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遠室內起步,程老電話不通,遂聯絡張黎。程老告假,去向成謎,張黎早已習慣——程老身份使然,保密家常便飯。


    確認程老啟程次日,求診者藥效顯,非怒非怨,反覺其狂妄自大。


    唐明遠沐浴完畢,概述事態,楚瑾詢問:“事態嚴峻?”唐明遠默許,楚瑾沙發上翻閱沈家資料,趙泉郵件詳解,但接唐稍遲,錯失趙泉來電。


    “沈家,你必須走一遭。”楚瑾邊翻資料邊道,電腦屏幕輕推,速度減緩,“祁鄭來電,試探或是警示。”


    唐明遠迴應:“明白。”趙泉資料詳實,現場照片俱全,沈家悲劇——夢中慘遭沈鵬毒手,“安眠藥?沈鵬仇深似海。”沈鵬既能下安眠,又何須下毒?他卻選擇了刺殺,耐人尋味。


    楚瑾直言:“沈家自食其果。”相較於唐明遠,他對內情了如指掌:“沈琨病發前,沈家著力培養,沈鵬卻被放任自流。一旦沈琨病倒,沈家急轉風向,重視沈鵬。”


    唐明遠緊握楚瑾之手,輕吻其額,楚瑾續言:“沈鵬遭遇車禍,沈琨卻迎來康複曙光。沈家雖未完全棄沈鵬於不顧,卻也隻是出錢雇人照料,即便是袁柔雅亦然。”


    乞丐無野心登基,隻想果腹;嚐過權力滋味,誰願再做乞丐?沈鵬正是此境,年幼衝動,原不被重視,沈琨病後,沈鵬受寵,尚未盡享榮耀,車禍使其淪為太監,成年男子難以接受之痛。父母又複忽略,忽視陪伴與開導,沈鵬性格愈發乖張。


    “沈鵬驕縱成性,太監之後,雖有人探望,但青春期的無心之言最傷人。”楚瑾斷言,“沈鵬在最需父母之時被棄,最需慰藉之際,得到的卻是譏諷,性格由此愈發偏激。”


    悲劇的根源,無疑是沈家自食其果。唐明遠與楚瑾絕非認同沈鵬的行為,也不是認為沈琨等人罪該致死,悲劇的主要症結,深深植根於沈家之內。


    楚瑾目光掃向唐明遠,“沈梓媚已赴黃泉,趙娟正喧囂不已。除沈老爺子,沈家唯你而已,他豈會放過你。”逃離京城並非不可,但程老的存在讓他們顧慮重重。世人同情弱者,若是沈家昔日輝煌,唐明遠置之不理,無人敢言。然沈家今非昔比……楚瑾亦憂慮沈老爺子或會孤注一擲,家破人亡,絕望至極,何事不能為?


    唐明遠鼻梁輕揉,決然道,“我明白了。”


    楚瑾輕吻唐明遠,尚未辨清爐中何物。


    離京之際,唐明遠將兩香爐浸入藥水中,楚瑾不知其詳,隻見唐明遠熬製藥劑,竟成乳白液體,傾入清水,瞬變透明。香爐被浸,封蓋待用。


    “迴家便知。”唐明遠道。


    楚瑾應聲。


    唐明遠長舒一口氣,揉麵貼向楚瑾,楚瑾將電腦置旁,手助唐明遠按摩。相守之際,話語減少,卻流淌著淡淡的甜蜜。唐明遠頭枕楚瑾膝上,楚瑾微俯首,相視一笑。死亡絕非樂事,哪怕對沈家而言,亦因飽曆生死,而對生死更加珍視。


    楚瑾問:“明日返程?”


    唐明遠未立即迴應,而是起身,為楚瑾診脈,眉梢微蹙:“休憩兩日。”


    楚瑾微笑頷首。


    午餐時,唐明遠直截了當告知葉韻:“勞煩告知祁兄,我日內返京,將拜見沈老,還需祁兄安排。”


    葉韻疑問:“何故變卦?”


    唐明遠迴答:“一了百了,迴避非長久之計。”


    小王咬著雞腿,點頭附和:“唐兄,隨我返營。”


    呂昀輕敲小王頭:“專心吃飯。”


    唐明遠卻看出小王的誠摯:“不可,我尚有要務。”


    “何務?”小王追問,“我可助你,帶你和楚兄來,我處無瑣事纏身。”


    楚瑾插話:“小遠需尋找治我之良藥,你們那裏,非輕易可入。”


    “我助你尋!”小王嚴肅地說,“若來,我必報知,我處歡迎傑出人才。”


    唐明遠笑著為楚瑾布菜:“日後有勞你尋藥。我不去,但假期可來找我。”


    小王略顯失望,點頭:“任務完成,我有休暇,屆時定訪。”


    唐明遠允諾,呂昀又遞給小王一隻雞翅。


    唐明遠安排休息,為的不僅是楚瑾健康,更待程老之約。果不其然,次日午後,程老電話至,已下榻酒店。唐明遠親自迎接,安排粥食以慰老人勞累,程老卻先讚楚瑾氣色。


    楚瑾敬重程老,笑容可掬。程老逗問打擾與否,唐明遠輕鬆迴應:“閑來無事。”葉韻提議共宿,程老點頭,指示備水,便隨性指揮。


    葉韻順從離去,程老目光閃過,轉向小王與呂昀。輕招小王近前,把脈後告誡:“年少力薄,量力而行,勿負壓太大。”程老未詢職業,卻深知安穩背後是這些青年犧牲換得。他以溫和手勢揉發,關心詢問:“尚餘幾日?”小王答:“五日,休假中來。”


    唐明遠冷不防迴頭質疑:“你職責不是護我安危?”


    小王迴應爽快:“你自衛能力一流,我來,純屬度假。”


    目光轉向呂昀,見其撫鼻望天花板,唐明遠反而一笑,與楚瑾相視一笑:“以後休假者,優先考慮。”


    此乃他與楚瑾的默契,尚未公之於眾。


    呂昀感動之餘,半開玩笑地說:“接活兒時,會手下留情。”


    小王補充道:“呂哥所得,全數資助退伍傷兵。”似是擔心誤解,急忙澄清,“若呂哥未退伍,早成就非凡。”


    呂昀輕拍小王,坦誠道:“大家休假賺外快,為戰友分憂。”


    楚瑾點頭默認,認為此舉無可厚非。自力更生,無需仰賴救濟,他們保鏢的身手與經曆,護人與休假無異。


    憶及唐明遠提及的柳樹村事宜,哪怕在他們眼中微不足道,亦全力以赴,雙方互利共贏,楚瑾自無拒絕之理:“公司正缺保安。”


    呂昀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正欲追問,卻見楚瑾已轉開話題。於是他轉向唐明遠。唐明遠開口:“聯係所需人員,小瑾預計百人左右,非全在京城,培訓後將分派至各反公司。”


    “行!”呂昀幹脆迴應,稍顯遲疑,“那……殘疾人員呢?”


    唐明遠解答:“公司資助假肢,我將聯絡安德森家族獲取優質推薦。但需簽約,工資中逐月扣除,直至還清,如千薪者月扣百。重點在於,必須服從管理,否則勿擾。”


    呂昀深唿吸,平靜道:“交我處理。”雖繁雜,卻讓他興奮。


    “首批百人。”唐明遠補充,“順利的話,將進一步發展。小瑾計劃另辟安保公司,與你們不同,專司普通安保,類似我司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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