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月到達珍寶閣時,珍寶閣裏正十分的熱鬧。


    昨日下午皇後娘娘親自派了人來珍寶閣請花千月,在場很多貴婦親眼目睹,不過半日京城貴圈中就傳遍了,連帶著昨日打烊時間比平時晚了半個時辰。


    馬車裏花千月掀了簾子朝外看了一刻。


    賽翁失馬焉知非福,皇後的一道懿旨珍寶閣頃刻間華光萬丈,人人趨之若附。


    今日福明日禍,四日之後如若交不出鳳冠……


    “走後門,”花千月默默放下簾子淡淡道。


    早日製成鳳冠早日離這些危險人物遠一點,安靜靜帶著這幫跟她混飯吃夥計安安靜靜的發財,至於那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爭鬥,對不起,姐姐級別太低不夠資格。


    “公子早,”工作坊裏師傅夥計個個眼睛亮亮臉帶喜氣,見花千月進來爭著上前打招唿。


    “大家都早,”花千月嘻嘻笑著。


    沒必要說出來害得大家擔心,況且本來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將那股莫名的情緒壓到心底。


    “宋師傅。”花千月展開手上的圖紙,“把這些模具找出來,皇後娘娘這頂用那種內裏深的,鑄出來的龍鳳越厚實越好,不怕費金子,皇家有錢咱不用給人節省。太後那頂越薄越好,年紀大頂不得那麽重的東西。”


    “好嘞。”宋明咧嘴一笑,“我心中有數。”


    “啪啪啪”花千月笑著拍拍手,“諸位,從現在起放下手裏所有活計,趕製鳳冠。”


    公子的意思是……他們也能親自參與?


    聞言眾人眼睛更亮了。


    本來以為能占著珍寶閣的名頭就不錯了,沒想到公子竟然讓他們親身參與其中。


    自己親手做的鳳冠能戴在皇後娘娘的頭上是何等的榮耀?


    既便是想想眾人都覺得熱血沸騰。


    下午府裏差人過來請了花千月迴去說是有要事。


    近日暖房裏種植的小黃瓜長得有小指頭粗細,喜得閩老夫人穀氏更是整日整日的窩在那暖房。


    花千月實在猜不出能有什麽要事。


    可待看到停在外院的鎮國公鎮的馬車心中了然了幾分。


    果然,花千月一腳跨進閩老夫人的屋子,大穀就急步走上前來。


    “說說到底怎麽迴事?”眼底透著明顯的擔憂,“昨日姨母聽說皇後宣你進宮一夜不曾睡好,清早你姨父進宮打探消息,才知道竟然出了這等事。”


    一股暖流流過心底深處,她的身邊並不是隻有陰謀算計,還有真正關心她愛護她的親人。


    “姨母。”雙眼一熱,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眸中蒙上了層水氣。


    “不怕。”大穀氏隻當她是害怕,拍拍花千月的後背,“慢慢說,有什麽難處說出來,隻要姨母辦的到的決不會袖手旁觀。”


    這一點花千月還是挺佩服大穀氏的,說霸氣點,是條漢子。


    花千月擦擦眼睛將昨晚的事說了,當然她和齊昊天之間的爭吵被隱了去,隻說自己走錯了路誤入鳳儀宮。


    “什麽?臘八節戴?”大穀氏驚訝,沉默一刻捏捏帕子怒然道,“太狠毒了。”


    到底是豪門宗婦立即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


    忽爾又想到自己剛才的承諾不免訕訕。


    “打造鳳冠姨母幫不了你。”她說道,“不過你是缺什麽寶石之類的跟姨母說,姨母庫房裏有好幾塊少有的大寶石。”


    “好,”花千月心裏暖暖的。


    珍寶閣,賣珠寶的地方哪會缺了寶石,大穀氏如此無非是想告訴她,自己支持她。


    “你是說楚王親自帶人找你?”穀氏眼睛閃亮。


    聞言閩老夫人大穀氏不約而同的皺了下眉。


    花千月不由扶額暗歎。


    都是親姐妹區區別咋這麽大呢?


    真不知道她這母親腦結構為什麽和別人不同,三四天後可能砍腦袋的事情不操心,到關心起這事來。


    現在終於明白花千樹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從哪來的了,有這樣想像力豐富的母親兒子能差到哪去。


    “精心打造的一把快刀還沒開封任誰也不甘心讓它就這麽折了。”花千月答非所問。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穀氏不知所雲,不過好在她並不是那種愛糾結的人。


    花千月也是怪錯穀氏了,在穀氏眼裏花千月簡直就是無所不能,套句俗話那叫“賴痢頭的兒子自要好,”總之穀氏看花千月哪哪都好,再說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內宅婦人哪裏知道皇宮裏的那些陰私?她所關心的隻有女兒的親事這一樁。


    穀氏不明白,大穀氏卻是聽懂了,投來讚許的目光,同時內心又覺得婉惜,這樣通透的人兒怎麽就錯投了女胎呢?


    閩老夫人是最了解花千月的,一路走來這個孫女的能力,她最清楚,是以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投給花千月一個心安的眼神。


    花千月朝著閩老夫人點點頭,眸中再次蒙上了水光。


    接下來的二天花千月早出晚歸。


    臘月初七午時三刻(大約現在中午十二點的樣子)。


    花千月接過蘭香、荷露手裏的貼金纏枝花的匣子站到了日光裏。


    午時三刻。花千月自嘲的笑了,開刀問斬的時辰。


    自己可不就是等著懸在頭頂的刀落下來的囚犯麽,不過……看了看左右捧著的匣了,自己不會讓它有落下來的機會便是了。


    宮門徐徐打開,一身白衣的齊昊天站在日光裏,陽光晃了花千月的眼睛看不清那人的麵目,可是孤寂寥落的身影卻深深灼傷了她的心。


    忽然就覺得有些心酸,早已打定的主意在那一刻有些鬆動。


    “來啦。”齊昊天緊走幾步迎上來伸出修長的手臂想要接過花千月手裏的匣子。


    花千月匣子底下的手攥了攥,強壓下不該有的情緒,無視伸過來的雙手閃身走了過去。


    齊昊天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呆了呆,旋即轉身一言不發的跟在花千月的身後。


    還是那條宮道,兩人一前一後不緊不慢的走著。


    手裏的東西感覺越來越沉。


    花千月忽然覺得不該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明明是他的錯憑什麽讓她當搬運工?


    腳步一頓轉身把兩大匣子塞到齊昊天手裏。


    “前麵帶路。”她說道,“先去太後那裏。”


    齊昊天隻覺手裏一沉,嘴角彎彎,跨前一步與她並排而立。


    “遵命。”他整容道,“花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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