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振家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兩家隔得不遠,耿誌遠沿著小路慢慢踱步,心裏仍舊在想著魏曉。羅洋打敗了他,得償所願娶到了魏曉,為何不好好珍惜反而還要家暴自己的心上人?


    老婆娶迴來是要疼的,自己的女人怎麽能忍心欺負?難道……是為了那件事?耿誌遠忽然有所醒悟,暗自後悔道:“如果是為了那件事,我真是害了曉曉。當初我應該抵住誘惑,要不然曉曉也不至於過得如此艱難。”


    “唉!”他禁不住暗自歎息,一旦感到對魏曉有了虧欠,不免勾起了心底那份掛念。又走了幾步,他忽的調轉方向,扭頭朝北苑小區走去。牽腸掛肚下,他迫切想要找到姐姐問個清楚,魏曉現在到底過得究竟如何。


    來到姐姐家,給堂叔堂嬸拜完年,他把姐姐拉到一旁低聲道:“姐,魏曉……她現在過的怎麽樣,你能跟我說說嗎?”


    弟弟總算關心起了魏曉,耿燕長舒了口氣歎道:“到我房間裏說吧。”


    姐弟倆來到耿燕的房間,她好奇道:“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魏曉來了?以前你連提她都不願意提。”


    耿誌遠坦白道:“中午到徐振家吃了頓飯,聽他說魏曉過得不怎麽樣,所以想來找姐姐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耿燕感慨道:“魏曉她過得可不算好呀……”


    魏曉跟羅洋結婚後,一開始過得還算湊合,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羅洋越來越不耐煩魏曉多愁善感、疑神疑鬼好吃醋的脾氣,兩個人常常因為瑣事爆發爭吵。加上羅洋父母瞧不起魏曉,又嫌棄她生不出孩子,羅洋便逐漸開始動手家暴。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受夠了的魏曉便迴到娘家與羅洋鬧起了離婚。


    魏曉的醋勁有多大,耿誌遠可是深切領教過。如果不是真愛,怕是誰也忍受不了。但是羅洋對魏曉應該是真愛,因此他之所以家暴,恐怕原因並不在於此。


    “魏曉現在模樣大變,你見了怕是都認不出來。”耿燕又道:“瘦的沒了人樣,看上去有點嚇人。”


    “不會吧?”耿誌遠不信道:“再怎麽變我還能認不出她來?”


    耿燕冷笑道:“我上次遇到她,要不是她主動跟我打招唿,我根本認不出她就是曾經貌美如花的魏曉。”


    俗話說心寬體胖,心裏過得憋屈的話難免形容消瘦。耿誌遠痛心道:“姐,你要是能幫她就幫一把吧,花的錢從我賬上出。”


    耿燕欣慰道:“我就知道誌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放心吧,我離得她近,不會不管不問的。”


    從姐姐家出來,耿誌遠眺望了一眼不遠處魏曉家所在的那座樓房,搖搖頭歎了口氣,轉身往自己家走去。經過北苑小區東門時,一個骨瘦如柴的憔悴婦女拖著一個裝滿雜貨的小車跟他擦肩而過。


    耿誌遠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的異樣,自顧自邁著大步漸行漸遠。那個女子轉過纖弱的身子,晦澀無光的臉龐上滿是驚駭,她呆呆地望著耿誌遠高大的背影,低聲自語道:“誌遠……真的是你嗎?”


    迴到家中,父母依舊對他態度冷淡,耿誌遠笑了笑,坐到父母身邊道:“爸媽,我現在的確沒有錢,但是下個月可以借給誌偉五萬塊錢。”


    大兒子終於開了口,高淑英不滿道:“才五萬?不能多出點嗎?”


    “誌偉到底需要多少錢,你讓他自己跟我說。”耿誌遠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不能丟下父母和弟弟不管,畢竟他們是自己最親的人,即便要求不合情理,他也不能一點不講情麵。


    耿誌偉在自己房間裏聽見哥哥願意掏錢,飛也似的跑出來道:“大哥,你把那二十萬給我就行。”


    耿誌遠淡淡一笑道:“那二十萬你就別想了,再過倆月我借給你十萬。聽好了,我是借給你的,還是要還的。”


    “十萬呀?”耿誌偉失望道:“十萬就十萬吧,也能湊付著用。”


    十萬塊錢還嫌少?如果不是開餐廳掙了錢,耿誌遠拚死拚活幹上兩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出這筆錢來。


    哄得父母開了心,耿誌遠總算放下了心事,第二天便告別父母趕往省城。陸怡已經買好了車票,兩個人在車站會合,再次坐上了98次雙層空調特快列車。


    兩個人又坐到同一列火車上,忍不住迴憶起了四年前相識的過程。陸怡道:“當時我還害怕那個人找咱麻煩,沒想到身旁坐的人其實是個打架的高手。”


    “我那時候剛畢業,學生氣十足,怕是不敢打架。”耿誌遠故意刺激她道:“那個人真要是找過來,我肯定會扭頭逃跑,把你丟給他。”


    “你這壞蛋!”陸怡氣道:“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你倒好,哪有自個兒先跑的?”


    “你是美嗎?你長得這麽醜,怎麽能算美呢?”耿誌遠調笑道。


    陸怡被他氣得不行,捂著臉牢騷道:“哎呀!我怎麽這麽倒黴呀?這輩子碰上你,算是被你吃定了,想甩也甩不掉了。”


    “行了,還想甩掉我?你做夢去吧!”耿誌遠收起笑容正色道:“別捂臉了,我問你點正事。”


    陸怡放下手臂,嘟著嘴道:“什麽事,你說吧。”


    “今年小武該畢業了吧?”陸文武學的廚師班是兩年製,今年下半年到了該畢業的時間。


    陸怡點頭道:“對,你有什麽打算?”


    耿誌遠瞧了她一眼道:“我想讓他留在梁城,在我姐姐這兒幹。”


    陸怡瞪著一雙眸子在他臉上轉了幾圈道:“你……是想讓他?”


    “對,讓小武在這裏當我的眼睛。”耿誌遠毫不隱瞞道:“我和姐姐雖然是親戚,但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既然做買賣,有些事還是要防著點。”


    陸怡眼神一暗:“難道……你一點也不相信別人?”


    “你誤會了。”耿誌遠笑道:“我不相信姐姐能跟他一塊投資嗎?”


    “那你還讓小武……”


    “這是兩碼事。我是投資人,當然有知情權,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能明說,我姐姐也能理解。”耿誌遠繼續道:“過了年我讓秦芳到我姐姐這兒幹一段時間,餘大姐去調味品廠裏替她。”


    耿誌遠心思之縝密陸怡自歎不如,同時還有些畏懼。不過短短三四年的時間,他便從一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學生蛻變為行事謹密的成熟男人,無形中陸怡對他又多了幾分欽佩和眷戀。


    列車到達寧城站,出了車站陸怡道:“我去你那兒住一晚吧,宿舍太冷清,我自個兒害怕。”


    同樣的錯誤耿誌遠哪能犯上兩次,當即斷然拒絕道:“男女授受不親,咱倆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算什麽?讓蘇卿知道了我說不清楚,你還是迴宿舍住吧。”


    陸怡見他如此絕情,不滿道:“去年我不也住了嗎?今年怎麽就不行了?”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耿誌遠見她臉有怒色,隻得退一步道:“要不你去六號樓那裏住,行不?”


    六號樓離十八號樓隔得並不遠,兩個人還在一個小區裏,陸怡隻得點頭道:“好吧。”


    迴到家裏,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耿誌遠打開電視機剛看了兩眼,正琢磨著怎麽解決晚飯,陸怡端著鍋提著盆敲響了門。


    吃著陸怡做的可口飯菜,耿誌遠感慨道:“將來誰娶了你可有得口福了,你這菜是做得越來越香了。”


    陸怡盯著他幽幽道:“我想給你做一輩子,你願意嗎?”


    耿誌遠心裏打了個突,趕緊求饒道:“妹子,咱別提這茬行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蘇卿感情很好,我可做不出對不起她的事來。”


    “我不想跟她搶你。”陸怡低首泣道:“我隻是想生個咱倆的孩子。”


    她這一哭,耿誌遠頓時慌了神,趕忙放下筷子勸道:“我說吧,不讓你來,你非要來。這事我早就跟你說過,不可能的。我要是跟你有了孩子,卿卿知道了怎麽解釋?難道我背著她養了小三?”


    “我願意當你的小三!”陸怡梨花帶雨道:“小蘇知道了找我算賬就是,就說我勾引的你還不行嗎?”


    “打住!打住!”耿誌遠連連擺手道:“孩子是愛情的結晶,生下來就要為他負責,且能隻管生不管養?我絕對幹不出這種背叛愛情的事來,你還是趕緊找個對象結婚吧。”


    陸怡見他態度堅決,隻得止住哭聲道:“對不起,我有點失態,影響你吃飯了。”


    耿誌遠見她情緒恢複正常,苦笑道:“以後我可不敢再讓你來了,一邊是美食誘惑,一邊還有心靈折磨,你是讓我吃呢?還是不讓我吃呢?”


    “去!”陸怡嗔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那些所謂的被迫出軌的男人,根本不是被迫,全是自願的。要是男人態度堅決,女人根本誘惑不了他。”


    耿誌遠瞧了她一眼沒敢搭腔,自顧自的享受美食。陸怡暗自歎氣道:“錯過一時錯過一世,當時我要是不跟肖華武糾纏在一起,誌遠肯定會是我的男人。”


    送走了陸怡,耿誌遠迴頭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道:“以後可不能再讓她來了,這麽個撩撥法,萬一那天我忍不住,且不是對不起卿卿?”


    他坐到沙發上呆了一會兒,暗道:“得虧是我從來沒有愛上過陸怡,所以她的誘惑我還能挺得住。若是曾經愛過的魏曉或者林楚,這麽個誘惑法我怕是經受不住考驗。僥幸!僥幸呀!”


    感歎之際不由得想起了蘇卿,別看僅僅分開了不到十天,相思之情已經折磨得耿誌遠無心睡眠,隻要一躺到床上他便想起了自己的卿卿。


    “這個壞卿卿,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牢騷話剛說出口,手機便響了起來。


    耿誌遠瞅了一眼號碼,立時蹦起老高:“卿卿,我的小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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