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環境下,直接就醫乃為上策。唐明遠此舉,非圖討好,實為減輕病患之苦。


    姚總嚴肅指出,此時當歸。楚玹不耐久留醫院,常是上午治療,午後返家。今日,其子陪伴在側,姚總提及兒子,麵上洋溢著自豪。楚玹、唐明遠雖皆年輕有為,但姚總心中,自家之子更顯卓越。


    唐明遠聞言,不再多言。姚總詢問:“來銀城有何需求,盡可告知。但銀城夜間秩序混亂,若有急事,即刻聯絡。”


    “姚叔,我們旨在尋人。”唐明遠答道,“此人二十餘年前抵銀城,離城時間、容貌均不詳。”


    姚總蹙眉,“此事棘手,有何特征?”


    “中醫高手,我師門尊長,久已失聯。”唐明遠言簡意賅。


    姚總追問:“名諱?”


    “傅姓。”唐明遠書寫遞上。


    姚總記下,唐明遠又繪師門標誌,曰:“若見此物,敬請告知。”


    姚總審視片刻,“似曾相識。”


    唐明遠注視姚總,“或有遺記,還望姚叔深思。”


    驚喜之外,唐明遠深吸一口氣,心中喜悅滿溢,言簡意賅:“不急,姚總,從容商議。”


    姚總點頭,語氣堅定:“我將諮詢內人和犬子,他們智慧過我。”


    唐明遠致謝:“姚總,感激之至。”


    忽聞開門聲,姚總目光所及,一青年推著輪椅緩緩而入,輪椅中的女士體型略豐,貌不驚人。姚總疾步向前,先擁抱妻子,再從兒子手中接過輪椅,詢問:“今日何故歸早?”


    “接電話時,我們已在歸途。”姚總之子答,點頭微笑向唐明遠與楚瑾示意,但眉宇間難掩憂色,透露出無奈與憂心:“李教授建議轉院。”提及此,便止口不言,顯然,他們所求之教授對病情亦無良策,隻建議保守轉院。


    姚總夫人顯得豁達,笑容迎人:“既至,不妨盡情遊賞。小斐可帶你們遊覽,銀城不乏佳景。”


    姚斐附和:“家父常言,務必盛情款待各位。”


    姚總小心翼翼地扶夫人至沙發落座,保姆獻上參茶。姚斐相伴一旁,唐明遠言:“待姚夫人康複之後再議。”言辭中充滿崇敬與嚴肅。


    姚總雖急切要求唐明遠先為其妻子診斷,內心卻深感不妥。然而,唐明遠毅然決然地表示:“我先將姚夫人脈象一探,我於京城醫院略有交情,若有轉院之需,我定盡力為之。”姚斐對此舉感到驚異,姚總卻坦然應允:“唐先生,有勞了。”


    唐明遠隨即洗手淨身,取出一幅紅底繡有繁花的脈枕,姚斐深知唐明遠的身份,卻對眼前的變化感到困惑。姚斐雖心中無數,卻未發一言,唯有期盼唐明遠能妙手迴春,因其母病程已逾一年,近期病情加劇,遍訪名醫無效,正籌謀赴京城求醫。


    姚總忽有所悟:“吾兒,此圖案似曾相識。”遂將唐明遠所繪柴胡圖案遞與姚斐。姚斐審視一番,臉色驟變,斷言:“此非他物,正是那騙子藥箱上的標識!”


    姚總麵色尷尬,輕叱:“勿言騙子,此言不妥。”但姚斐注意力全在唐明遠及其母病情上,未覺姚總神色變化,繼續說道:“先前有醫言,服虎骨湯可愈,母飲之兩日,病勢反而加劇,手足無力,視力模糊,吞咽維艱……幸及時救治,否則母病非複今日之狀。”


    “……”唐明遠輕觸鼻尖,麵對此情此景,姚斐的憤慨實屬必然。


    姚總匆忙解釋,“或許存在誤解。”他對唐明遠的信任深厚,然則……若在事件發生之前便知那圖案為唐明遠師門標誌,恐怕不會請唐明遠施診。


    姚斐注視父親,困惑不解。楚瑾卻詢問:“那位醫師年紀幾何?現居何處?”


    姚總答:“約莫四十,攜一檀木藥箱,目前已移交公安機關。”


    唐明遠盡管尷尬,仍堅定要求:“望能一見,以及那藥箱。若是師門之物,我將清理門戶,不容敗類玷汙。”


    姚斐恍然大悟,對唐明遠心生疑慮,目光轉向母親。姚夫人輕笑道:“事未定論,藥箱來源尚未明了。即便出自唐明遠師門,亦無足懼。良莠不齊,曆來如此。”


    姚夫人語氣雖弱,唐明遠卻問:“夫人是否患有重症肌無力?”


    “然。”姚斐雖疑慮重重,但鑒於父親態度及母親言論,未再多言。


    唐明遠細致檢查姚夫人,觀察眼瞼下垂、舌苔薄白、脈象細滑,沉思後斷言:“西醫所謂重症肌無力,實為神經肌肉傳遞障礙所致,與中醫痿症相類,治療宜滋養肺陰、化解痰濁。”


    姚斐眉頭緊鎖,質疑唐明遠:“我媽的病與這有何關聯?”肌肉神經疾患與肺髒養護,畢竟風馬牛不相及。


    唐明遠肅然迴應:“《素問》有雲:‘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他深知姚斐的疑慮,卻無絲毫慍怒。若處身姚斐之境,他恐怕會更加憤怒。於是,他將所有醫學依據詳盡闡述,確保姚斐查閱時無懈可擊,“令堂之疾,源於肺部燥熱,津液損傷,四肢經脈失養,故痿弱難用。”


    姚斐沉默,唐明遠繼續:“故當以滋養肺陰、清除肺熱為首要。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肝主筋藏血,腎主髓生精。脾胃虛弱,肝腎不足,可能導致肌肉痿縮,因此須養肝腎、補脾胃、益氣血。”


    姚斐冷靜追問:“那化痰濁又是何意?”


    唐明遠答道:“令堂吞咽困難,唿氣急促,因痰濁瘀血阻塞肌竅。故需化痰濁。”觀察到姚斐沉思,唐明遠迅速揮筆開具藥方,“沙參12克、麥冬10克以養肺陰;貝母10克、橘紅5克、遠誌6克、鬱金10克等以化痰濁、通脈絡。初期治療如此,後續則以治療肢體無力為主,養肝腎、補脾胃,運用黨參、黃芪、白術、首烏、熟地黃等,輔以巴戟天、狗脊強筋壯骨。需知,狗脊乃藥名,非實指犬之脊梁。”


    唐明遠以崇高的職業操守,揮毫開具治療方案,並鄭重署名,嚴謹遞出,“中醫治療之道,非若西醫之速,但首劑藥力發作,阿姨當感吞咽之舒,三劑之後,唿吸困難與吞咽不順當可痊愈。我在銀城期間,如有疑難,隨時來詢。”


    姚斐接過藥方,語帶感激,“之前的言辭……”


    “無需介懷。”唐明遠語氣堅定,“你記得之前醫生的處方否?”


    “有,我即刻去找來。”姚斐迴應。


    唐明遠深切地說,“我理解你的心情,若有人誤診我之親人,病情加劇,我必不如你寬宏。”


    姚斐微微笑,唐明遠洗手收拾,細心為楚瑾倒水。姚斐雖未確信藥方之效,決定稍作諮詢,卻仍對唐明遠的嚴謹與細致心存敬意。“你們來銀城,是為了賭石?”


    銀城以其賭石大會名揚四海,姚斐的疑問合情合理,距此盛事僅餘五日,城外人潮洶湧。


    楚瑾答道,“非也,吾等因師門事宜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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