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在風無意和花知夜都還隻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他們曾跟著青源山山頭的雲雙小師叔修煉過一段時間。


    花知夜說的就是那段時間的事,但他們那時候在青源山山頭說了好多好多話,所以一時間他就不知道他具體指的是哪件事。


    花知溪深深地看了花知夜一眼,等後者感覺到她的視線朝她看來時,她就傳音問他:“哥,剛才那一批人是不是……”


    她話沒有說完,但她知道花知夜肯定明白她想說什麽。


    聽了她的話,花知夜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見他這樣,花知溪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繼續看著自家哥哥,想要再問他,但還沒等她給他傳音,一旁風無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花知夜,你指的是哪件事?”他想了許久,但還是一頭霧水。


    他們那時候說過的話多的就像是夜晚的繁星一樣,根本數不清。所以他需要花知夜給他提醒一下,要不然他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明白的。


    “你不知道嗎?”花知夜扭頭朝他笑了起來。


    “你可以說的再模糊一點兒,然後讓我猜,看我能不能猜到。”風無意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我說的很模糊嗎?”花知夜明知故問,在看到風無意朝他挑了下眉頭時,就笑著和他說道,“好了,是我說的不夠清楚。”


    他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然後和他傳音道:“風無意,你還記不記得莫秋閣?”


    莫秋閣?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那段在現在看來,已經有些遙遠的記憶又重新出現在了腦海中。


    青源山的雲雙小師叔每隔三天就會下山一趟,每當那個時候,風無意和花知夜就會跑到青源山山頭,抱著從山貓院偷來的小貓,坐在山頭那棵桂花樹上看著落山的日頭閑聊。


    花知夜坐在風無意旁邊,他們兩個一人抱著一隻小貓。


    趴在花知夜腿上的那隻小貓已經睡著了,所以他就任憑他趴在自己腿上,沒有理會它。而風無意懷裏那隻,腦袋趴在他肩頭,被他輕柔的一下一下順著毛,看起來愜意十足。


    “莫秋,你說雲雙小師叔這次迴來會給我們帶些什麽?”風無意扭頭看了眼正盯著快要消失的日頭發呆的花知夜,笑著問他道。


    那時候花知夜還不叫花知夜,他還是莫秋。


    花知夜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那邊山頭,快要徹底落下去的日頭上,他想了想風無意問的問題,片刻後迴答他道:“糖葫蘆。”


    風無意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我也覺得是糖葫蘆。”


    花知夜“嗯”了一聲,就不再和他說什麽了。


    風無意見他不理自己了,就從旁邊的樹枝上,摘下一朵桂花輕輕放在了他的頭發上。


    花知夜感覺到了他的動作,但他依舊沒有理會他。


    “哎呀!你怎麽又不理人了!”風無意皺著眉頭和他抱怨了起來,“怪不得你妹妹說你是一個悶葫蘆,現在看來你的確是個悶葫蘆。”


    “我妹妹她還隻是個小孩子,你不要帶壞她了。”聽他提起自家妹妹,花知夜才重新理他。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啊!什麽叫我不要帶壞她了?”風無意頓時不樂意了,“我看起來像是很壞的樣子嗎?”


    花知夜點了點頭。


    風無意:“……”


    風無意不說話了,隻是剛安靜了一會兒,他可就又忍不住了。


    風無意:“莫秋,你為什麽一直盯著快要落山的太陽?那有什麽好看的嗎?”


    花知夜:“嗯。我覺得很美。”


    風無意扭頭朝那邊的山頭看了眼,但卻並不覺得那副景象有什麽美的。


    “為何會覺得太陽落山很美呢?”


    “我覺得它就像是人的生命一樣。”


    “生命?”


    “嗯。”花知夜看著他點了點頭,他十分認真,和他說道,“人的一生從出生到死去,就像是太陽從升起到落下。所以它現在這副景象就好像是人到了遲暮之年,快要死去的時候一樣。”


    他收迴視線,又看向了那邊的山頭。日頭此時已經完全下去了,隻留下一片昏黃:“很美。”


    因為那是解脫。


    花知夜笑了起來。


    風無意還是不理解:“既然你說人的生命就像是太陽升起落下一樣,那現在太陽落山了,人都要死了,有什麽美的?”


    他不知道花知夜為何會覺得要死的人很美。


    花知夜看了他一眼,見他聽不懂自己說的話,就搖了搖頭什麽都沒再說。


    見他不吭聲了,風無意就也沒有再說什麽。他將趴在他肩頭的小貓拉下來放到腿上,那隻小貓很快就睡著了,於是他就像花知夜那樣,並沒有再動它。


    太陽落山後,夜幕就慢慢降臨了下來。


    天剛剛黑時,花知溪從山下上來,站在桂花樹下喊他們:“哥!風無意!雲雙小師叔還沒有迴來嗎?”


    聽見她的聲音,花知夜就低頭朝她看去,風無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還沒有迴來呢!”


    他扭頭朝花知夜笑了笑:“你家妹妹來了,我現在偏要去帶壞她。”


    風無意說著就抱著小貓從樹上跳了下去,花知夜看著他跳到花知溪麵前,將懷裏的那隻小貓放到了她肩頭。


    花知溪慌忙抬手抱住它,視線落在風無意臉上,問他道:“雲雙小師叔還沒有迴來?”


    風無意點了點頭:“嗯,還沒有。”


    他說完抬頭看了眼還坐在樹上的花知夜,湊近她笑道:“知溪啊,你知道你哥哥剛才和我說了什麽嗎?”


    花知溪搖了搖頭。


    “你哥說不要讓我帶壞你了。”風無意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樣明明是叫釋放本性,哪裏算是我帶壞你了!你說是吧!”


    “你可真不要臉。”花知溪白了他一眼,抱著小貓在樹下坐了下來,“我剛才上來的時候,聽山下雲雙小師叔門下的師兄師姐們說,雲雙小師叔是去山下找她的情郎去了。”


    花知溪扭頭看向風無意,不解地問他:“情郎是什麽意思?”


    風無意聞言頓時笑的更歡了,他抬手在花知溪頭上摸了摸,然後抬頭朝樹上那人喊了起來:“莫秋,花知溪問我情郎是什麽意思,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她呢?”


    樹上那人聽見這話立馬跳了下來。


    “你敢!”他冷冷地盯著嬉皮笑臉的風無意,一臉警告的意味。


    風無意卻是無視了他的警告,他湊到花知溪旁邊,小聲和她說道:“情郎啊就是指你喜歡的人。”


    花知溪還是不解:“那我喜歡哥哥,哥哥是我的情郎嗎?”


    風無意搖了搖頭:“不不不,你說的喜歡和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


    花知溪問他:“那你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


    風無意和她解釋道:“我說的喜歡呀,就是想要和他一起生活,見不到了會想念,說不上話會心煩,看到他和別的姑娘在一起,又會覺得生氣。雖然有時候也會因為他而生氣,但隻要他一和自己說話,那些氣就都全消了。而且你也會願意為了他而改變自己,甚至心甘情願地為他做任何事情。”


    花知夜在一旁聽的直皺眉。


    風無意見旁邊那個小丫頭聽的更迷糊了,就抬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下:“現在你還太小了,等你長大之後,就知道什麽是喜歡了。不過隻希望那個時候你能如願以償,可不要落的個愛而不得的下場呀!”


    見他越說越離譜,花知夜就快步走過去,拽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提溜了起來。


    “你要是再給我妹妹說這種話,我就告訴雲雙小師叔,她上次從山下拿迴來的千影閣令牌是你把它偷走的。”


    “你這人怎麽能這樣呀!那令牌我又不是故意拿的,我是以為那是小師叔給我們帶的禮物,所以才拿走的。再說了,我後來不都還迴去了嘛!還給小師叔留了字條道了歉!”


    “我不管!反正你以後不許再跟知溪說這些!!”


    見他一副馬上就會和自己打起來的表情,風無意就隻能應下:“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成嘛!”


    聽他答應了,花知夜才鬆開手。


    風無意坐迴花知溪旁邊,花知夜看了眼,說道:“離我妹妹遠點兒。”


    風無意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往旁邊挪了些。


    他挪走後,花知夜就在他們兩個中間坐了下來。


    天徹底黑了,雲雙小師叔還是沒有迴來。


    風無意想起那個令牌,就又和花知夜說起了話:“話說,你有聽說過千影閣嗎?”


    花知夜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嘛?”


    風無意答道:“我以前聽我父親說,江湖中成立的那種什麽什麽閣的裏麵全部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專業殺手,他們呀做的都是些拿錢殺人的買賣。”


    他又問花知夜:“你說雲雙小師叔她的那個情郎成立的那個千影閣,是不是就是這種的?”


    花知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風無意悻悻然地收迴了視線,看著天邊亮起的星星,喃喃道:“雖然聽起來幹的都不是什麽好事,但好像挺威風挺厲害的樣子。”


    花知夜瞥了他一眼:“你很羨慕嗎?”


    風無意點了點頭:“有一點兒。”


    花知夜:“那你長大了也去成立一個不就行了。”


    風無意:“你簡直是在開玩笑,你覺得我父親會允許他的兒子成立一個那種拿錢殺人的地方嗎?”


    花知夜:“你可以不做那種事。”


    “不做那種事,那還能做什麽事?”


    “你可以養一批訓練有素的暗衛,讓他們去做別人的守護人,保護他們。或者去幫助那些好人懲治壞人,反正就是做善事就好了。”


    風無意覺得他說的有些搞笑:“江湖中人,哪裏分的清好壞對錯。莫秋,你想的太簡單了。”


    花知夜卻不以為然:“就算如此我也覺得這是完全可行的。若是以後我要成立一個這樣的地方的話,那我就這樣做。”


    風無意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我覺得你這個想法還真挺不錯的。誒,對了,不如到時候你成立的那個地方就叫它莫秋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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