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侶山的主人,這侶山還有主人嗎?”


    遭遇巫邪一頓痛扁的粗漢子,原本是一裏之外牛家莊的住戶,前段時間莊裏生了一場疫病,老弱婦孺的都病死了,他們三個雖然幸運的活了下來,卻也不敢再碰莊裏的東西。


    幾人原本合計著出來找份苦力活,多少能填飽肚子,卻不知怎麽搞的,走到了侶山腳下,店裏做的路邊走的全是身上帶著功夫的練家子,他們根本無心做生意,自然不需要聘用勞工。


    本來瞧見這情況,粗漢子是不敢多留的,可他們還沒離開,那些隱藏身份在山腳下做生意的人,就告訴他們,可以上侶山謀條生路,於是他們便在那些人的幫助下,幹起了攔路搶劫的事。


    “你們不知道,山上住著的是些什麽?”巫邪眯起了眼睛,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定有問題。


    “姑奶奶,小祖宗,我們真的不知道山上住了些什麽人,隻是聽山下的人說,可以在這裏謀條財路。”


    左腳下趴著的漢子才說完,右邊那個就趕緊附和道:“對啊,我們今兒個才看見人,就被你給打了。”


    “是山腳下的人讓你們攔路搶劫的?”


    危機感越來越濃,即使不去查探,巫邪也知道,山腳下那些會唆使人攔路搶劫的住戶,絕對不是巫族熟悉的居民,隻是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來路。


    “沒錯,他們還幫了我們不少忙呢。”左邊的連連點頭,右邊的更是急切的將證據指出來:“這些攔路的工具,都是他們提供的,為了讓我們專心生財,他們還會時不時的派人送吃的過來。”


    “噢,是嗎?”巫邪笑了。


    她心裏已經有了計劃,就憑這粗漢子三腳貓的功夫,實在不像能作惡多端的土匪,倒不如放了他們,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攔路,也好挖坑等山腳下的人跳進來。


    起身放開對粗漢子的控製,巫邪將斬魂護在腰上,拍了拍手,指示他們並排站好:“都說一下名字,我好認識認識。”


    “這……小祖宗,您就饒了我們吧,我們真的是第一次。”


    “是啊是啊,要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做這種遭人恨的勾當。”


    三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嘰嘰喳喳的求饒聲吵得巫邪頭疼,用力的揮了揮手,嗬斥了一聲“安靜”,三人立即捂住嘴巴,想象自己是個啞巴。


    “本小姐姓巫名邪,是這侶山上的……嗯,這侶山是本小姐罩的,你們想在我的地盤謀生,自然要下拜貼給我,快快報上名來,不然我一人一人,直接送你們去見閻王。”


    巫邪拍了拍腰間的斬魂,像是感應到她的情緒,斬魂劍發出了陣陣嗡鳴,驚的三人渾身顫抖,生怕那劍真的刺中自己。


    “我說我說,我叫牛大,是一裏之外的牛家莊人。”


    “他是我大哥,我叫牛二。”


    “大王,我叫牛季,從小就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的,平時就愛跟在牛大牛二兩位哥哥後麵。”


    三人從左至右,一一介紹,巫邪聽完點頭稱讚:“牛大,牛二,牛季,名字很好。”


    很好記!


    “多謝大王讚美,我也覺得我們哥仨的名字很好。”最右邊的牛季大概是習慣了跟在兩位哥哥身後,認為有他們在,就什麽都不用怕了,所以才敢迎合巫邪的話,笑吟吟的表露自己的心思。


    “你剛剛叫我大王?”


    “對啊,占山為王的土匪都是這麽稱唿老大的。”牛季似乎很得意,自己能找到這麽個合適的稱唿。


    巫邪抽了抽嘴角,沒曾想自己不願提及巫族大小姐的身份,竟讓這些人真的當成了土匪頭子。


    “大小姐,應該有一行人上山了。”


    曆練的弟子中,有擅長探測術的,在牛家兄弟說明是有人指示時,就分別站在外圍,時刻探測著周圍的動靜,感知到有人上山,立即出聲提醒著巫邪。


    “能探測出幾個人嗎?”


    “三個。”


    “不對,應該是五個,還有兩個術力非常濃厚,不仔細是探測不到的。”前麵才有人迴答,後麵立即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答案。


    認出後麵說話的人,是和阿大有些交情的巫容海,巫邪這才記起,此前在祭壇下麵,三長老似乎在她麵前提過,下山後多多照扶這小子,還說他雖然精通探測術,可誅邪除靈的真本事卻學的一塌糊塗:“你的探測術到了什麽境界?”


    “爺爺說過,我得探測術足可和他匹敵。”對於自己精通的術技,巫容海有著莫名的自豪。


    “既然如此,你先安排他們找地方埋伏起來,那五個人既然來了,就全留下來問問清楚。”


    “是。”巫容海的幹勁十足。


    巫邪在八大世家流傳的名聲不佳,但對侶山的巫族來說,這位大小姐活得肆意灑脫,不論巫銘的縱容,她能追著族長滿山跑,是所有巫族弟子都曾親眼見過的,所以哪怕她有“小煞星”的稱號,巫容海對她還是非常向往。


    這次下山曆練的巫族弟子,大多都和巫容海有相同的心思,所以他一招唿,他們便迅速散開,埋伏在各個方便偷襲的隱蔽之處,隻有少數幾個不屑和巫邪為伍的,還直挺挺的站在原處,警惕的盯著牛家三兄弟。


    “幾位大哥,你們不躲起來嗎?”巫邪已經收了劍,正俯視下山的路,失去性命危機壓迫的牛季,立即將目光引向了那些對巫邪命令無動於衷的巫族弟子。


    在他看來,這些人的眼神比巫邪還要陰暗隱晦,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背地裏捅人一刀,到時候他們這些半吊子土匪,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阿澤,快些躲起來。”


    牛季的話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向了那些不曾躲起來的巫族弟子,巫邪平日裏多在後山,對巫族年輕一輩的弟子並不熟悉,反倒是巫容海,清楚這些人都對這個巫澤馬首是瞻,是最看不慣巫邪在山上作威作福的,想來這會也不願意聽從巫邪的安排。


    巫邪雖然認不全這些人,可她不傻,巫澤沒有任何掩飾的不屑,說明了一切,讓她放下身段去勸說這些人聽話,並不是她的個性,腰間長劍瞬移出鞘,巫澤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拿住了命脈:“我想你們應該清楚一件事。”


    “什麽事?”巫澤憤憤不平的瞪著巫邪。


    他曾無數次質問父親,巫族的大小姐,為什麽偏偏是這樣一個毫無修術天賦的人。明明他們的族長,還有那位逝世已久的夫人,都是玄道數一數二的術師。在他看來,巫族應該早早將巫邪這個廢物驅逐下山,而不是恭恭敬敬的養著讓她禍害侶山。


    “凡是下山的巫族弟子,就等同於被巫族除名,在沒有衣錦還鄉之前,遇上任何危險巫族都不會出手相助,也就是說……即使我在這裏殺了你,巫族不能屠戮同族的規矩,也怪罪不到我的頭上。”


    怎麽說她也是八大世家公認的小煞星,為了對得起這個名號,表麵的兇狠殘暴裝起來異常自然,就連她親爹都曾被騙過,更何況眼前這些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斬魂劍的冷冽真的侵入了巫澤的身體,他和巫邪不同,他的修術天賦絕對是巫族年輕一輩中首屈一指的,所以斬魂劍傳遞過來的煞氣,他比巫邪這個長劍主人還要清晰。


    “就算巫族的規矩管不到你,在侶山殺人,也會被視為巫族的敵人。”


    “多謝提醒。”巫邪點頭,隨後揚唇冷笑:“殺了你再毀屍滅跡,怎麽說老頭也是我親爹,憑這層身份,隻要我死不承認,你覺得他們會趕盡殺絕?”


    “你……你無恥!”巫澤氣的渾身顫抖。


    看到斬魂劍已經在他脖子上劃出了一道淺痕,擔心巫邪真的毀屍滅跡,巫容海趕緊跑過來將巫澤拽開,隨後冷聲質問巫澤身後的弟子:“你們也想惹大小姐生氣?”


    “不不不。”


    為了小命著想,這些即將入世的巫族弟子非常識時務者,不等巫邪用斬魂劍招唿,立即拋棄了巫澤這個大哥,迅速的找地方藏了起來。


    見巫邪還未收劍,盯著巫澤的目光更是冷冽,巫容海暗自歎了口氣,用身體擋住了巫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底是同族的兄弟,大小姐就不要同他計較了。”


    “容海,看在你的麵子上,本小姐今天就放他一馬,等下了山,立即讓他從我眼前消失。”


    “不用你說,我也會走。”巫澤哼了一聲,背過身朝巫容海原來藏身的位置走去。


    該教訓的人已經藏匿起來,斬魂入鞘,巫邪斜眼看向挑起爭端的罪魁禍首牛季,對這個半吊子土匪有了新的認識。


    “你們繼續,就當我們不曾來過。”衝巫容海招了招手,巫邪對牛家兄弟叮囑了一句。


    牛季因為她剛才的眼神,心裏真犯嘀咕,這會當然連連點頭,隻是等他迴神的時候,巫邪早就帶著巫容海藏了起來。


    重新迴到原位蹲守肥羊的牛家三兄弟,等了大半天,終於還是耐不住寂寞,由牛季率先挑起了話題:“我說兩位大哥,你們最後有沒有看到大王到底躲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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