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小彩的爹喝的醉醺醺的迴來,小彩扶著她爹坐在凳子上。


    油燈點燃,房間裏麵還是暗暗的,小彩站在背光的地方,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爹,你帶我去青樓吧,隻要你給我作證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女兒便可以在那裏接客,到時候賺來的錢全都可以孝敬你和娘。”小彩的聲音是顫抖的,她知道她說出來的話十分的大膽,但是她也知道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她沒辦法嫁給有錢人,隻能想辦法去認識,或者去賺錢,就算她能等得了,她的娘親也等不了了。


    喝的醉醺醺的小彩爹聽到小彩的話,直接拍手叫好。


    “好好,你這幅模樣到底還是有點用,真好,走,我這就帶你去豔春樓。”小彩的爹拉起小彩的手,帶著小彩往外麵走。


    這個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小彩從這裏麵走出去,她的手在微微的發抖,她在害怕,她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的堅強,她覺得她很快就會被黑暗吞噬。


    迴過頭看了一眼她娘親的房間,那裏的燈沒有亮,家裏已經沒錢去買油燈了,她如果再不想辦法賺錢的話,家裏隻會窮死餓死,因為她娘親病了,沒辦法賺錢,她爹從來都沒有賺過錢,如果她再不努力的話,她娘親的命就要沒了。


    最後看了一眼院子,小彩迅速地扭過頭,她不敢再看,以免舍不得走。


    路過柳軒家,小彩悄悄瞄了一眼,她知道柳軒不在家,唯一會保護她的人也消失不見了,從此她隻能一個人保護她自己。


    小彩喝的醉醺醺的爹拉著小彩的手,帶著小彩來到了豔春樓。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一輩子也不能來這種地方啊。”小彩的爹看到這裏之後,便嗬嗬大笑起來。


    這裏有三層的樓,有無數的燈光,有她一輩子都沒辦法得到的東西,可是她並不覺得這裏漂亮,也不覺得這裏好,但是這裏卻能給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她要裝成很開心,裝成很快樂,把一切的悲傷都藏起來,因為她必須這樣。


    “今天這是什麽好日子啊,這幾天我還為丟了柳兒而痛心不已,老天爺就給我送了個彩兒,你們瞧瞧,這模樣,這身段,比起柳兒來更加別有一番滋味啊。”老鴇看到小彩之後,便一陣猛誇,欣賞之意完全不加隱藏。


    天漸漸地變得亮了起來,玲瓏城內發生的事情與往常沒有什麽區別,不管內心多麽的痛苦,在別人看來也不過是和尋常一樣的事情,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有時候金錢似乎沒有那麽的重要,有時候金錢仿佛披上了邪惡的外衣,帶著許多危險的氣息。


    這個氣息無處不在,如影隨形,稍微一個不注意,便會披上這件外衣,從此命運便會改變。


    柳軒是一個月之後迴到了家中,他迴到家中之後還帶了五百文的銅錢。


    “爹,娘,以後每個月孩兒都會給你們帶些銅錢迴來,以後你們便不用那麽辛苦了。”柳軒把銀子還有一些吃的包子給了他的娘親。


    平日裏家中一個月最多也就花一百文銅錢,這五百文銅錢用起來可是能剩下不少。


    “你去打些水到水缸裏吧。”柳軒的娘親把銅錢小心地收好,對著柳軒說道。


    柳軒卷起袖子來,拿著木桶走到了水井邊,這水井就在巷口那裏,離他家最近,根本走不了多遠。


    來到水井邊,柳軒把木桶丟了下去,臉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這段時間他和柳兒在一起,過的十分的開心,但是性子沉穩的他還是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隻是打水的時候,他會看向旁邊,平日裏身旁總是有個人,跟他說,軒哥哥的力氣好大啊。


    但是這種聲音他已經很久沒聽到了。


    打滿了兩桶水,柳軒拎著水桶迴到了家中,把木桶中的水倒進了水缸裏麵,倒進去之後,柳軒看著缸裏的水,整個人有些晃神。


    沒有他在的時候,她過的還好嗎?還有誰會幫她打水?誰會幫她撿柴?如果發現她做起事情來十分的慢,她的爹娘會幫忙嗎?


    “軒兒,你在做什麽啊?”柳軒的娘親站在門口,看到柳軒站在水缸那裏發呆,半天都沒有動作,立馬問道。


    柳軒迴過神來,看向了他的娘親,“娘,小彩妹妹在家嗎?”明明知道如今有了柳兒,不應該再想其他的女子,可是這麽多年的感情,豈是那麽輕易就能忘記的,他隻是一直在提醒他自己不要去記起來而已,但是到底還是記起來了。


    柳軒的娘親聽到柳軒的話,歎了一口氣,“我知曉你們倆一起長大,感情最好,我也很喜歡小彩,隻是她的爹娘一直都瞧不起貧民巷裏的人,難為他們能培養出小彩那麽漂亮的女兒。”


    柳軒沒想到他的娘親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不過這也難怪,他從來都沒有隱藏過什麽,對她的喜愛也一直都是如此,從未有什麽改變。


    “孩兒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隻是現在不方便帶她來見爹娘而已,等過段時間,孩兒便會和她成親。”


    “那就好,我還怕你一直記掛著小彩,不忍心她受苦,但是那樣的家境,咱們家是萬萬受不了的啊,而且如今她……”柳軒的娘說到一半也不再說什麽了,她悄悄地摸了摸眼淚。


    柳軒看到她娘這樣,並不知道是為什麽,隻覺得可能是因為沒有讓小彩當兒媳婦,覺得很遺憾罷了,所以才會偷偷的抹眼淚吧。


    所以柳軒也就沒有繼續再提起小彩的事情,既然那已經成為一個傷痛,便不要再提起來了,反正提起來的時候也隻是會讓人覺得難過而已。


    天黑的時候柳軒離開了家中,他要趕到當鋪那裏去,因為害怕柳兒晚上一個人在那裏不安全,他心裏還是記掛著柳兒的,那個柔弱的女子,讓他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柔,他的心也變得熱熱的。


    柳兒其實是不怕黑的,她在黑暗中生活了那麽久,其實更喜歡黑暗中的生活,這樣子更容易觀察到周圍的一切。


    不過柳軒走之後,她卻覺得焦躁不安,總擔心會發生什麽事情,不時地就去窗口看一看,雖然看不到什麽,但是心裏到底是安靜了不少。


    哪個女子不善妒?就算是變成鬼的柳兒,死的時候也還是個少女而已,她沒有談過什麽感情,隻是看到了話本上的故事,隻要是心裏有信念,總會遇到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如今她覺得她找到了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準備和他一塊幸福地生活著。


    可是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的,隻要柳軒不在身邊,她便坐立不安,總覺得他是不是去見那個小彩了。


    那個人上一世就是她的死敵,這一世說不定還是如此,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這句話,也覺得她和小彩說不定便是這樣的命運。


    有些著急的柳兒在街上人少的時候,戴上了麵紗,便從房內走了出去,這是她這個月第一次出門,隻為了去貧民巷看一看柳軒,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去見小彩了,她也不為別的,隻是想要看看柳軒在家中變好,隻要看到這個,她便能安心的迴來。


    柳兒剛離開當鋪,巷口走出來一個人,他的手中拿著一盒糕點,那是她最愛吃的桂花糕,他迴來的時候看到,便順路買了迴來,想著她見到之後一定很歡喜。


    走到門口,他推了推門,沒想到門這麽輕易就被推開,他明明記得走的時候讓她在裏麵好好地鎖上,他迴來的時候敲門才能把門打開。


    難道是忘記了嗎?


    拎著桂花糕走到房間裏麵,看到二樓的房間滅著燈,心想難道是已經入睡了嗎?


    看了看天色,也確實不早了,這個時候睡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柳兒,你怎麽未關門呢?”柳軒打開門進去,點燃了油燈,卻發現屋內一個人都沒有。


    “柳兒?你在哪?”柳軒找遍了二樓的房間,又去茅廁看了看,不管是哪裏,都未找到柳兒的身影,他著急的不行,卻不知道到底該去什麽地方尋找才好,隻能跑到大街上,一條街一條街地尋找。


    柳兒從住的地方走了出去,便一路走到了連接橋,那裏是連接城西城東兩個方向的橋,走過這裏再走一會兒便能到柳軒的家中。


    天色已經很晚,從連接橋上經過的人根本沒幾個,她低著頭邁著小碎步朝著前麵走著,迎麵有一頂轎子,四個轎夫抬著轎子,轎子是紅色的,也不知道裏麵坐的什麽人,但是一定是一個極其有身份的人,不然也坐不上這麽好的轎子。


    當轎子和柳兒快要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陣風吹過,把柳兒臉上的麵紗吹到了湖裏。


    “哎呀。”柳兒察覺到臉上什麽東西沒了,頓時覺得心裏一緊,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豔春樓裏麵的人看到,可就糟了。


    她這一叫,正好讓轎子裏的人把目光轉向了她,這一看,便如同天雷勾動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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