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子敬二人離去的半個時辰之後,林月羽等人出現在了呂子敬、千雄伏擊北天河巡衛的地點。


    林月羽正俯身查看兩名軍將和兵士的傷痕,吳思憂來報:“大將軍,我們查看了四周,此處向東、西、北三麵各有五騎疾馳而去。”


    吳淩天和向懷成二老雖然修為高深,但不諳軍旅調度之事。吳淩天道:“月羽,我們現在怎麽辦?分頭去追?”


    林月羽遙遙頭道:“不用,我們隻需向西北兩麵追蹤。”向懷成道:“那東麵呢?”林月羽笑道:“如果那呂子敬真向東去,就讓他在中州做個隱士吧。”見向懷成不解,俞四維解釋道:“向老,那呂子敬一行六、七人,且大多修為低下,行藏很難隱匿,遲早被發現。他們隻有冒險盡快脫離中州盟地界,向東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林月羽看看俞四維點了點頭,吩咐道:“天鳴兄,飛鴿傳書給青梅長老,請他們征調義馬郡兵再向西拉網追蹤。傳書給鳳翔府巡衛部,讓其校尉親自帶兵兩千,每人雙馬,隨我們拉網向北追蹤。還有,讓他們備好黑曜石。”


    王天鳴應聲去了。林月羽沉思片刻,對隨行的一名幕府軍將道:“北天河上防衛不能放鬆。這樣,範、包兩位將軍正在北天河返迴天邑述職,你傳書散門郡守備拿我手令攔下二人,讓他們帶人在散門以西六十裏的楓林渡設卡,檢查來往船隻。”


    林月羽縱身上馬,說道:“出發。”眾人紛紛上馬,絕塵向北而去。


    未時的陽光最是炙熱,車廂內已是炎熱難當。千惠等人畢竟隻是集炁修者,還遠不能象抱元高手那樣元炁外放,隔絕熱浪。悶在車內,三人已是汗流浹背。千惠早就恨不得除去外裳,但礙於柳散之在車內卻也不能如意。千惠扯了扯肩上的衣裳,半露出了如玉的香肩,卻見柳散之悠悠地醒了過來,又不得不恨恨地把衣服拉上。


    沐青魚全然不覺炎熱,聚精會神地看著經書已是過了一個時辰。細細的香汗掛在鼻尖之上,俏麗中更顯幾分可愛。


    除了林梅羽之外,柳散之從來沒有和少女共處閉塞空間如此長的時間,鼻中充滿著兩個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芳香,險些有點意亂神迷。柳散之臉上一紅,忙閉上眼睛背起了方才看過的問樞經,慌亂之中,竟然背出聲來。


    初時沐青魚和千惠沒有注意,等柳散之背了一陣,兩人方才感到驚訝。沒想到柳散之隻是聽沐青魚讀了一遍,便將聽到的內容背了個七八成。千惠倒還好,沐青魚看著柳散之,有些目瞪口呆。


    柳散之睜開眼睛看到兩女看著自己的樣子,不由得又紅了臉。千惠道:“散之兄,你把方才聽到的都背下來了?”柳散之道:“差不太多,後麵有三處模糊了一些。”千惠揉了揉可愛的瓊鼻感歎道:“難道你是書蟲轉世?”柳散之無語,隻有尷尬地笑了笑,卻是沒能笑出聲。


    沐青魚也感歎柳散之不可思議的記性,卻沒有追問,隻道:“散之兄,好些了?”柳散之嘶啞著聲音道:“好,好些了。還麻煩青魚你繼續讀經給我聽,可好?”千惠撇了撇嘴,鄙視地看看了柳散之一眼。


    沐青魚道:“好的。”正準備讀經,沐青魚突然想道什麽,抬頭道:“對了,散之兄,方才我在後麵看到了九靈針法,應該對你的傷勢恢複大有幫助,如果不出差池,配合丹藥,你差不多五日之內便能起身活動了。等安頓下來的時候我便嚐試給你行針。”


    柳散之欣喜地點點頭,靜心聽沐青魚讀起書來。


    大車外,吳笛本來故作懶散地騎在馬上,不知不覺間又挺直了脊梁。吳笛以柳動之為自己的偶像,行止言談無一不似足了柳動之,騎在馬上自然是一副軍人之姿,為了不引人注意才故意扮作油滑少年。


    盟地太平安逸,一路上車馬人流不息,吳笛一行倒也不怎麽引人注目。吳笛問向趕車的奴戶:“老吳,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龜背、鳳尾交接之處?”


    趕車的奴戶老吳道:“郎君,按咱們的腳程,怎麽也要三個時辰。到時候天色已晚,要不就在映陽縣城落腳?到那裏還要兩個時辰。”


    吳笛道:“我們有急事要辦,能不能連夜穿過鳳鳴山域?”老吳道:“能走倒是能走,但是。。。”吳笛打斷道:“我付你三倍車資。”老吳頓時喜笑顏開,話也多了起來:“貪財貪財,多謝郎君。咱盟地境內甚是安定,夜裏趕路也無甚。就是需要準備些吃食,我們可以在前麵的官家客舍。。。”


    天邑,太宰府,六卿剛用過午飯,隨意地盤坐在各自的案前。幾人剛剛得到經書,本來都是心癢難耐想盡快參詳印證,但五宗宗主未到之前,看護抱一經是頭等大事,故此也隻有耐著性子一同呆在太宰府。


    坐在太宰喻青山左手旁案後的一名麵色微黃的老者,側頭說道:“太宰,有你代表本宗看護抱一經,我就不必在此了吧!這幾日我,經脈元炁運行有異,還要在冰窖中多呆幾天。”


    正閉目養神的喻青山睜開雙眼,轉頭道:“老柳,舊傷又複發了?”老者無奈地點點頭。喻青山沉吟道:“也罷,你身子骨有恙,那就迴去調養將息吧。等各位宗主到了,我再派人請你過來。”老者緩緩起身,向四麵的五卿打了個招唿,便自去了。


    看著老者背影消失再大堂前影壁之後,大司徒範君卓歎道:“六年前一戰,全成兄身受重傷,修為跌落一層,至今尚不能完全恢複。”一旁的向懷仁搖搖頭道:“是了,當年興安一戰確實慘烈。我中州五宗派去的高手幾乎損傷殆盡,全成兄乃主力之一,能夠隻是跌落一層境界全身而退,已經算僥幸了。”


    雷樸石卻道:“雖然我中州五宗損傷巨大,但能重創蘇伍那就是奇功,完全值得!否則以蘇伍之能,六年後的今日怕不要橫掃我中州高手?”


    林淩空點點頭道:“蘇伍不傷大影勢頭更猛,加上柳動之,恐怕就沒有今天大影向我中州盟低頭稱臣的局麵了。隻可惜了全成兄,如若未受重傷,現在恐怕修為與青山兄你比也不遑多讓了吧?!”


    喻青山一直未語,看到林淩空投過來的眼光點頭道:“確實如此,全成兄修為不次於我。我已經將厚土經交給了他,希望能夠對他恢複修為有所助力。”


    此時一名太宰府屬官進來稟報:“太宰,城外傳書,太一宗、離武宗宗主一行已在雒水之上,距城二十裏。”


    喻青山笑了笑:“傳令下去,讓兩位中大夫前去城外迎接,將兩位宗主迎入太宰府。還有,攔住大司士,請他不必迴府,返還此處吧。”


    其餘四卿均想果然不出所料,五宗宗主恐怕入夜之前就會全部聚齊太宰府。抱一經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想到今晚便能一睹抱一經內容,不禁頗為激動。


    呂子敬、千雄二人策馬如飛,半個多時辰過後,兩人已是奔出了近三百裏,將將繞過義馬郡城。兩匹健馬已是累的全無餘力,幾近倒斃。在一條小河旁,呂子敬示意千雄下馬。


    千雄跺腳道:“中州盟的馬不給力,軍侯坐騎才跑這麽短路程就不行了!”呂子敬笑罵道:“沒見識的東西,健馬一刻不停,飛奔二百餘裏,還不是好馬?誰都象你一樣出門騎乘大影紫煙?這兩匹馬一時間恢複不過來了。我們就在此地飲馬休息一陣,補充元炁,爭取在入夜之前趕到散門渡口。”


    鳳膽山腰離武宗府第之內,仆役們正在忙碌地修複著被呂子敬破壞的園舍牆壁。林梅羽盤坐在屋內,靜心修煉。自主峰之上下來之後,林梅羽便心神不安,柳散之狼狽疲弱的樣子總是在眼前浮現。“原來散之兄他們來自大影!這次去大影應該能夠見到他了。。。”林梅羽想道:“他傷的那麽重,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能逃出阿姐的追蹤嗎?”想道阿姐的修為和手段,林梅羽不禁為柳散之擔心起來,更是不能凝神修煉。


    這時屋外傳來了吳炎燾的聲音:“梅羽阿姐,知春宗的向旭峰兄弟來了,你見不見?”


    林梅羽本不想見,但想到今後到了大影要與二人相處,禮貌之下便道:“請他們二位稍候,我馬上出來。”


    向旭峰二人坐在前堂正用茶點,見林梅羽走進忙站起身來。幾人行禮過後,向旭峰道:“本來昨天相約今日與大兄一起來府拜見林大將軍的,可昨晚好似發生了些大事,大兄至今未歸,我和九弟隻有貿然來叨擾了。落羽兄好似也不在,梅羽你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梅羽估計向旭峰已經從吳炎燾口中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便道:“好似那呂子敬兄弟是大影修者,昨晚阿姐追蹤他們到過此處。現在阿姐和向大兄他們應該還在追蹤吧。”


    向旭峰道:“真沒想到那些人來自大影。”向木峰插口道:“大影不是和我中州締約了嗎?幹嘛還捉拿他們?”林梅羽道:“這個阿姐倒是沒來得及告訴我。”


    向旭峰笑道:“這是長輩們的事情,我們就不要操心了。對了,梅羽、炎燾,再過兩個月我們就要啟程去往大影。大兄常說林大將軍對大影頗為了解,我們也想在出發之前多向大將軍請教請教,熟悉熟悉大影的情況。可惜今日大將軍不在。”


    “阿姐倒是經常與我們提起大影。據她所說,大影風土人情、官場軍製等等都與我中州不同呢。”林梅羽道。


    “那還有勞梅羽你給我們講講?”向旭峰笑道。


    林梅羽坐在案後:“我也隻聽得一些皮毛。據阿姐說,大影近些年來最興盛的就是脫奴授地,每年兩次,且條件比盟地還要鬆的多。為此大影周邊各國的奴戶紛紛逃向大影呢。”


    向木峰輕蔑地道:“奴就是奴,脫奴什麽的豈不是亂了祖法?要我說,中州盟就不該學大影搞什麽脫奴試。”


    林梅羽道:“木峰兄,我倒是覺得這脫奴試很有些意思。脫奴之後,大影軍中吸納脫奴之人,教其修行,因此大影軍戰力提升了不少呢!據阿姐說,大影那邊傳來消息,今年影伍院都有可能打破常例,招收一、兩名脫奴之人。”


    向木峰插嘴道:“那豈不是我們要和賤奴同窗?這。。。”向旭峰打斷向木峰,說道:“九郎,脫奴試後,大影軍力變強,這是不爭的事實。父親都開始考慮要不要在咱們知春開始試行,別總是賤奴賤奴地掛在嘴上。”


    向旭峰對林梅羽道:“大影這些變革,據說都是蘇伍主軍主政後試行實施的,也不知道此人怎麽想出來的。對了,據傳今年蘇伍要在影伍院收徒,大影為之沸騰。不知道我們這些人有沒有機會拜在他的門下。”


    林梅羽聽此一說,眼中充滿了憧憬之情:“蘇伍大師修為天人,能夠成為他的門下弟子,與影伍七子同門,那是平生之幸啊!向兄,我們到時且全力一試吧。”


    向旭峰沒有象林梅羽那般激動,但憧憬之心是一樣的,也是暗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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