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縣化肥廠竟然要被賣掉,對致力於進軍化工生產行業的耿誌遠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他急急問道:“劉總,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你跟我詳細說說。”


    劉若穀睿智笑道:“我就知道這件事你一定會感興趣。”


    耿誌遠聽出他話裏有話,壞笑著搖頭道:“劉總,你有點不實在呀。”


    耿誌遠果然厲害,兩句話便識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劉若穀老臉一紅,趕忙解釋道:“我也是聽陳廠長說的,他有個朋友在縣政府工作,是那個朋友透露給他的。”


    “哦?陳廠長?”耿誌遠頓時覺得這水開始有點渾了,當即道:“陳廠長該不會動了心思吧?”


    劉若穀嘿嘿笑道:“根據內部消息,化肥廠優先賣給廠裏職工,所以陳廠長想聯係我們這些老同誌一起集資把硝酸車間買下來。”


    “哦?”耿誌遠暗自琢磨,縣化肥廠那套中壓法硝酸裝置當時投資大概能有個三千萬元左右,七八年運行下來折舊後也得值個一千七八百萬,僅靠廠裏職工的集資怕是差的太遠。


    劉若穀也想到了這一點,況且為了兒子的前程,他也必須把耿誌遠這個大金主拉入夥,於是又道:“我想光靠我們這些人集資的那點錢根本不夠,所以跟陳廠長建議跟您一起合作。”


    耿誌遠已經琢磨透了廠裏這幫人大概的底細,心裏自然穩得住,淡淡一笑道:“陳廠長什麽意見?”


    劉若穀道:“陳廠長說他再考慮考慮。”


    與自己合作的事情陳健還要考慮考慮,如此態度確實值得玩味。


    耿誌遠心道:“看來陳健還是想占大頭,將來把廠子買下以後好自己說了算。不過以他的實力,無論如何也湊不齊接近兩千萬的資金,到頭來還是得找外援。我跟他畢竟還是一中的校友,以前交情也算不錯,估計十之八九還是得來拉我入夥。”


    心裏有了底,他便不慌不忙道:“陳廠長還得多方麵著想,多考慮考慮也好。”


    他又安慰劉若穀道:“理清的事好說,過了年先去塑編公司上班。我準備讓他跟老張配合抓生產,先按副總經理的待遇你看如何?”


    耿誌遠素來待下屬不薄,尤其是像劉理清這種經驗豐富的專業技術人才更是視若珍寶,所以副總經理級別的待遇肯定不低。


    劉若穀連聲道:“行!行啊!謝謝您了,耿總!”


    安撫好劉若穀後,耿誌遠便迴到家裏,自己一個人待在書房安靜的沉思。收購縣化肥廠是件大事,上千萬的投資對楚遠公司來說可謂不菲,他必須好好思量一番,把所有的可能和結果盡可能想得周全。


    沉思中時間過得飛快,直到蘇卿下了班方才推門喊醒了他:“誌遠,你幹嘛呢?”


    心神迴到現實,他方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沒什麽,想個事情。”耿誌遠笑了笑道。


    聽母親說姑爺中午迴到家後,進了書房便沒再出來,蘇卿擔心丈夫遇上了難事,關心道:“你真的沒事?”


    “沒事,我有什麽事?放心吧。”耿誌遠話音剛落,桌子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卻是張樹林打來的電話。


    “耿總,有個事我想跟你說一下。”張樹林豪爽的大嗓門通過電話震得耿誌遠耳朵直響。


    “張總,有什麽事您說。”耿誌遠雖然猜到了七八分,依然很客氣道。


    張樹林道:“昨天陳健陳廠長找我,說是化肥廠要賣,想召集我們這幫老同事湊湊錢買下來……”


    老張果然向他作了匯報,耿誌遠聽罷道:“張總,您什麽意見?”


    張樹林歎氣道:“唉!我還不知道陳廠長想什麽嗎?他是想買下廠子重新當他的廠長,順便出出心裏的惡氣。”


    耿誌遠笑道:“那不也挺好嗎?陳廠長帶著你們一塊掙錢,有好事至少沒忘了你呀。”


    張樹林哼了一聲道:“耿總,跟你說句實話,陳健什麽水平我是知道的。即便把廠子買下來,最多還是按以前國企的那套管理辦法,最後怕是還落個關門倒閉的結果。”


    張樹林對陳健的認識如此深刻,耿誌遠大為詫異道:“陳廠長也幹了這麽多年廠級領導,管理水平不至於這麽差吧?”


    “此一時彼一時了。”張樹林道:“在國企賠了賺了無所謂,反正有人買單。但是自己幹的話,一點也賠不起呀。所以我跟他說,除非請你入夥,否則我絕不摻合。”


    老張確實很夠意思,眼光也很毒。耿誌遠笑道:“張總,您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呀,我又沒幹過化工企業,買下來不照樣賠嗎?”


    張樹林提醒道:“行了,耿總,你就別謙虛了。那次你帶著我跟陸家閨女在化工園區說的那些話你忘了?這次是個好機會,你沒幹過企業我幹過呀,還有老劉和孫大旗,我們現在哪個不是你的手下?你要是肯幹,我老張願意給你當馬前卒。”


    張樹林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耿誌遠也不能藏著掖著,隻得道:“張總,我就是有這個心也得等陳廠長決定了再說呀。他要是不願意找我,我也沒什麽辦法。”


    “他會找你的。”張樹林冷笑道:“想靠我們這幫窮鬼集資上千萬資金,門都沒有,他不找你還能找誰去?”


    張樹林的話印證了耿誌遠的推測,他這才實話實說道:“張總,我確實有點想幹,如果事成,少不了麻煩您老費心。”


    “咱爺兒倆還客氣啥?”張樹林哈哈一笑道:“劉駿經理不也幹過硝酸嗎?你網羅了這麽多化工行業的能人,不買個企業幹幹且不是可惜了了?”


    耿誌遠心頭一亮,是啊!他怎麽把劉駿給忘了?劉駿擔任楚顏公司總經理後,把企業管得穩穩當當,幾乎不用耿誌遠操心。若是將來收購縣化肥廠後,派劉駿去那裏擔任要職,且不是相當於自己的代言人,也不用擔心陳健背著他搞鬼。


    陳健東奔西走連借錢帶抵押房產,最終僅僅籌集到了一百五十萬元,聯絡的三十多個願意入股的職工也隻能湊齊一百多萬,兩者相加還不到三百萬元,距離一千多萬的目標差的實在是有點遠。


    無奈之下,陳健隻能聽從張樹林和劉若穀的勸告,小年這天特意請耿誌遠夫婦吃飯,順便邀他入夥。


    席間兩對夫婦言談甚歡,陳健夫婦對蘇卿很是好奇,往日隻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主持人如今見到了真人,任誰也會非常感興趣,禁不住問起了拍電視節目的逸聞趣事。


    酒宴過半,陳健覺得時機已到,這才說起了要請耿誌遠一塊兒參與收購化肥廠的事來。耿誌遠淡淡一笑道:“您是我的學長,化肥廠我也待過很長時間,跟大夥相處的還算不錯。既然學長有這個想法,能不能把情況說的詳細些,我也好跟公司的股東們商量。”


    四處碰壁的情況下,陳健才不得不找上耿誌遠,可是說耿誌遠是他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當下如實相告道:“縣裏的意思是想搬遷化肥廠,搬到化工園區去。但是又沒有錢,所以幹脆把化肥廠賣掉,還能騰出地來做其他用途。”


    “哦?”耿誌遠思量道:“要按你這麽說,咱們得先在化工園區買塊地,注冊公司後再從化肥廠收購二手設備?”


    “對!就是這個意思。”陳健點頭道:“我合計過了,廠裏中壓法硝酸裝置的那些設備,用了這麽多年最多也就值個一千萬左右,但是加上征地建廠、土建工程和公用工程設施的話投資可就大了去了,沒個三四千萬辦不了這事。”


    “化工園區征地的話多少錢一畝?”耿誌遠問道。


    “化工園區那一塊兒全是鹽堿地,地價不高,大約是四萬多塊錢一畝。”陳健道:“我估摸著怎麽也得買上一百畝地,得花上個四五百萬。”


    耿誌遠細細考慮了一會兒方才道:“四萬多一畝不算貴,一百畝太少,怎麽也得買上一百五十畝以上。”


    “硝酸裝置用不了那麽多地。”陳健好心道:“買那麽多地閑著太浪費錢了。”


    耿誌遠笑道:“陳兄,眼光可不能隻盯在硝酸上,我們還得為以後的發展提前籌劃。”


    沒想到耿誌遠看得如此之遠,陳健暗自慚愧目光短淺,訕訕道:“老弟意識太超前了,我自愧不如。”


    耿誌遠笑道:“陳兄謙虛了。我看這麽著,公司股東的工作我去做,盡量說服他們同意參與這個項目。將來大事若成,陳兄就來做這個總經理,帶著夥計們一起發財,你看意下如何?”


    陳健聞言大喜,他遲遲不肯找耿誌遠入夥,就是擔心被耿誌遠借著財大氣粗的優勢搶去公司的主導權,將自己擠到一邊當了看客,那樣的話且不是白白忙活了一頓最後便宜了耿誌遠。


    隻要讓自己做上總經理的職位,即便耿誌遠在股份上占大頭,項目的操作和工廠的運行還是自己說了算。真到了那個時候,耿誌遠即使想撤換自己,底下的幹部和工人們恐怕也不會答應。


    畢竟一起謀劃此事的三十多人全是化肥廠的老職工,在他和耿誌遠之間毫無疑問會信任和選擇誰。


    隻是他忘了有句話說得好:世事無常。


    將來的事有誰能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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