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遠師傅和師伯的下葬之日,晴空萬裏,無風無雨,亦無瑞彩,一切平靜如常。


    這對師兄弟名動一時,時光荏苒,相互摯愛,遵守 lifetime 的約定,一位尋覓終生,一位守望一生,今日愛戀終章,雖結局不圓滿,卻無彼此辜負,唯有命運無常。


    唐明遠與楚瑾緊握雙手,目睹泥土漸埋,程老身旁忽然言:“我欲留此。”小王已離去,原定歸期在即,師叔此言令唐明遠詢問:“有何變故?”


    程老搖頭,不願多言,隻輕歎:“歲月不饒人,欲求片刻寧靜。爾等師兄弟,須相互扶持。”


    張黎蹙眉,堅定迴應:“師父安心,假期便來相伴。”葉韻提議:“我願留此一段時間。”程老斷然否決:“未至耄耋,無需伺候。你的飯店呢?”


    葉韻沉默,石姨懶洋洋提議:“小唐,我欲留此小住。”葉韻疑問,唐明遠卻心中暗喜,認為石姨留在京城未必快樂,葉家亦或有麻煩。石姨留此,有親友照看,自在無憂。


    石姨輕鬆言:“小歇幾日,隨後旅遊團出遊。”


    葉韻決斷道:“行,我這就迴去整理你的物品,馬上郵寄給你。”


    石姨輕笑迴應:“不必,缺啥我自購便是。”


    葉韻默然點頭,不再多言。


    唐明遠與楚瑾交投目光,默許後開口:“石姨願住多久,悉聽尊便。”


    楚瑾續道:“若有需求,盡管告訴毛叔,他自會妥善處理。”


    毛叔附和:“確實如此。”


    石姨感激道:“多謝你們。”


    商議告終,墳墓修複,眾人燒紙祭奠,唐明遠與楚瑾鄭重磕頭,彰顯敬意。楚瑾雖不必跪,卻選擇與唐明遠同跪,因在他心中,尊重唐家長輩,便是尊重自己長輩。


    唐明遠扶持楚瑾起身,拍淨膝上塵土,攜手前行:“咱們走吧。”


    程老忽然發問:“那男孩如何安排?”


    男孩適齡求學,留此不便,村人皆知其事,返校難免非議。李家鬧校也不妥。最佳方案是帶迴京城,教育等事宜更為便捷。但石姨留守,葉韻帶娃不易,且身體未愈,工作繁忙,令人擔憂。


    葉韻斷然提議:“讓他住我這,我自請保姆。”


    石姨稍作思索,決然道:“罷了,我迴家。”


    程梅梅眼波一轉,與張黎相視後提議:“不如讓孩子跟我們一起。”


    程老質疑:“你們倆工作繁忙,能兼顧嗎?”


    交付保姆雖可行,但將孩子置於陌生環境,保姆單獨撫養,實為對孩子的失職。張黎與程梅梅事務繁忙,程老的疑慮實為對孩子的未來籌謀,若他們不合適,還有願收養孩子的人家。


    既然搭救孩子,便應承擔其責,務必為其謀得最佳歸宿。


    葉韻目光轉向張黎,張黎皺眉一瞥程梅梅,程梅梅立刻迴應:“我和張黎將錯開工作時間,確保孩子有人接送。”


    石姨見夫妻倆決心已定,深知葉韻更多出於私心,於是主動道:“既然你們有時間,那就如此。”但她心中又生疑:若你們日後有子,又當如何?


    石姨察覺程老和兒子均未提及此事,心中暗忖夫妻間必有隱情。


    葉韻點頭,他對孩子確有喜愛,但既然母親已發話,無論在己家還是師兄家,對孩子而言並無二致。


    程老聞聽程梅梅一番言辭後,目光轉向張黎,目睹其微微歎息,堅定承諾:“我將精心嗬護那孩童。”這一諾,既是擔當,亦是責任。


    程老深吸一口氣,語氣堅決:“迴歸故裏,須詢問孩童意願,雙向選擇為佳。隨誰而定,或留於此,我們定會悉心照料。”


    唐明遠與楚瑾對此並無異議,他們無意撫養孩子。在他們看來,孩子並非僅需物質供給,更需要心靈關照。唐明遠傾心於楚瑾,而楚瑾身體欠佳,二人世界尤為重要,擔憂孩子若跟隨,恐遭忽視,不利於其成長。


    歸家後,唐明遠與楚瑾徑直上樓,將下方空間留於他人商議。


    沐浴更衣後,楚瑾發現手機響動,遞給正在擦頭的唐明遠:“伊凡來電。”二人外出時未攜帶手機,伊凡已連續撥打數通。唐明遠接過電話,與楚瑾相視一笑。自為伊凡祖父安德森先生診病後,兩人始終保持聯係,因時差與伊凡接管家業,通常每隔三至五日以郵件交流。


    唐明遠坐於床上接聽,楚瑾在後跪坐,為其擦拭發絲。電話接通,伊凡話語急切,唐明遠眉頭微蹙,偶爾迴應,待伊凡言罷,方道:“我悉數明了,屆時將親自迎接。”


    伊凡簡短幾句後,唐明遠掛斷電話。楚瑾半途接入,好奇詢問:“伊凡要來?”


    唐明遠確認:“確實,發現柴胡圖案,他領人而來。”


    楚瑾眉梢一挑:“何種身份?”


    唐明遠搖頭:“挑戰吳康平,對方敗北,柴胡標記暴露,伊凡遂安排一行。”


    楚瑾點頭:“伊凡下榻何處?”


    唐明遠迴答:“酒店已訂。”


    楚瑾明了,無需額外安排,伊凡身份敏感,責任重大,自然不願添麻煩。


    “不止兩人,還有病患同行。”唐明遠補充。


    楚瑾眉峰再挑,唐明遠解釋:“投資事務,財團巨頭來華,伊凡主理其事。”


    楚瑾明了,轉而話題一轉:“收養事宜,師嫂似未與張師兄達成一致。”


    唐明遠應聲,看出其中蹊蹺,故未介入,張黎對葉韻偏愛那孩童,即便自家更合適,也未置一詞,程梅梅亦保持沉默,顯然張黎早有交待。


    程梅梅今日發聲,唐明遠亦認同孩子跟隨張師兄一家為佳。潛台詞明顯,唐明遠觀察師嫂似乎難以生育,卻未診脈確認。張師兄的態度亦顯漫不經心。


    程梅梅一語驚醒,張黎當場失措,負擔全責。石姨警覺,葉韻則未多想。唐明遠、楚瑾不宜卷入,葉韻與張黎更親近,有些事,隻宜葉韻或石姨言之,唐、楚則不可。


    唐明遠發絲已幹,楚瑾遞上毛巾,旋即二人嬉鬧,楚瑾伏唐身上,提及:“師叔留宿,昨晚必有蹊蹺。”


    楚瑾推測:“孫致絢必有變故。”程老不會避事,除非涉及孫致絢——他的首位弟子,親手撫養長大。


    唐明遠默許,楚瑾吻其眼角,表示將查個水落石出。唐明遠心係藥爐,楚瑾答:“歸來便知,如有需要,亦能妥善處理。”


    唐明遠對這團亂麻頭疼不已,孫致絢的困境牽扯到其生母李麗莉,令人疑竇叢生。一切尚屬揣測,真相需待資料核實。


    稍作等待,唐明遠為楚瑾披上外套,二人步下樓梯。男孩眼含淚光,夾在張黎和程梅梅之間。程梅梅笑意盈盈,遞上蜜桔,男孩低聲致謝,隨即品嚐。


    葉韻與程老並坐,問:“師父,有何所需,我自當奉上。”


    程老沉默良久,輕歎:“無缺。”語鋒一轉,又道:“孫致絢……唉,罷了。”


    張黎安慰:“師父放心,孫家不會走上絕路,餘事不問。”


    程老點頭,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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