚之後,這兩年咱們年夜飯的水平可下降了不少呢!”


    “娘子你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散之擅長燒菜,今日年夜飯就讓他主廚好了。散之,你用過午飯後就到後廚去,聽你師娘吩咐。”蘇伍道。


    四人迴到小院,見到早已翹首以盼的郭老、榮老三和小潮,眾人盡皆歡喜。尤其是郭潮兒,眼見著長高了不少,這段時間在太傅府修行練武,氣色甚佳。郭潮兒不斷纏著柳散之等人要切磋切磋,卻被郭老笑著斥責了一番,撅起嘴滿臉不高興,直到沐青魚說要帶著她一同去討要春幡方才高興起來。


    上午柳散之攜郭老去拜過父親母親,與沐青魚、靈西一起寫春書、準備午飯,忙碌著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下午眾人一起在外驅儺之後,已是到了申時。柳散之按照老師吩咐去到後廚,碩大的廚房中隻見柳丹和練文苑正指揮四五十名廚師、奴仆準備食材。見到滿臉興奮的柳散之,練文苑笑道:“散之,聽說你手藝不錯,比老獨也不遑多讓,今天晚上要好好露一手給我們啊。”


    柳散之道:“我那裏趕得上登師,不過一般的菜式倒是還行。”柳散之接過柳丹遞過來的菜單,吃了一驚。“怎麽這麽多?分量還這麽大!”柳散之奇道。


    “今日府內所有人都一樣的餐食,這是老師定的規矩。”練文苑笑道。府中加上奴婢護衛,怎麽也得有小兩千人吧,準備這麽多人的餐食可是個不小的工程,柳散之不由得眉頭微皺。


    “趕緊開始準備吧!這三道主菜就由散之你來做,老師他們很快就要迴來了。”柳丹笑道。柳散之忙打起精神,仔細按照菜單檢查食材。


    入夜,整個太傅府內燈火通明,前院後院都點起了熊熊篝火,院內爆竹聲連連,一眾奴婢走馬燈般上菜上酒。


    後院正堂內,碩大的圓桌正中位子還空著。正在張羅的王君蓮對著身旁嚴肅的嚴偉說道:“小偉,去把你師父叫迴來,這都幾時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嚴偉此時也不由得麵露微笑:“師父就愛放爆竹,師娘您就遷就遷就他吧,畢竟一年就這麽幾迴!”


    院外,蘇伍興奮地帶著一白、一雲兩姐妹以及沐青魚、榮城、靈西放爆竹,興奮得張牙舞爪、大唿小叫。呂子敬站在眾人身旁微笑矗立,卻是沒有動手。


    突然,呂子敬一閃身到了蘇伍身前,凝眉輕聲說道:“師父,有客來訪,我看不出對方深淺!”“嗯?今天還有人來?你看不出深淺?”蘇伍奇道。


    呂子敬不答,對沐青魚說道:“青魚,去把四兄叫出來。”沐青魚轉身而去。待到嚴偉走到幾人身旁,也是皺起了眉頭。


    燈火映照之中,三道身影緩緩而來。頭先引路的正是滿麵笑意的蘇木,一個矮小敦實,長須結辮的老者攜著一名十三四歲、濃眉大眼的少年,眼睛一瞬不舜地看著蘇伍,仿佛除蘇伍之外再無他人。


    敦實老者元炁不張猶如常人,但嚴偉何等見識,豈能感受不出老者身軀蘊藏的不可抵擋的力量。嚴偉猛地身軀一緊,跨步挪向蘇伍身前,卻被蘇伍輕輕拍了拍肩膀。嚴偉一愣,轉頭看時,卻見蘇伍身軀微顫,雙目濕潤。而蘇伍另一側的呂子敬也是麵帶微笑,神情自然,不由得心道來者何人?


    敦實老者在距離蘇伍尚有五步時停了下來,輕輕撥開前麵的蘇木,凝視著蘇伍,兩人良久不言。四周爆竹齊鳴,對於兩人來說卻如寂靜山穀。蘇伍終於忍不住上前兩步,那老者卻猛地雙膝跪地:“老四叩見二兄,二兄安好!”聲音中帶著絲絲哽咽。老者身旁的少年從來沒有見過老者如此行事,即便是在中州盟見那人的時候也是談笑風生,不由得愣在當場。


    蘇伍顫抖著上前攙扶老者,卻那裏攙扶的動。老者輕輕掙脫蘇伍的雙手,重重地給蘇伍磕了三個響頭,看得身旁的一眾人等目瞪口呆。


    “起、起來,他媽的給我起來!欺負我沒有功力?”蘇伍笑罵道。老者站起身來,承受了蘇伍緊緊的熊抱。“二兄,一別多年,小弟我想得你緊了!”老者輕輕說道。“媽的!光想有個屁用?這麽多年連個信兒都沒有!我差點兒忘了還有你這個兄弟。”蘇伍笑罵道。


    蘇伍放開懷抱,隨意擦了一下雙眼,轉頭說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過來拜見四叔!”呂子敬忙拉著嚴偉上前,倒頭便拜,口中不忘說道:“多謝四叔搭救之恩!”


    “小敬!這位是。。。”老者道。“弟子嚴偉,乃是老師四徒。”嚴偉一向禮數周正,不急不緩地迴答道。


    “二兄你行啊!你七個弟子,我這見了第三個了,都他媽的不錯,你怎麽教的?”老者一時間活絡了起來。“老子幾十年前就傳道授業,授徒水準豈是你能比?你這輩子都學不到了!”蘇伍笑道。


    “之罡四兄,怎麽是你?!”身後傳來了王君蓮驚喜萬分的聲音。原來王君蓮見蘇伍等人久久未迴,便親自出來看個究竟,竟然猛地看到多年不見的彭之罡,豈能不激動。


    “君蓮,不,二嫂,彭之罡這廂有禮了!”彭之罡笑著對王君蓮作躬。“少他。。。少給我惺惺作態,叫君蓮便好!”蘇伍道。王君蓮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拉住彭之罡的衣袖,激動地不知所措:“來的正好,正好,正好趕上年夜晚。快,快到堂內去。”


    彭之罡點頭卻沒有動身,轉頭向蘇伍道:“二兄,小弟身不由己,不能久留,飯後就要離去了。能不能先帶我去看看老五,我們迴來再用飯?咱們兩兄弟趁此機會也好好聊聊?”


    “好!我們這就去。君蓮你先帶孩子們等著,我們去去就來。”蘇伍道。彭之罡向身旁少年吩咐了幾句,將少年交給王君蓮,便和蘇伍攜手而去。嚴偉本要跟上,卻被蘇伍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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