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念念沒想到他會那樣說,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確實不是因為阿無才和她說那些的,他是因為迴想起了以前的事,所以才跟她那麽說的。


    以前的樣子嗎?


    吳念念聞言頓時變得恍惚了起來。


    不說是他了,就連她自己,好像也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什麽樣子了。


    “以前的我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過是為了報複你,所以才會存在的惡鬼罷了。”吳念念看著在自己旁邊蹲下來的君來,朝他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為何才會和我說起這些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異想天開了,我是不可能顧念著以前那些可笑的情誼,就此放過你的。”


    她才不要就這樣讓他好過,要是這麽輕易他就能擺脫掉她的話,那她這麽就以來的努力可就真的算是白費了。


    雖然莫秋詞和她說的那些話她都聽了進去,也考慮過了,甚至在君來迴來之前,她都已經做好了打算,但當她聽到他開口時的那一刻,那個決定頓時就消失不見了。


    她怎麽可能會就此放棄!就算以後會遭受巨大的反噬,她也要繼續霸占著這副身體,就是不讓君來那麽輕易就擺脫掉她,轉頭去擁有他的幸福。


    她果然是誤會了他的想法,聞言君來就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吳念念,我知道過去的事一直都是你的心結,你恨我拋下你一走了之,又恨我愛上了阿無,更恨我對你視之不見,甚至是閉口不提以前的事,但我原本以為,隻有我這樣做,才能讓你放下我,從而去迎接新的生活的。”


    如果換作是白天的時候,他絕對還是不會和她說起這些話,但在他迴來的時候,他見到了莫秋詞,然後他們兩個就認真談了談。


    莫秋詞告訴他,他們已經知道關於他和吳念念以前的事了,她很清楚讓吳念念在意的是什麽,又是什麽東西一直困擾著她,讓她走不出去的。


    她讓他迴來之後好好和吳念念談談這件事,本來他是不想這樣的,但聽她和他說了那麽多話後,他就覺得一直以來,可能真的是他想錯了,所以就決定要好好和麵前這人說說以前的事了,不過……


    看來麵前這人,並沒有要和他好好說說的意思。


    當然,對於她這樣的反應,他是能理解的,所以就沒有要就此放棄的意思,像以前每次她不開心的時候哄她那樣,耐著性子引導著她來和他一起說起以前的事。


    “去迎接新的生活?你讓我如何去迎接新的生活!?”吳念念覺得他說的話特別可笑,就直接看著他笑了起來,“君來,你把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簡單了,你以為四年的感情是可以輕易拋下的嗎?可能四年對於你來說,並不算是什麽,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特別重要的。你根本什麽都不懂!你心裏隻想著你的阿無,就連和我說起以前的事,你都是這麽的敷衍!我看你隻是為了讓我把這副身體還給阿無,所以才和我這樣說的!”


    她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但因為麵前那人的緣故,她強忍著情緒沒讓自己在他麵前哭出來。


    月光特別亮,讓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所以就算吳念念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君來還是知道她此時的情緒是什麽樣的。


    他看著她的臉,雖然那是阿無的樣貌,但那個眼神是屬於吳念念的。


    愛哭鬼!


    那個軟弱的眼神暴露了她此時的內心狀態,君來像是迴到了她小時候一樣,忍不住和她說道:“小哭包,遇到一點兒小事就想哭,這世上又不是隻有哭這一種辦法來緩解情緒,而且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應該堅強一些,勇敢去麵對的。”


    “!!”吳念念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隨著他這些話的響起,她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以前的事。


    “嗚嗚嗚……嗚……”


    在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花海中,一道傷心欲絕的哭泣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那時候,她又被爹爹給罵了,於是就又跑到那片花海裏,坐在君來麵前痛哭了起來。


    君來看著她在自己麵前哭了好一會兒,他問她怎麽了,她卻什麽都不說。


    見狀,君來就沒有再說什麽,走過去將她抱進了懷裏,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原本他是想著等她哭的稍微不那麽厲害時,再好好問問她原因的,但她卻是越哭越厲害,甚至一點兒都沒有要稍微停停的意思。


    於是,君來就鬆開了抱著她的手,將她的小臉抬起,一邊給她擦著眼淚,一邊認真地和她說道:“小哭包,遇到一點兒小事就想哭,這世上又不是隻有哭這一種辦法來緩解情緒,而且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應該堅強一些,勇敢去麵對的。”


    那時候君來就和她說了這樣的話,就和他現在說的一模一樣,所以就讓她的覺得有些恍惚。


    她盯著結界外麵那個人看了許久,若不是因為那個結界的緣故,她怕是就要陷入過往的記憶裏,將麵前這個人當作是記憶裏的那個人了。


    “你……”吳念念迴過神來,重新恢複了原本看向他時的表情,她張了張嘴,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見狀,君來就以為她是要和他說起以前跟他說過的那些話,但到底是他想多了,吳念念一點兒那樣的意思都沒有,不僅如此,她還和他說道:“你不要再和我提起以前的事了,我一點兒都不想聽!”


    原本她以為,自己是想讓他想起以前的事,然後和她說說他對她的愧疚之意的,但當她真的聽到他那麽說時,卻覺得特別排斥。


    過去的那些美好,她不想被人糟踐,就算那個人是君來,她也不願意讓他再提起那時候的事。


    君來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就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便愣在了那裏。


    很快,吳念念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君來,你根本不將以前的那些事當迴事,我很清楚你是一隻特別隨性的妖怪,沒有什麽事是能絆住你的手腳的。”


    “盡管現在你依舊是在為阿無的事情而費心,但若是阿無真的不在的話,你也不會傷心多久的。我敢肯定,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將和她有關的記憶也忘掉,然後去開始新的生活。”


    就是因為他是這樣的性子,所以他才會覺得別人也應該和他一樣,過不了多久就應該會將那些原本在意的事情放下,然後去開始新的生活。


    因為他是一隻妖怪,他的生命特別長,所以他就活的特別通透。


    不過他的隨性並不是隨便,他不會輕易放棄一個人。就拿阿無來說,隻要她不是壽終正寢,正常死亡了,他就不會放棄她,去開始新的生活。


    當然,吳念念是唯一一個例外。


    若不是因為吳念念是他看著長大的話,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但偏偏事實就是那樣的,所以誰都改變不了什麽。


    吳念念很了解君來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也同樣是看著他在人世間成長的,所以對於他的心性就明白的很透徹。


    君來沒想到她會突然和他說那些,他看著麵前笑的一臉得意的吳念念,本來都已經舒展的眉頭,此時就又緊皺了起來。


    “你想說什麽?”這下換作是他問她了。


    “我想說什麽?”吳念念重複了遍他的問題,然後迴答道,“我想說就是因為我很清楚你是那樣的一個人,所以才堅決不會讓你就那麽輕易地擺脫掉我的。”


    我要讓你記我好久好久,最好永遠都忘不掉!


    吳念念徹底將自己的心思表達了出來,她看著君來,笑的有些可怕:“就算以後還是會被你忘掉,但我還是要讓你記我很久。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你的關注點一直都在你的阿無身上,但你也是會注意我的,隻要你的記憶裏有我,你就輕易擺脫不了我!”


    “君來,這是一個死循環,隻要我在這個世間一日不消失,你就得記上我一日。當然,我特別希望你這一輩子都記得我,但人不能那麽貪婪,所以我就不要那麽多了,我隻要我活著的時候你的腦海中有我就行。不管是好的記憶還是壞的記憶,我都不在乎。”


    她對君來的情感早就已經變得偏執了起來,她就是放不下那四年的情誼,以及五年的等待,總共九年的時間,她在君來的身上耗費了九年的時光,她的九年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過去的,她要讓他記她九十年,在她身上耗費上她的十倍的時光,隻有那樣,她才能甘心。


    吳念念停下了笑意,她低下頭去讓自己漸漸恢複了平靜,而後又抬頭朝君來看去。


    君來已經因為她的話而徹底愣住了,他呆呆地蹲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次,他徹底明白吳念念的心思,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了。


    等他迴過神來後,就看著吳念念,和她說道:“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想要什麽。吳念念,你放過阿無,讓阿無快快樂樂地度過這一世,等她結束了這一世的時光,我便將欠你的都還給你。”


    “還給我?”吳念念疑惑了起來,“你還我什麽?”


    “等將阿無送進輪迴道之後,我便留在地府陪你受罰,待你完成了那些責罰,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時,過往的一切,我們便兩清了吧。”君來認認真真地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隻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


    “兩清?嗬!”吳念念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但她卻是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和他說道,“我累了。”


    她說完就直接側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見她這樣,君來就皺了皺眉頭,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和她說道:“明天我會讓花小姐將你放出去,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君來沒有再說什麽,他直接起身離開了何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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