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莊門前吵吵嚷嚷的聚攏了好大一群人。


    “蘭香看看去。”


    花千月放下簾子閉了閉目。


    “小姐人太多擠不進去,外層的人也不知道裏麵怎麽迴事。”


    少頃折迴來的蘭香抹著頭上的汗水整容道。


    “走,去後門。”


    花千月纖纖玉手篤篤的敲打著車壁說道。


    元易‘駕’的一聲調轉馬頭,“軋軋”的車輪聲響起,馬車沿著相反的方向向酒莊後門駛去。


    酒莊院子裏卻和門外的情景截然不同。


    院子裏鋪天蓋地的堆著一筐筐的葡萄,凝珊伴著十幾個夥計低頭洗著大池子裏的葡萄。


    陰涼的角落裏粗木架上晾著洗滌幹淨的葡萄,夥計進進出出將一筐筐晾幹水份的葡萄抬進工作間。


    花千裏穿著白色的工作短褂在工作間裏忙碌著,整個酒莊裏彌漫著甜甜的葡萄的香味。


    “凝珊外麵怎麽迴事?”


    緊跟著花千月跨進門來的蘭香問道。


    “沒什麽,”凝珊抬起頭來,拂了拂耳邊的碎發,“這些日子大量的葡萄運了進來,驚動了附近的鄉民,知道我們在釀葡萄釀好奇的緊,經常有人過來探頭探腦。”


    說著利落的給坐到石榴樹下石桌旁的花千月倒了一杯茉莉香茶。


    “消息傳了出去就有精明的酒商聞著味過來,堂少爺一概不見,讓門房全擋外麵了,越是這樣酒商來的越多,最後就成這樣了。”


    說著凝珊左右看了看,壓底了聲音。


    “聽說門外那些人都帶著這麽厚的銀票。”


    凝珊伸手比了一個厚度。


    “葡萄釀畢竟大周從未有人釀過,他們就不怕咱吹牛?”


    聞言蘭香不禁咋舌。


    “怕什麽,”凝珊不以為然,“京城誰不知道我們珍寶閣財力雄厚,說不定那些人巴不得釀不出來,等著小姐這個大金主賠錢呢。”


    “好啦!你倆少貧啦,釀酒還順利吧。”


    其實她最關心的還是釀酒,說句狂傲的話,隻要葡萄釀能夠保質保量的釀出來,跟本不愁銷路,否則那些酒商也不會隻聞著點味就緊咬不放。


    “順利,有四姐姐的秘方怎麽會不順利。”


    花千裏跨出工作間聽到花千月和凝珊的對話很自然的接上。


    十一歲的花千裏長身玉立,一雙烏黑的眼睛炯炯有神,表現出商人世家特有的少年老成。


    “釀酒雖忙也別忘了讀書知道麽?”


    見花千裏答應了又講了一些釀酒方麵的事直到午時才離開酒莊。


    許是連日的奔波有些累了,坐在馬車的軟榻之上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小姐小姐我們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荷露溫聲喚醒睡夢中的花千月。


    花千月揉揉眼睛,扶著荷露跳下馬上,抬眸四望。


    她是沒睡醒還是眼花了?


    為什麽她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楚王府?


    院中的那株西府海棠粗粗壯壯,枝繁葉茂,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受傷借住這裏,常常在這株樹下與齊昊天對奕。


    花千月目光飄向元易,後者對她幹笑兩聲。


    這不是自己的車夫果然不會對自己忠心,還是找個機會把他趕迴來才好。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又不是沒來過,花千月一腳跨進了垂花門。


    早就在垂花門候著的亦木把她引到上房,紫檀木透雕拐子龍紋圓桌上擺著五六碟花千月平時愛吃的爽口小菜。


    齊昊天坐在靈芝紋透雕束腰方凳上,一身珍珠白的家居服,如墨的長發隻用一支桃木簪簪了隨意的垂在腦後,淺淺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見花千月進來很紳士的站起來把按坐到桌前,拿直潔白的象牙筷殷勤的給她夾菜。


    “快吃吧。”


    溫潤如玉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寵溺和討好。


    “什麽事,說吧。”


    花千月望著麵前冰裂紋的碟子裏滿滿的菜肴並不動筷。


    “沒事就不能請你吃頓飯嗎?”齊昊天表示很委屈,“我們還是朋友吧!”


    花千月瞟了齊昊天一眼撇撇嘴。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清冽純淨的聲音裏帶著絲絲的不以為然。


    齊昊天捂著心口真想狂噴老血,什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堂堂一個親王用得著嗎他,要不她看似親昵,實質拒他千裏,他用的著這麽挖空心思找借口嗎?


    “到底什麽事?再不說我走了。”


    莫名的花千月就覺得有些煩躁,渾身長滿了刺似的令人不舒服。


    “我說,說還不行嗎,番幫派了使者進京示好,太後要你打造一套精致華麗的頭麵當迴禮。”


    “就這麽簡單?”


    花千月懷疑的盯著齊昊天表示不信。


    “此等小事本不足掛齒,何需勞動楚王殿下。”花千月餘光掃過盤中的美食,“還破費這一頓。”


    齊昊天聽的差點仰倒,這會吃飯到成破費了,以往她占得他的便宜還少?


    是,如此等小事確實不用他操心,太後隻要吩咐下去下麵的人自然辦的妥妥的,他急吼吼的把這事攬下來還不就是想找個合理的借口見見她?


    到她這裏好心到成驢肝了。


    瞧著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齊昊天頗有一種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挫敗感。


    “你到底想怎樣?”他像個泄氣的皮球有氣無力道。


    “你這突然把我拉過來,又是請客吃飯的,該我問你想幹什麽才是吧?”


    花千月反問。


    我想幹什麽?我想取你,你別告訴我你不清楚。


    齊昊天很想大聲的把這句話吼出來一掃心中的悶氣,最終卻抿了抿嘴頹然道:“我想你一定餓了快吃吧,三日後接你進宮,我還有些事你慢用。”


    說著頭也不迴的走了。


    趁著齊昊天轉身的一霎那,花千月眨了眨眼睛把眼中想像噴湧而出的水氣逼了迴去,低下頭大口吃著麵前冰裂紋盤中的食物,卻食不知味如同嚼臘。


    她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明白,此舉不過不想讓自己心軟改變主意,如果說以前還隻是個模糊的概念,可通過花千影和蘇槿的例子她看的越來越清楚,停留在此是最好的結局,否則到最後隻會剩下相顧無言,唯有恨意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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