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梟眼神驟寒,將手中的雪茄狠狠按滅在煙灰缸中,起身逼近江妄,語氣中滿是壓迫。


    “江妄,你這是在質疑我?”


    江妄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我本不願心生疑竇,但世事無常,有些疑惑豈是輕易能放下?您是否涉足其中,恐怕您自己心中最為明了。”


    八年前江家的那場災難,江氏集團的股東們在恐慌中紛紛拋售股份,那些股份最終無一例外地落入了池梟的掌中。


    池家觸及的領域中大多籠罩著一層不宜深究的陰影。


    江氏物流的網絡早就成了池梟運輸那些不可見光的貨物的便利渠道。


    而池梟,卻仍在這裝出一副光明磊落之態,真是可笑至極。


    “哼,我池梟行事,向來敢作敢當。”


    池梟雙手插兜,以一副蔑視小醜的姿態凝視著江妄,“倒是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江妄緩緩走向沙發從容坐下,“這算不上質問,梟爺,我隻是希望能和您平心靜氣地商量,畢竟,我並非無的放矢。”


    他從衣袋中取出一個u盤,輕輕地放在茶幾的表麵,動作平靜得仿佛是在放置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池梟的眼睛緊盯著那個u盤,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江妄,你以為拿這麽個玩意兒就能威脅到我?”


    江妄清楚池梟的手段,足以令風雲變色,對這些潛在的威脅,池梟自然是不屑一顧。


    但他還是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然後拿起u盤,在燈光下晃了晃,語氣裏帶著點挑釁。


    “若是這一切,被婉婉得知了呢?”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穿透空氣,直視梟爺的雙眼。


    “她眼中的小叔,一直是那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若是她發現,這一切不過是您的利用,她又該如何自處?”


    池梟的拳頭緊握,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眼神像是要殺人般盯著江妄。


    “你這是在威脅我?”


    江妄微微一笑,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害的疑惑。


    “梟爺,您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怎敢威脅您?不過是與您進行一番探討而已。”


    他將u盤輕輕擱在桌麵中央,然後用指尖輕輕一推,使其滑向池梟的方向。


    “江婉是我血脈相連的妹妹,我自然不願讓她卷入這些汙濁之事。”


    江妄的手掌在桌麵上輕輕攤開,像是展示自己的誠意。


    “請您放心,我之所以這麽做,不過是出於對父母的尊重,不願見到家業旁落。我隻想迴歸本位,繼續管理家族企業,至於梟爺您的宏圖大業,我絕不敢越俎代庖。”


    池梟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他死死盯著江妄,那種冷靜自若的態度讓他越發生氣。


    在他的世界裏,還從沒有人敢這樣挑戰他,如果不是因為江婉,江妄早已不知消失在哪個角落。


    片刻的沉寂後,池梟緩緩走到沙發旁,手指輕巧地拿起u盤,把玩之間,一抹冷笑在他的嘴角蔓延開來。


    “江妄,你的孝心我姑且先收下,但別以為你可以在我麵前玩弄心機。你的位置,你的產業,都是我可以隨時收迴的。記住,你的每一次唿吸,都是我給你的恩賜。”


    江妄的麵色如常,但他的手指卻在桌下不自覺地緊握,關節泛白隨後又緩緩鬆開。


    他微微頷首,語氣平靜而堅定,“梟爺放心,我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會讓您失望。”


    話語落下,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緊張,江妄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襟。


    “若沒其他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池梟將u盤隨意收進口袋,緩步走向江妄。


    故意用手拍了拍江妄的臉頰,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脅。


    “記住,不要有任何多餘的舉動,否則……你妹妹的安全,我不敢保證。”


    江妄的臉色瞬間陰沉,舌尖輕輕抵住腮幫子,似乎在強壓心中的怒火,但隨即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意。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江妄並未多言,轉身走出門外時,厭惡地用方巾拂去臉上的觸感,大步流星地迴到自己的客房。


    望著江妄逐漸消失的身影,池梟眸中閃過一抹狠厲,片刻後,不屑地嗤笑一聲,“江妄啊江妄,與我較量,你火候尚淺。這現成的替罪羊,自己送上門,可別怨我無情。”


    ———


    走出房門的江婉,本和黎明確實是想去茶室泡泡茶,找個地方休憩一下,躲個清閑。


    不成想還沒到茶室門口就被池家各路親戚圍得水泄不通。


    熱切地與她和黎明各說著親事,左一句“婉婉”,右一句“賢侄”,喊得那叫一個親昵,論旁人聽了去,不知道的以為這關係好的緊呢。


    早些年的江婉倒也是這麽認為,但曆經池家諸多紛擾後,對這些人精般的算計早已心知肚明。


    江婉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些人,他們口中的言辭一個比一個悅耳動聽,有的甚至不惜拿出各式各樣的珍寶來討好她與黎明。


    這無非是因為他們二人在池梟麵前頗有幾分分量,能說得上話。


    盡管江婉對此略感厭煩,但她也能理解其中的緣由。


    池家直係雖僅池梟一人,但旁支卻枝繁葉茂,每家都有三四個孩子。


    哪個不希望自家兒女能在池梟麾下謀得一席之地,為自己家族撈取好處。


    就像當年被迫隨池梟前往獨寂洲的那幾個孩子。


    雖然命喪他鄉,但他們的家族卻能以此依賴池家的庇護,全府上下享受著池老爺子帶來的恩澤,過的錦衣玉食的生活。


    根本無需他們做任何事情,隻要不太過火,想要什麽沒有?


    這也惹得其他分支心生嫉妒,都想走些捷徑。


    耳邊的嘈雜話語還在連綿不斷地湧入江婉的耳中。


    盡管她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但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她的耐心顯然已接近枯竭。


    她轉頭望向黎明,隻見他遊刃有餘地與那些人交談著,絲毫看不出任何不耐煩的跡象。


    還真是厲害啊,不愧是池爺爺身邊的紅人。


    江婉不想再這般待下去,靈光一閃,猛地“哎呦”一聲,隨後裝模作樣地捂著肚子,迅速穿過人群,溜之大吉。


    一路狂奔。


    房間她是不敢再迴去了。


    便四處尋找著無人的角落。


    然而,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無奈地躲進了僻靜的酒窖中。


    “唿~”


    終於,四周恢複了寧靜。


    江婉謹慎地環顧四周,確認酒窖內空無一人後,緩緩拉開衛衣外套,大口喘息著,走向一旁的沙發。


    還好,這酒窖溫度適宜,頗為涼爽。


    否則她今日身著厚重衣物,在外多待片刻,恐怕真要熱得虛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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