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花薑聞著酸味望過去。


    沒人想到,端方肅然的太子,居然也會吃醋。


    她決定逗一逗他。


    “我聽說,蕭玉年少的時候就得了玉麵將軍的稱號,上次見他,的確當得起這個說法。既然是咱們大周的美男子,當然不能讓他落入北檀人手裏,便宜了別人。”


    周桓突然俯身下來,一片陰影投在花薑頭頂。


    花薑略微抬起眼皮,就能看到周桓的長睫和褐色的琥珀眸子。


    “你好像,從來沒說過我好看。”


    “看一個人看久了,就看不出好不好看了。”


    周桓頓了頓,往她耳邊又近了一寸,“也不一定,不穿衣服的時候,你就總是不敢亂看,那你說說,那個時候的我好不好看?”


    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波瀾不驚的眼底映出花薑的影子。


    花薑猛地怔住,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爬上纖細白皙的脖頸。


    “你......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


    周桓扯唇笑了笑,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現在的確挺良家的,到了晚上,就不一定了。”


    花薑沒想到,周桓說起渾話來,一點兒不收斂。


    她握緊拳頭,正要一拳揮過去。


    迴廊下,遠遠走過一隊宮人。


    他們的腳步又快又輕,好似一道水痕劃過湖麵,生怕驚擾了殿前的人。


    好歹,她現在已經是太子妃了,可不能像麵前這個人一樣,自降身份。


    花薑挺了挺背,“元妃娘娘幫過我,我自然要幫她把女婿守住了。”


    或月生得美貌又有手段,這種女強人的魅力一旦散發出來,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住。


    更何況,或月本就傾心於簫玉,又近水樓台。


    越想,花薑越覺得蕭玉是掉進黃鼠狼窩裏的雞。


    “放心。”周桓立直身子,不打算為難她了。


    他這個太子妃,在外人麵前總是最好麵子的。


    雖然他不知花薑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事,更不知道或月私底下對蕭玉的心思,但看著她變幻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簫玉那樣的人,不至於被美色迷惑。”


    那樣的人?


    哪樣?


    還不是男人。


    “你在想什麽?”


    花薑收起歪斜的下巴,曬曬說道:“反正,你盯緊些,他也是你的妹夫......”


    “你怎麽一點兒都不擔心我?”周桓忍不住打斷。


    一瓣雪白的梨花不知從哪裏飄過來,靜靜落到周桓肩頭。


    花薑伸出手指輕輕拂開,注視他道:“隻有蠢人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殿下又不是。”


    周桓......


    也不知花薑這話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花薑沒理他,抬腳往前走,周桓長腿一跨就跟上了她。


    “怎麽?還生氣呢?”


    “聽不懂你說什麽?”


    周桓低頭湊近了些,熱氣噴在她耳邊,癢癢的,“不懂?那今晚再試試。”


    花薑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走了。


    第二天,花薑很早就醒了。


    可周桓走得比她還早。


    “初夏,殿下呢?”


    花薑撩開床帳赤腳踩在綿軟的地毯上。


    初夏忙走進屋內,取了外袍搭在花薑身上,才迴道:“殿下後半夜就走了,他吩咐不讓我們吵醒您。”


    花薑嗯了一聲,走到窗前坐下。


    不知怎麽,心裏突然空落落的,好像一盞燈籠掛在簷下,被風吹著,找不著東南西北。


    許是想著周桓要走,昨晚她由著他癡纏了許久。


    兩個人都不盡興,卻又舍不得睡。


    花薑打了個哈欠,眼裏蒙著一層水汽,就這麽霧蒙蒙地盯著窗外的綠枝看了許久。


    這一去山高水長,也不知周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


    “王妃,王爺迴來了。”一名婢女放低聲響走進曹心姝的房間。


    見她枕在窗台前,眼睛閉著,也不知是睡是醒。


    突然起了一陣風,將窗扇吹得吱呀作響。


    這幾日突然降溫,風吹起來帶著涼意,婢女從櫃子裏取出一件薄披風想要搭在她身上。


    曹心姝突然立起身來,攏了攏散在腦後的頭發,問道:“王爺去哪兒了,在書房嗎?”


    婢女的手頓住,低聲迴道:“去......側妃院裏了,側妃早上起來就說不舒服,一直讓人在門口等著,王爺一迴來就被請過去了。”


    曹心姝麵無表情點點頭,“秀蘭,你過來替我梳妝一下。”


    她抬眼看向婢女。


    秀蘭人如其名,瓜子臉白皮膚,五官雖算不得多精致,但湊在一起卻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曹心姝看上她,是因為她安靜老實的性格。


    所幸,她的眼光還不錯,秀蘭的確很得她的心意,自從入府就從沒出過錯。


    給曹心姝盤發的間隙,秀蘭說道:“王妃,之前做的夏衣都做好了,今天一早布行就差人送了過來。管家剛才過來問話,想問是不是這幾日就發下去。”


    曹心姝抓著朱釵的手一頓。


    這段時間走黴運,她整日不順,倒把這件事忘了。


    “你等會兒去迴話,讓管家盡快安排下去吧。”


    說話的時候,曹心姝無意抬了一眼,突然在銅鏡裏看到一角深藍色衣袍。


    她坐著沒動,又說:“側妃院裏新增了幾個人,之前定的衣服不一定夠,先從咱們這裏挪一些過去,側妃懷著身孕,不能讓她操心。”


    “是。”


    八皇子已經在太師椅上坐下了。


    他沒出聲,掃視了一眼屋裏的情況。


    比起杜月娘滿目奢華的屋子,乍看之下,曹心姝的臥室就顯得有些簡陋了。


    屋裏的金玉瓷器不多,陳設簡單,但各個都是精品,細看之下清爽中帶著高雅。


    他已經許久沒進來過了,此刻坐著,倒也覺得不賴。


    曹心姝沒開口,秀蘭也隻當不知道。


    其實,八皇子才坐下,她就察覺到了。


    主仆二人沒多說什麽,利落地將發髻盤好,便起身。


    “王爺,您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曹心姝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意外和驚喜。


    “秀蘭,快上茶。”


    八皇子伸出手指敲敲扶手,言語間帶著疲憊,“你也坐吧,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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