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後方覺書房內楚瑾與稚童默然相對,孩童沙發夢鄉,毯遮其身。


    楚瑾翻書之際,門響抬起,目光流轉笑意迎唐明遠,未語先笑,唐輕吻指尖,飛吻示意臥室所在,楚瑾頷首,唐便輕閉門戶。


    唐走之後,毛叔低語,“少爺,留孩童於此,我自會照料。”


    楚瑾點頭,舒展身體,離書房而往,浴室中唐明遠洗澡,身材健美,楚瑾獨享其美。


    唐轉身,笑問楚瑾何不親近,楚瑾輕掃其身,玩味道:“你確定我能控製欲望?”


    唐明遠一笑置之,轉而道:“今夜陪護,夢中再聚。”


    楚瑾詢問原委,唐簡述經過,怒火隱現,楚瑾明了,唐非怒郭岩累及葉韻,而是怒其事後冷漠。


    唐明遠歎:“望師兄以此警醒,時移勢易。”


    葉韻已與葉家切割,肩負著贍養母親的使命,師兄弟的庇護不能替代他的自我成長。其真摯與熱忱,對朋友而言是一大福祉,也是令人憂慮之源。


    楚瑾直言,“師伯葬期定否?”


    唐明遠一頓,深吸一口氣,“待師兄們至,再定吉日。”


    師伯離世,唐明遠內心未歇,麵對同門的傷情,情緒難免波動。他仍年輕,血氣方剛。


    楚瑾視線受阻於蒸氣,追問,“曾言愈我後封醫,此話當真?”


    唐明遠欲語,楚瑾先發製人,“勿急答,先自省。”


    “小瑾應知我們何以急返,有時我真覺行醫無趣。”唐明遠歎,“醫生也有無能為力之時。愈人之病,我自欣喜;然無力迴天時,那種麵對病患及家屬的無望,沉重非常。更有無理取鬧者。”他拭去汗珠,“永不救人絕無可能,因醫者之心已深植我骨髓。但治你之後,或許我們將暫歇,享受青春的無畏與逍遙。”


    楚瑾心中冷暖交織,唐明遠畢竟也是肉體凡胎,疲憊是人之常情。


    感動尚未盈懷,唐明遠便笑道:“至少蜜月不可免,久伴未同床,屆時……”那曖昧的“嘿嘿”已足以說明一切。


    楚瑾幾乎想敲開唐明遠的顱骨,一窺其思想之所在—感動的瞬間稍縱即逝!


    然而,唐明遠的率真亦讓他忍俊不禁,因為這正是他所深愛的那個人。


    唐明遠沐浴完畢,楚瑾已為他備妥休閑裝束,以便於醫院陪護。一次性洗漱用品便捷易棄,書籍相伴以防寂寥。


    程老為小王整理行囊,細心備至,不乏珍貴藥品。


    晚餐提前,特為病患留餐,唐明遠針灸後,攜物啟程。楚瑾相送至門,待唐明遠驅車離去,方閉門而返。


    醫院內,石姨添置細節,病房生機勃勃,溫馨倍增。石姨待葉韻用餐完畢,細致料理後事,交付晚安之藥,方才離去。


    保鏢鄰室安歇,病房內陪護設施雖簡,尚能棲身。


    唐明遠躺在陪護床上,手機聊著天,葉韻頭部不適,輾轉反側。她瞥了唐明遠一眼,語氣直接:“師弟。”


    “在。”唐明遠放下手機,關切地詢問,“哪裏不適?”


    “無處不痛,但我找你並非為此。”葉韻直言不諱。


    唐明遠深知,與葉韻相處,坦率比心機更重要。他平靜地問:“要談什麽?”


    “我媽今下午說我蠢。”葉韻開口。


    唐明遠靜默,等待下文。


    “我深思後,石頭做朋友不錯,但兄弟之情,略顯不足。他無意傷害,隻是心中有別樣牽掛,認為兄弟之間,些許損失無傷大雅。”


    葉韻停頓,唐明遠追問:“你怎麽看?”


    “原先我無所謂,但你們在乎我,讓我意識到,我應更珍視自己。”


    唐明遠總結:“郭岩無錯,觀念不同而已。他認為兄弟間損失無礙,我卻認為,對內嚴苛,對外慷慨,才是真傻。”


    葉韻沉默,唐明遠續言,“這關乎我國傳統,卻……常吃暗虧的同胞,常占便宜的異客,你作何感想?把郭岩當朋友,無足輕重,但若是手足,此理不通。”


    “此與手足相助迥異,手足間事,不計得失。”唐明遠自有尺度,“如兄弟相幫,有時一瞥足矣,外人則不行。”


    葉韻輕歎,“你頗似我師兄。”


    唐明遠自豪迴應,“成熟與否,非年齡所定。”


    葉韻眼角一翻,“明了,放心。”


    唐明遠點頭,不再談及。


    葉韻提問,“師伯下葬時日定否?”


    唐明遠答,“待你出院,張師兄至。”他調侃道,“張師兄知你傷情,是否會責罰?”


    葉韻將被子蒙頭,“求放過!對了,蕭蕭真相何時揭曉?”


    唐明遠淡然,“明日或可知。”


    葉韻揭被透氣,“母上今日言,蕭蕭疑雲重重,郭岩等何以未察?”


    唐明遠倚床沉思:“他們享受那份被依賴的快感,常在眼前卻視而不見。麵對弱者,人們求助獨立者還是依賴者?”


    葉韻困意襲來,懶洋洋地迴應:“美色迷惑人心。”


    “美色何辜?”唐明遠熄燈、查窗鎖門,迴歸陪護床。


    夜深未眠,唐明遠警覺葉韻動靜。曙光初現,他起床洗漱,樓下人聲鼎沸,小吃攤前。嚐鮮煎餅果子,歸病房,葉韻尚處迷茫。


    唐明遠細心照料,保鏢問:“唐少,需否購早餐?”


    “不必,待會兒有人送。你先去用飯。”唐明遠吩咐,“帶瓶水來。”


    保鏢領命離去。


    唐明遠所說的送飯者是石姨,未料郭岩先至,攜早餐而來。見唐明遠皺眉,郭岩沉默,二人招唿後落座。葉韻問:“石頭買了何美食?”


    “保姆煮了粥。”郭岩擺上食物,“昨夜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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